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玄门

    
    有了业途灵教授修行法门，顾纯阳遂做出了他自入书院以来最为出格之事——不出席接下来的三场儒门大比。
    业途灵对御、书、术三场比试也没任何兴趣，他趁着顾纯阳入定的功夫，跑回蜀山派给义剑仙活络筋骨去。
    蜀山别院之中，那个听不到‘剑’字就不回话的黄少天，破天荒地主动跟业途灵攀谈起来。他道：“你不在的日子，师伯有我照料，你不必因此事来回奔波，将修行的时间浪费在路上。”
    业途灵大是惊讶，奇道：“嘿，你还会主动说话呢？这可太出乎小爷的预料了。”
    黄少天不理会业途灵的调侃，道：“不落尘很高兴，它说你的剑法又有精进，而且还用它连败了许多好手。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获得突破，看来儒门确实不凡，你实不该浪费这一番机缘。”
    “什么机缘啊！都是小爷对师父传的剑法有了新的领悟。”业途灵随口应了一句，蓦地又瞪圆了眼睛，惊道：“你真能听懂剑灵的话？”
    以前黄少天对业途灵说过‘不落尘觉得自己被骗了’之语，这番话，当时被业途灵当做是黄少天调侃自己的言语。
    而今日黄少天所说之事才在儒门发生，业途灵自己也未曾透露分毫，按理黄少天是不可能知道的。联系起之前的事情，唯一的可能就是黄少天真能听懂剑灵之声……
    黄少天点点头，道：“不落尘很兴奋，还想与古冢比试一番。古冢剑沉寂太久，也是静极思动。师兄，师伯之事我已处理妥当，不如我二人就成全它们的战意吧。”
    业途灵不置可否，问道：“前几天我还邀你比试一场来着，你说不是小爷对手不愿比。今天明知小爷有所突破，却还要主动求战，莫非是当初看不上小爷剑法来着？”
    黄少天摇头道：“今日我比师兄差得更多，只是古冢与不落尘都有求战之意，我不忍让他们失望。”
    “行！”业途灵点点头，道：“看在你帮小爷照料师父的份上，小爷就痛痛快快的跟你打一场。”
    待到黄少天从西厢拿了古冢剑出来，身旁又多了个问剑。
    问剑毒伤虽愈，可身体还是虚弱，行走之时尚且需要黄少天搀扶。他看了一眼业途灵，道：“很好，你们两个都很孝顺，只是大好光阴浪费在这里也是无用。老夫再修养几日就可行走入常，义剑那里，老夫自会照料妥当。今后你俩用心修行即可，不用再管门中事务。眼见天下将乱，你们多一分本事，蜀山在这场风波中就多一分屹立不倒的本钱。”
    “灵儿知道了！”业途灵点头应承，随即又踟躇道：“师伯，灵儿心中有一事不明，还望师伯解惑。”
    问剑面无表情地道：“说来听听。”
    业途灵道：“我曾听师父说起过，他今年九十八岁。也曾听他老人家提及，师伯今年正好一百一十华诞。可为什么灵儿叫你师伯不见你反对，少天与品剑师兄都将师父称作师伯？”
    “他何止才九十八岁，怕是没对你说实话吧……”问剑淡淡地吐槽了一句，道：“就如同你与少天一般，他较你入门更早，你年岁却比他更长。九十七年前，义剑拜入蜀山门下，其时他已二十余岁，那时老夫的年岁也就比你俩大着那么一丁点。以入门先后排辈，我自是师兄，不过以前老夫与求剑还有已经过世的两位师弟都以年纪尊他为兄。”
    说到此处，问剑长叹一声，缅怀道：“那时师父让他管着我们兄弟几人，他却时时带着我们闯祸。就连剑箓院那些前辈传承剑法的小楼，也被我五人毁了七座。后来他以秋水剑诀补上了一座，就还剩六座空置。如今又被你与少天毁掉了创派祖师留下的荒冢楼……唉，若不能把这七座楼补全完整，老夫死后是真没颜面去面对历代祖师了！”
