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梦山海间

    
    巴蛇不敢再挣扎了。
    七寸那里的寒气，在它看来，就是死气。它两只眼睛都瞎了，凭着感觉，找到了故渊。
    巴蛇说：“这么说，你也做出选择，决定和仙修为伍了？”
    故渊铁青着脸，正想张口呵斥几句。秋染从天而降，落到他面前，警告他不许说话。
    秋染双手环抱，冷笑一声，对着巴蛇说：“那也好过你，选了一条绝路，死路。看样子，你现在终于可以冷静下来，跟我们好好谈谈了。
    我这里有两个问题，你能回答我吗？
    首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其他九位首领在哪？动静这么大，兽族领地都要被拆干净了，他们居然连头都不冒一下。
    是故意的，还是被抓了，不方便冒头？”
    巴蛇：“……”
    “不说？没关系，我问第二个好了。”秋染完全不给巴蛇反对的机会，“你和半人做交易，他们答应给你什么？权势，还是力量？
    我猜是力量吧。你已经是首领了，再往上，不过是一个长老之位。天劫都要来了，你要个破名号，也没什么用了。”
    巴蛇：“……”
    秋染打量巴蛇一番，接着说：“但是，好像也不对。你看看你，眼睛瞎了，嘴巴歪了，头也开了花。七寸命脉还在别人手里。
    啧啧，被几个人围攻了这么久，你都没有本事还手，哪里有力量可谈呢？半人不会是，没给你力量吧？”
    巴蛇：“……”
    “真可怜，半人之前蛊惑的时候，可大方了。不管事情有没有办成，都是会先满足对方要求的。最起码，也表现出诚意，先满足一半。
    怎么到了你这里，成了随口一说，一点表示都没有了？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别傻不拉几的被人卖了，还在一边帮着数钱。”
    “呵，不是他们不给。”巴蛇说，“我要的东西，半人现在给不了。”
    “好奇，你跟我说说，是什么呗。”秋染笑着说。
    巴蛇咧嘴，像是在笑：“我要的，是你们和半人在领地是找寻的东西，伏羲琴。”
    众人：“……”
    秋染问它：“你要伏羲琴做什么？你能弹吗？能弹响吗？弹响了能有用吗？半人肯给你吗？”
    巴蛇说：“交易，本就是各取所需。他们拿到伏羲琴，不过是动手回去。我求的，是一把没有作用的伏羲琴。”
    白矖奇怪地问：“都没用了，你拿来做什么？收集？有那么喜欢吗……”
    这时，故渊说话了：“他对琴一窍不通。不过我记得，夫人爱琴……”
    “夫人？”秋染问故渊，“这么说，是为了博美人开心？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爱情这东西，真可怕。”
    “……”故渊叹口气，对秋染说，“巴蛇的夫人是人族，陨落几百年了。”
    众人：“……”
    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
    巴蛇缓缓开口说：“她说过，想见一见传闻中的伏羲琴。这年年，我找遍六合四海，只有兽族领地，最是可疑。
    爱上人族的异兽，不得再踏入领地。苦苦哀求，低声下气，加上故渊的帮忙，长老终于肯松口，不去计较过往。”
    秋染对故渊说：“难怪不肯相信它有问题，原来私下的关系就很好了。”
    巴蛇接着说：“当我终于能确定伏羲琴的位置，半人来了。我跟他们做了一笔交易。琴，我能帮他们找打，而我要的，不是权力，也不是什么力量。
    只要一把坏掉的古琴，放在她的墓里，陪着她。”
    “不管怎么样，你始终是背叛了兽族。”故渊心情复杂，“或许，当初就不该对你心软，放你进来。”
    巴蛇大笑两声：“挚友，你从未变过。但我相信，有一天你遇见了心爱的人，就会变的和我一样，失去理智。”
    故渊飞快的看了一眼身前的秋染，他不希望有那么一天。
    秋染皱着眉头，又问了巴蛇一个问题：“半人答应给你琴了？”
    巴蛇答道：“交易需要建立在一个平等的基础上。我答应帮他们找琴，但还不足以让半人松口。于是，我加码。将自己毕生的修为，给了他们。”
    众人：“……”
    白矖说：“你这生意做的，命都不要了？”
    秋染说：“真的是赔死的……”
    “对我来说，璃儿是我的全部。自她死后，我唯一的心愿就是找到伏羲琴。”巴蛇脸上浮现痛苦的表情，“生前没能如她愿，只盼着将琴放到她身边，以慰她在天之灵。”
    “看不出来，还是个情种。”秋染说。
    “半人已经答应给我琴，挚友，你不该在这个时候来找我。”
    听巴蛇的意思，果然是打算去长生殿拿琴，结果故渊突然找到他，一心急，就搞成了这样。
    巴蛇对秋染说：“我知道，琴，我是拿不到了。兑现不了承诺，半人也不会顾念我的心意。姑娘，我现在只能求你了。”
    秋染说：“你之前不知道琴在哪里吗？”
    巴蛇摇摇头。
    还好。否则整件事，恐怕又是一场算计。
    白矖这时插了句嘴：“那你是怎么找到的？”
    “这已经不重要了。”巴蛇再次恳请秋染，“姑娘，我只是想要一把坏掉的古琴而已。我知道，伏羲琴对你们来说很重要，所以我从没有奢望过，得到一把完好无缺的琴。”
    秋染回头询问故渊：“大将军，你怎么说？给还是不给？我提醒你一下，伏羲琴离开了兽族领地，这里的一切，都会化成虚无。”
    故渊：“……”
    要说故渊和巴蛇，可以说是打小就认识。
    当初巴蛇说自己爱上一个人族，毅然决然离开兽族领地的时候，故渊有过一些不舍，也有过一些愤怒。
    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一切，在当时的故渊看来，实在是不值得的。
    后来，不记得过了多少年，巴蛇突然回来了。
    见到故渊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失去了她，失去了一切……”
    爱上人族的异兽，不得再踏入领地半步。
    长老态度坚决，不同意巴蛇再回来。
    是故渊，是他去求，一次不成，两次，三次的去求长老。是故渊，是他私下和巴蛇合计，抓住长老心软的缺点，让巴蛇利用苦肉计。这才让长老点头同意。
    故渊是真的后悔了，当初不该让巴蛇回来的。
    不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