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玄门

第六十九章 前辈请用桃

    
    丑时初刻,一切准备妥当的业途灵悄无声息地溜进了都城隍府邸,却被已等候多时的鬼差逮了个正着。不得已,业途灵只能跟着鬼差去拜见都城隍。
    见张若虚这事,业途灵并不排斥,只是此时张若虚身边定然还有个楚相宜,这就要命了!
    处在张若虚身边的楚相宜,就跟业途灵昔日在执令仙的草庐中见到的那般清冷,她眉头轻轻一蹙,似是冷哼了一声。
    业途灵嘴角上扬,无声地嘲讽了楚相宜一记。
    张若虚看了两人一眼,嘴角含笑,道:“小友既已准备妥当,这便入地府吧。我已给诸鬼差打过招呼,他们自不会干扰你们行事。不过小友须紧记,神荼郁垒两位前辈乃是天生神人,实力超凡;而鬼伶仃前辈则更是高深莫测,在地府之中有无上声望,你等切莫在他们面前放肆。”
    鬼伶仃那里么,业途灵早就放肆过了。至于神荼郁垒这两个老鬼,从鬼伶仃的描述来看,也不是什么正经的鬼物,如有必要,业途灵还是打算放肆一下……张若虚的吩咐,从业途灵的左边耳朵进去,转瞬间就从右边耳朵出来了……业途灵一脸正经,回复道:“多谢前辈指教,事关门中长辈性命,小子定然慎之又慎。”
    张若虚满意地点了点头,施展秘法助两人通过青冥镜入了地府。这一次有楚相宜的存在,张若虚将自己的侍卫调配了一半,以护两人周全。
    一路上,楚相宜都不发一言。业途灵倒是缠着侍卫统领不停发问,道:“大叔,我那些叔伯长辈可从地府出来了?”
    “这倒是不知!”侍卫统领摇头道:“他们既能瞒过鬼差耳目,无声无息地潜入地府,那就能故技重施,不声不响地重返人间。”
    “唉……”业途灵叹道:“他们这一斗,就斗了一天一夜,也该分出胜负了吧。大叔,我们走快些!”
    侍卫统领轻轻点头,吆喝着让众侍卫加快速度。
    黄泉路并不太长,没用多久点时间,众人就已近黄泉路尽头。
    栈桥之上,五圣护以及青阳子、易中书还有蜀山求剑八人站在桥头闲谈,却不见变异过的十八层哭丧鬼,想来它已是伏诛。
    业途灵大喜,快步冲了上去,隔得老远就大喊道:“诸位叔伯安然无恙,实在是天大的喜讯。小子带了不少酒菜,正好给诸位叔伯庆功。”说罢就祭出收魂棺,平平稳稳地落在了五圣护面前。
    天罡仙挨个验看了一番棺材当中的吃食,笑道:“老头子年纪大了,克化不了这些大鱼大肉。再说,左右不过是诛杀了一个恶鬼而已,谈得上什么功劳?这些酒食,还是留着讨神荼郁垒两位前辈欢心吧。”
    执令仙远远地看着楚相宜,奇道:“丫头,你怎么来了?”
    楚相宜纵身上前,先是对着众人敛衽行礼,然后道:“都城隍有言,说那蜀山问剑是人间栋梁,须得想法保住他的性命。而那郁垒前辈甚喜音律,这便有了徒儿的用武之地。”
    “甚好!”执令仙点头道:“神荼郁垒两位前辈的大名响彻宇内,今日能有机会拜见,实属你的造化。就连老夫,也深感荣幸呢。”
    这师徒二人叙完话,青阳子跟易中书又赶忙过来见礼,将楚相宜称作‘世妹’。楚相宜抽空瞅了业途灵一眼,那眼神落在业途灵眼中,似乎就是在嘲笑他不懂礼节一般。
    业途灵再一撇嘴,然后又嗖然变做笑脸,道:“天罡伯伯,你们是怎样诛杀那恶鬼的?它刀剑难伤水火不侵,若被它跑到了人间,还真是桩大祸事。”
    天罡仙正色道:“说来惭愧,那恶鬼并不是由我等诛灭。”
    “哦?”业途灵大是好奇,道:“莫非是鬼伶仃那个坏老头良心发现,帮着把恶鬼诛杀了?”
    “不然!”天罡仙捻须道:“那位前辈一见变异过后的哭丧鬼冲他而去,便立时行船走了。恶鬼追至栈桥桥头,发了一阵咆哮遂又冲我等杀来。”
    “伯伯,你就别打谜题了!”业途灵叫唤一声,道:“快告诉小子吧,究竟是谁杀了那恶鬼?”
    “灵儿,我来问你……”天机仙接过话头,问道:“地府为何会受限于鬼伶仃,每日只有一条渡船供鬼差来往两界?”