    黄少天闻言呐呐道：“荒冢楼之事，与师兄无关。”
    业途灵倒是不甚在意，笑道：“怎就与我无关了？我既是师兄，没有起到管教的作用，必然也有一份责任。不过荒冢楼也不算是毁了吧？少天得荒冢剑，说不定还得了荒冢剑诀，这本是它的传承方式，算不上毁弃。至于其他几座楼，待灵儿年纪再大些，自是可补上一座。”
    他嘴上说得豪气，心中却暗自吐槽：原来师父可比我能闯祸多了！他这个蜀山派的大师兄，直接搞没了蜀山一半的家当……怪不得如今品剑这个大师兄的日子这般难过呢，看来其中缘由是在师父这里！
    问剑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道：“还是等你将门中的基本剑诀学好了再来说这话吧。祖师殿与传法殿相邻，只要你俩取了剑号就可入了祖师殿拜祭祖师，然后就能进传法殿学法。”
    “剑号？”业途灵一脸疑惑，随即又恍然道：“莫非是如同师伯与众位师兄那般以剑为名？”
    “不错！”问剑颔首道：“你既执不落尘，不妨以‘尘剑’为名……”
    问剑身体虚弱，受不起御剑神行，故而三人只能选择步行到另一座山丘顶端演武。这一路上所耗费的时间甚多，有的是空闲来闲谈。不过大多数时间里，都是业途灵与问剑交谈，黄少天搀扶着问剑，眼神甚是空洞。
    业途灵不满意‘尘剑’这个名号，道：“它既是不落尘，我又怎能叫尘剑？这个名号不是跟不落尘对着来么？现今它对我已不甚满意，若再取个它不喜欢的剑号，那不是自找麻烦么？”
    “不会！”黄少天忽然插话，道：“不落尘说它很满意这个名号。”
    业途灵长嘶一声，佯怒道：“你这家伙，老给为兄找事，看来待会得好好教训你。”
    黄少天一脸诚恳，道：“我初得荒冢剑，与剑灵还不甚默契，创派祖师传下来的荒冢剑诀也只是依稀地体悟了一丁点。对上师兄，我殊无把握，还望师兄下手轻些。”
    “嘿，你这呆子！”业途灵无语，叹气道：“连玩笑话都听不明白么？我看以后叫你‘痴剑’或者‘呆剑’算了。”
    黄少天正色道：“剑道没有玩笑！”
    “好了，怕你了！”业途灵无奈道：“待会咱们就不使灵力就比剑术吧，反正都是这两把破剑求的这场战斗，且让他们拼个够。”
    “师兄，荒冢与不落尘可不是破剑……”说到剑之优劣，黄少天顿时来了精神，眸子中透露出些许神采飞扬的味道。他喋喋不休地向业途灵讲述剑的优劣之别、如何锻造一柄宝剑、如何保养灵剑、如何修复受损灵剑……这些业途灵所欠缺的课程，正是黄少天最擅长的。
    业途灵一脸微笑地听着黄少天讲述，心中却暗道：小爷明白剑之优劣有何用？学会锻造宝剑又有何用？难道小爷还能换掉不落尘么？
    黄少天忽然停住了演讲，认真地对业途灵规劝道：“既不能换掉不落尘，那就更要学会如何保养灵剑才是！”
    业途灵一拍不落尘剑柄，显得十分懊恼。他这才记起，剑灵能感知他的心意，而黄少天又是个能听懂剑灵的怪胎……
    被迫跟着黄少天学了好一阵子的‘灵剑保养的三百个秘方’之后，三人终于来到了演武场。安顿好了问剑，业途灵迫不及待地跳进了演武场，吼道：“黄少天你这个话痨，赶快下来跟小爷大战三百回合。”
    黄少天手执荒冢剑，一步一步地走上了演武台，拱手道：“师兄，请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