那血月在雨中明亮,把大地照的通红。
为什么?
明明是下雨天,还能看到月亮。
她的眼皮沉重无比,一张一合的看不清楚一切。
有个小小的道童手举一把油纸伞,从黑夜中走来。
她透过窗子,隐隐看到他:“弟弟,你怎么来了。”
“是师父,我借用了他的身体。”白大人的声音响起。
她捂着肚子,挣扎着坐起来,“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师父,求求你了,师父。”
“求他做什么?他打不我过我,有我护着你。”吴凌恒把婉兮压回床上躺着,房中因生产满是血腥味。
白大人操控着楚温良的躯体,跳上了窗户,“你会护着她?你就等着慧灵之女降生,取走她全部力量吧。”
“难道你不是等慧灵之女降生吗?”吴凌恒淡淡看着他。
从远处走来一个身穿军大衣,步伐十分沉重的男人。
男人手里举着一把枪,对准楚温良的后背,“呵,炼药一脉也来了,按说我们几个无论是谁,只要能复兴圣族,甚至可以结盟。”
“可是,慧灵之女只有一个。”楚温良变成了一个武学高手,飞快的翻身,躲过了枪击。
他手中的竹叶变成了伤人的利器,飞镖一样朝段薄擎飞去。
长久的服用丹药,让他举手投足都带着犀利的灵气。
段薄擎猝不及防手中枪管,被那锋利的竹叶齐面切断,“看来你是喂了这大天眼的灵童不少仙丹,从此也不用过东躲西藏的日子了。”
“孔二怎么没有来??他貌似也是九脉之一的传人,深受鼠仙大恩,可没有不来的道理。”楚温良跳到了书柜后面,将自己的身形掩藏起来。
段薄擎扔了手里的枪,踢开大门进来,“这个小子诡计多端,怕是又想藏到最后,坐收渔人之利吧。”
“啊——”婉兮乃是妇人生产,多有不便之处。
这房里却都是男人,还都会她熟悉之人。
又羞又痛之下,尖叫出声。
吴凌恒倒是淡定的很,“今儿两位前来,为的是我还未出世的女儿,你们怎么也不问问我的意见。”
“凭你,还想拦住我们吗?”他们二人方才还在过招,此刻已然联手,齐齐对付吴凌恒。
一个甩镖,一个拔枪射击。
吴凌恒穿了龙虾甲,这些个东西砸在身上跟个没事人一样。
翻身跳上了房梁,手中牵动一根红色的丝线。
那红色的丝线乃是浸泡了婉兮和神兽鲲鲜血的墨斗线,墨斗线经吴凌恒的手一拉。
瞬间缠上了他们二人,将势在必得的两人死死缠住。
“论计谋你们从来没胜过我,今天还想当跳梁小丑吗?”吴凌恒转身,从被褥里抱出一浑身是血的婴孩。
婴孩浴血而出,血月的光芒随着她的出世。
光芒焦距在她身上,仿佛是月的女儿一般。
白大人、段薄擎睁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她出生了!!”
“她可是你亲生女儿,就算是为了伦理纲常,也该我替你代劳。”段薄擎身上阴力一使,撑开了墨斗线。
白大人借用孩童身体,催全力催动力量,但是还是差些火候。
没个半盏茶时间,是无法挣脱的。
吴凌恒不等段薄擎出手抢夺,冲进了血雨中,“慧灵之力已经在我手中,你还想抢夺??我劝你还是罢手吧,让我来振兴整个圣族。”
话音一落,低头咬进新生儿柔嫩的脖子。
“不!!不要!!你不可以这样对如琢,她是你的女儿,你的亲生女儿。”婉兮自生产后,身体里没半分灵力。
得亏之前吞食过修罗姹女的金丹,才能忍着疼痛追出去。
“她已经死了,什么亲生不亲生。”吴凌恒把婴孩的死尸扔在地上,冷蔑的看着她,看的她心都凉了。
那早就散去的心魔,在一瞬间重新聚集,在地狱里诞生。
她从来没有那么仇恨一个人,尖叫一声冲将上去。
从姹女身上吸收的全部力量都化成了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扎入了吴凌恒的心房,“夫君,本来我是杀不了你的,可是……对不起,我的心魔又回来了。”
心魔这东西毁灭很难,要很高深的道术。
毁灭之后,还是会萌芽长出。
只是若非大悲大痛,绝对不会一夜之间暴涨。
女儿的死,让她痛彻心扉。
吴凌恒倒在了地上,地上有他的血,也有血雨凝成的血泊。
雨点浇在他脸上,他缓缓闭上双眼,“只听说,那烂柯的尽头,便是这个世界的出口。”
电光擦亮了天空,岩石上的烂柯二字清晰无比。
婉兮蹲下身,抱起那无辜的孩子。
孩子浑身冰凉,双目紧闭。
脖子上的伤口血淋淋的,都能看到骨骼。
“这世间当真是讨厌!!阿娘也不喜欢这里,更不喜欢你呆在这里。”她悲伤绝望之下,闯入了谁都不敢进入的烂柯。
烂柯之内,别有洞天。
正是一片晴朗的白天,没有血月,没有血玉。
温暖的光阳照下来,让她有些恍惚。
两个仙人正坐在棋盘前下棋,聚精会神没有发现她。
她浑浑噩噩的搂着孩子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其中一个老神仙道:“这小女子怀中的是慧灵之女吗?”