    业途灵略一琢磨,道:“想来是地府规矩便是如此吧!”
    “蠢!”楚相宜嘲笑一声,道:“方才天罡前辈曾言,恶鬼追至栈桥桥头就驻足不前,想来它应是惧怕这黏稠的河水吧。恶鬼既非前辈所灭,又不是地府其他高人动的手,那就是它被前辈们打落河中,被这河水给湮灭了。”
    业途灵刚要反驳,却不料天罡仙已出赞誉之言:“不错,就如同亲眼目睹过一般。执令老儿,你有此等佳徒,着实让老夫艳羡,不像老夫书院当中的那些蠢货……”说罢天罡仙淡淡地看了易中书一眼。
    若放在以前,业途灵听到这句话自是不会有什么想法。但如今,他也是书院中的一员。天罡仙这一句‘书院的蠢货’不正好是将他包含在内么……业途灵心中顿时老大不乐意,跟楚相宜一较高低的想法由此更加强烈。
    “前辈谬赞了!”楚相宜淡笑道:“方才天机前辈所用之词乃是‘受限’,说明‘一条船’非是地府本愿,实是无可奈何之事。那又是什么让地府无可奈何?无非是鬼伶仃或者这条河流。但恶鬼敢冲鬼伶仃而去,却又在河边驻足,显然在它眼中,河水的威胁远在鬼伶仃之上。由此可以得出结论,这条河乃是极为可怖之所在,唯有鬼伶仃掌握了什么秘法,可在河上通行,其他无论是地府还是恶鬼,显然都是不行的。”
    “很好!”天机仙冷冷地赞了一声,从棺材中取出一坛子酒,远远地抛向了三途河河面。
    酒坛尚未落水,河面就翻起一个浪头将酒坛拍进了河中。酒坛一碎,美酒便洒落在河面之上。霎时,酒水洒过之处便沸腾起来,犹如万千恶鬼争食一般……莫说那些酒水,就连陶土做的坛子都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业途灵看得小脸煞白,犹自强辩道:“嘿,凭什么他鬼伶仃能,其他人就不能!小爷还不信这邪了,天下间哪有什么只有特定的某人才能做的事情。”
    一众前辈高人却没谁又兴致答理业途灵,都愣愣地看着河面。
    待河面终归平静,正法仙又道:“有酒怎能无肉,请他们吃只烧鸡才是待客之道。”
    说罢正法仙又从棺材中拿出一只烧鸡扔往河面,这一次,河水封腾得更显暴躁。
    “看到了吧?哭丧鬼被老夫用惊邪剑逼至河边,又被天机拿拂尘缚住,再由苦郁一拳将之捣入河中……当时也是这幅场面,三两下的功夫,哭丧鬼就被吞噬殆尽。这河水助我等诛杀恶鬼,不妨再犒劳他们一番。”天罡仙又拿出一只烧鹅,作势欲往河水中投去。
    “且住!莫要浪费了!”河面上传来一声暴喝,紧接着鬼伶仃的座舟就快速行来。隔着栈桥还有三四十丈远,一个满脸都是络腮胡子的大肚皮壮汉就向栈桥上跳来。
    壮汉一离船,三途河的河水就翻起一个大浪头向他卷去。船上又出现另一名与这壮汉面容一模一样的秃头人,冲着浪头一声怒吼,浪头瞬间化作点点水花落进了河面。
    上了栈桥的壮汉一把抢过天罡仙手上的烧鹅,一张大嘴瞬间变得有常人人头一般大小,一只烧鹅就完完整整地被扔了进去……随着壮汉的喉咙依次变得巨大,烧鹅就这样完完整整地进了壮汉肚皮。
    壮汉又从棺中拿出一坛子酒,抛向船上的秃头壮汉。
    河水又一次泛起浪花卷向酒坛,秃头壮汉化出一条鞭子缠住了酒坛,纵身跳进河中。河水似不敢接触壮汉,蓦地在水面分出一条宽达丈许的空间来。
    三途河深不见底,秃头壮汉悬在空中,左手抱住酒坛,右手拿鞭子没头没脑地抽向河水。凡是他鞭子过处,河水被抽得连连退散,岸上众人似乎都隐隐听到了惨嚎之声……
    待秃头壮汉出完了气,纵身跳上栈桥,气哼哼地道:“敢跟老子抢酒喝,当是活得不耐烦了。”
    秃头壮汉一把拍开酒坛的泥封,大嘴也如先前那位一般变得硕大无比,一坛子酒就立刻倾倒了进去。
    眼见这两位壮汉这般威势,业途灵内心战战,小心翼翼地从棺材中取出盛有三个蜜桃的托盘,道:“前……前辈……吃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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