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阴雨连绵,今儿天欲放晴。
出了现场,有人眉头跳了一跳,似乎预示不好的征兆。
大理寺卿郑崇仁请休时间已到,一旦有重大案情,当由他来勘察主理。
郑崇仁带着手下官兵来到鸿胪寺,经过勘察,可推断现场发生过打抖,桌子和杯具等器物被砸得稀烂,一位搜查官兵在案发现场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枚玉佩,玉佩上刻着栩栩如生的螭龙纹,洁白通透,质地上乘,官兵将它交给了郑大人,收作物证。
郑崇仁提出了一个疑问:根据契丹王太子的阐述,突莫·丹图尔是武将,体格健壮,同为来使的人当中还有文臣,凶手为何不杀那些好下手的,反而杀个力大如牛不好制伏的?
据此得出一个结论:凶手不是盲目杀人,亦不是冲动作案,而是有目的的,这枚玉佩是皇家之人贴身佩戴,每位皇子公主身上都有,而南楚国唯一的一位公主——二公主,也早就嫁去别国了,还剩下六位皇子。
这玉佩又是谁的呢?此凶杀案是否与其有关?
而后郑崇仁打听到,此事与六皇子有关,据说前段时间,他的玉佩丢了,一直未找回。
这可难办了,谁又能保证是真的丢了还是贼喊捉贼,还是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故意将此事推脱得一干二净。
于是,郑大人只好将事情缘由写好奏折,呈报给当今圣上,六皇子是皇子,而今又当得同僚之仪,他在大理寺主审的职权再大,若如无皇帝授权查办,亦是无法僭越。
据说,皇帝看了奏章后,当堂震怒将奏章丢飞,重重拍在了一旁站着伺候的无辜的太监总管的脸上,御书房写字台都险些给掀翻。青筋暴起,终是下了一道旨意,将祁王关押天牢,没有查到可以撇清嫌疑的证据之前,不得放人。
圣旨下,传遍了整个长京,作为外祖父的司徒靖大将军风风火火冲到御前说情,只道是祁王品性纯良,不会恶意杀人,皇上三思,别信小人构陷尔尔。皇帝让他别插手此事,什么理由都充耳不闻,并命人将司徒靖架出了御书房。
求告无门,大内下旨来祁王府抓人,祁王面不改色的接旨,只对王妃说了一句:“该来的还是来了,你信不信守得云开见月明?”
楚暝还从怀里掏出一支金孔雀珠钗,亲手给妙止风带上,诉衷情一般温柔说道:“这珠钗我收着许久了,你戴着甚好。”
姨母司徒芸大下午的去给皇太后请安,太后却只让她喝了一盏茶,便觉得乏了,打发她回去。似乎这些皇室自家人,皆认为楚暝乃万能,毫无担忧之意。
姨母只好到祁王府找妙止风商量对策如何解救楚暝,却见止风好像也无担忧之色,做姨母的急得翻白眼,不得不感叹,这一家子,心真大!
其实不尽然,事情刚出现苗头的时候,切勿冲动,否则容易落入别人设计的圈套,待看清前路,才好出击,论心里战役,他们已然经受多了,最是临危不惧,表面上越是不在乎,坐视不理,内心才越是记挂不安。
楚暝做事虽然不按章法,背后却隐藏的好,若他真想杀个人,又何必蠢到暴露自己,此事,妙止风断然是不信的,可是皇帝会信?他不过是堵住悠悠之口,也是跟着证据走,确保不会扰乱调查方向,关押其实一方面也是为了楚暝好,他刚入官场,就遭此难,恐怕后头还有许多的阴谋来袭,且看吧。
楚暝被带走,她心里惶惶不安,直至夜幕降临。
“青篱,替我准备马车。”妙止风从柜子里拿了披风斗篷,准备出门去。
青篱问:“公主,这是要去哪儿?”
“天牢。”止风手里暗暗抓着那只金孔雀珠钗,边走出门边道。
天牢看守森严,守门侍卫不让任何人探视,不过多塞了点儿银子,还是打点了侍卫,争取了几分钟。
妙止风手里攥着珠钗,问楚暝给她这个是什么意思,话里透露出“珍藏许久”的关键词,若是真要给她送礼物,他不会等到被人带走那个时候给,太煞风景,那么转念一想——这句话是一个暗号!还来不及说的话,她现在正是过来问。
楚暝见止风果真来了,在牢中对她笑了笑,赞她果然不笨。
“长话短说,这珠钗原是我母后之物,后来因缘际会,到了颜妃手中,也就是四皇子的生母,当今皇后,皇后出身司马家,背靠司马馗,司马相国一派,权大势大。”
止风听出其中的关键,“也就是说,你怀疑此次鸿胪寺杀契丹使臣案,是当今皇后主使的?”
“除了他们,还会有谁。”楚暝深谙这些人不弄死他不罢休,他又问道:“你还记得上次在市集丢失了我的玉佩吗?郑崇仁亲自问过我,确认是我丢失的那块,他才奏报的父皇。”
“你的意思是,丢失玉佩,也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朝贺之前的暗涌,对方已盘算了许久,待使臣朝贺之时给你致命一击?”
“然也!他们看准时局,静待时机,制造内忧外患,而我,就是那颗可以燃爆局势的火星子。”
大情况已经说开,妙止风眼睛一亮,“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何不先发制人……亦或者说,你早已经有了对策?”
楚暝眼神示意她手中那珠钗,暗笑:“皇后那个位置,坐得够久了,你去作一把燎原之火的风,吹一吹……”
“明白。”止风重重点头,并拿了一小包东西塞给楚暝,“呐,萝卜丝饼,从李记餅铺给你带的。这里的东西不好吃,别饿瘦了,不然我就更容易一脚把踢你下床了,哈哈哈。”
“你这个坏人,还想着踢我下床呢。”楚暝顺手接了那包裹,五指收爪,作掐颈之势,威胁她道:“下回你可没那么幸运能逃脱我的手掌心了,还不快走!”
妙止风皱眉瞪眼,朝他挥挥手,“哼!本公主这就走!”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楚暝低声自语:“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妙止风心情暗淡又复杂的走出天牢,二人似乎心有灵犀的对话一般,在心里道:“楚暝,我相信你,我也相信我自己可以做到。”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俩现在是捆绑的利益关系,谁都不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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