“可别顾左右言其他,我让了你三子,还是让我斩了你的大龙,你还有翻盘的机会??”另外一个老神仙忽然道。
这时,婉兮怀中的婴孩睁开了眼睛,轻轻道:“平位三三。”
“哈哈哈哈,老子逆风翻盘了,你这个垃圾老道,快快输我一葫芦仙丹。”那老神仙本来要输了,按照婴孩一句话,修改了落子。
一时间棋面妙趣横生,竟然是被逆风翻盘了。
婉兮震惊异常,“如琢,你……你还活着。”
“别说话,往前走,闭上眼睛。”她的声音冷冽、果决,明明充满了稚嫩感,却有种吴凌恒的那种腹黑。
婉兮虽然惊讶还在还活着,依旧是闭上了眼睛朝前走去。
两个老神仙正在复盘研究落子,看着她们母女的背影,“这是要去水镜一层,我们拦还是不拦。”
“破了你的阵,按规矩,我们是不能拦的。”另外一个道。
烂柯阵外,大雨滂沱。
吴凌恒嘴角慢慢的上扬,睁开眼睛爬起来,“去水镜的第一层吧,看看那个没有妖,也没有神的世界。”
拔出匕首的时候,狠狠的吐了一口血。
“从今天起,把心魔和吴有匪都还给你。”吴凌恒又自言自语道。
段薄擎见他醒来,心中大骇,扭头就跑,“你……你中了致命一击,怎么还能活。”
“段大帅,我们可能要了结一下私人恩怨了。”吴凌恒手中的匕首投掷出去,正中段薄擎的后肩膀。
段薄擎扑倒在地,疼的无以复加,竟是从山崖上滚下去,“吴凌恒!!就算你得了慧灵之力,我也不会人输的。”
“是吗?那就放马过来吧,段大帅。”吴凌恒擦了嘴角的血,摇摇晃晃的下山了。
心被扎了一个窟窿眼,他本该死的,可是却奇迹般的站起来了。
接下来要去哪?
他不知道。
倘若现在白大人冲上来补刀,他就一命呜呼了。
——
法国。
孔二挣扎了许久,才从床上爬起来。
看了看闹钟,才喊了一声:“我竟然是睡过了,昨天……是月空亡,我忘了回国!!”
“好端端的回国做什么?你是不是又生了什么二心了??!”吴采采刚巧进卧室,气的拧他耳朵。
孔二眯了眯眼睛,眼底有一丝阴凉,也有一丝狠意,“错过了一件大事,日后团绒,怕是饶不了我。”
“你说的是那只耗子吧?它前几日要下水游玩,没想到被激流冲走了,我也想救它,奈何我不会水。”吴采采淡淡道。
孔二一惊,“你说的是真的???!你怎么不早对我说,难怪这几天看不到它。”
鼠仙乃是有灵性的仙物,自小就跟着他了。
活了不下百年,怎的会被水流冲走。
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吴采采,吴采采面色有点阴沉。
“媳妇儿,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那鼠仙儿可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有过命的交情。”孔二觉得团绒被水冲走,和吴采采有着什么联系。
吴采采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淡淡道:“我一个孕妇,能对一只老鼠做什么,你是不是多想了。”
太可怕了!!
这俩兄妹太可怕了,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孔凌尘心中喊着,其实也是觉得解脱了。
他自己本身并不想回国惹事,奈何团绒于他有恩。
不能真的把拿耗子怎么了,否则必遭天谴。
吴采采解决了,他以后虽然少了耗子助力,但也不必受到掣肘。
——
吴府。
吴攸宁正披麻戴孝,跪在灵前给吴军阀守灵,“爷爷,您这一去太突然了,吴系没了您这主心骨,可怎么好。”
吴攸宁一直在军校读书,成绩十分优异。
已经得了旅长,只是未大权。
吴军阀一死,加上吴凌恒长期在龙虎山修道,此番正是吴系人心浮动的时候。
“小少爷,麻烦了,段薄擎趁着大帅亡故,人心浮动,率人攻打我们和他们就近的城市了。”肖战龙从外边仓促进入灵堂,悄声对吴攸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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