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夜行

    
    被羞辱了，当然很愤怒。
    可枯坐了一晚上之后，席欢又释然了。
    仔细的捋一捋，对于钟鸣，席欢觉得自己甚至可以用“亏欠良多”这个词。毕竟，自己总是找钟鸣帮忙，而却从未帮过他一次。且不说他的“要求”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自己大概都无需这么敏感，这么反应巨大。纵然是很认真的，甚至哪怕是刻意的“羞辱”自己，看在以前他帮过自己许多次的份儿上，自己也不该发那么大的脾气。
    更何况，大概钟鸣也只是想讨点儿便宜，没有羞辱自己的意思吧。也许只是因为自己变身之后，对于这种事儿太敏感了吧。
    天蒙蒙亮的时候，席欢早早的“醒来”，去小区外面买了早餐回来的时候，赵颜已经起床。
    “怎么不多睡会儿？”席欢道。
    “睡不着了。”赵颜道，“几天不上班，感觉骨头都要懒坏了。”
    席欢笑道，“懒点儿好，勤快的都是命苦的。”
    赵颜看了喜欢一眼，笑道，“头一次听说这种论调。”
    “难道不是？你看那每天早上两三点起床的清洁工，他们是勤快吗？只是命苦而已。你看那些早早起来健身的中老年人，他们是勤快吗？他们只是担心自己的身体不好，不敢睡懒觉而已。”
    赵颜大笑，拿起一个包子，啃一口，道，“嘴巴这么能说，以前竟然只谈过一个对象，我都不敢相信。”
    “还不是丫丫这个拖油瓶害的。”席欢道，“错失了太多艳遇，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色样儿。”赵颜道，“今天还不去工作室啊？”
    “不了。”席欢道，“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在家里登陆游戏也是一样。”
    “那待会儿上街买点儿菜吧。”赵颜道，“家里只有冬瓜，吃腻歪了。”
    “行。”席欢答应了一声。
    “一会儿把睡衣换下来吧。”赵颜道，“年纪轻轻的，穿着睡衣出门，跟个老大爷似的。”
    “麻烦，懒得换了。”席欢道，“结过婚的男人了，还讲究什么。打扮的太帅了，万一被别的女人勾搭走可怎么办。”
    “赶紧的。”赵颜笑道，“找个小三过来，给我当助手。”
    “助手这个词，用的很是巧妙啊。”
    两人嘻嘻哈哈的说着笑，吃完了饭，席欢还真懒得换衣服，就这么穿着睡衣出门。
    菜市场里，赵颜挑拣蔬菜的时候，席欢盯着附近一个买菜的美女看了半天，换来美女的白眼。赵颜嗤嗤的笑，“看上了？”
    “长得不错。”席欢道，“看起来挺养眼的，就是发型不咋地。”
    赵颜也看过去，点点头，“发型还行吧，就是屁股小了点儿。”
    “嗯，稍微大一圈儿就好了。”席欢有些猥琐的说道，“估计是没男朋友，欠揉。”说着，席欢一愣，赵颜也是一愣，之后两人一起大笑。
    倩柔，是席欢的同学李辉的老婆，也是赵颜的领导。
    两人笑了一阵，离开菜市场。因为刚才的玩笑，席欢有所感触，“给孩子取名字一定要慎重啊。你说咱们将来的孩子，叫什么好？”
    赵颜笑道，“有个再说吧。”
    “哎说起来我这辛勤耕耘，每日不缀，怎么你这肚子就没反应呢？”席欢有些不爽。
    “生育率低下，全世界都这样。”赵颜道，“李辉和倩柔都结婚好多年了，不也没孩子么。”
    “嗯，那倒是。”席欢看了一眼赵颜的小腹，道，“走吧，赶紧回家，你要好好休息，快点儿养伤，别耽误了种庄稼。”
    赵颜笑着捶打席欢。
    回到家里，席欢进了卧室，躺在床上，打开了微端登陆系统，进入游戏。
    一见到破军，雪球就问起了找工程师的事情。破军愣了一会儿，推脱道，“他暂时没空。”说罢，怕雪球追问，赶紧进了自己的工作间，继续设计自己需要的武器装备。
    忙了一上午，终于搞定了一个简单的装甲车。拿着图纸去找帅姐姐，却看到帅姐姐一脸愁容的坐在沙发上发呆。“想男人了？”破军贱贱的开了个玩笑。
    帅姐姐没有理会破军，只是接过图纸，认真的看了一会儿，道，“搞不来。”
    “怎么？很简单啊。”
    “理论上当然简单，但实际操作不行。四条履带，还要求速度可调，转向可调，我可搞不定。”帅姐姐把图纸丢在桌上，又道，“你那个工程师朋友，到底什么时候有空？”
    显然，雪球已经跟帅姐姐说了破军的托词。
    “这个……不一定吧。”
    帅姐姐凝眉沉吟片刻，道，“没有人帮忙，‘超脑’怕是搞不定，要不退而求其次，设计个智能管家系统吧。虽然智能程度比不了超脑，但计算能力，还是比人类要快。”
    破军愣了一下，道，“我读书少，有个问题，不太明白。如果制作智能管家，那个芯片是否需要降级？”
    “嗯，解析能力不足，自然是需要降级。”
    “降级之后，是不是就不能升上去了？”
    帅姐姐苦笑，“对。”
    破军低头看着桌上的图纸，呆了许久，道，“等等看吧，先别急着降级。”说罢，转身离开。
    破军这边刚走，旁边的一扇门被人从里面推开，萝莉杀一脸诡笑的跳出来，凑到帅姐姐面前，道，“楠姐，我说什么来着？大叔肯定跟那个男人关系匪浅哦。”
    帅姐姐苦笑，“你想得是不是太龌龊了？”
    “一点儿也不呢。”萝莉杀道，“肯定是之前在基地门口碰到的那个帅哥！你想啊，之前大叔变成了欢姐，然后认识了那个帅哥。那个帅哥肯定对欢姐有好感！然后欢姐被强吻，或许还发生了点儿什么更过分的事情！欢姐是男人变得哇！一定会非常抵触，但又很享受那种感觉，所以就没有告诉那个帅哥自己的真实性别……”
    帅姐姐扶着额头，道，“真想把你的脑袋掰开了看看小脑瓜里有什么，真会瞎想。”
    “哪有啊！我的推理很合理好不好。”萝莉杀很自信。
    “别胡扯了，让我好好想想怎么解决超脑……”
    “哎你听我说完嘛。”萝莉杀道，“后来肯定是俩人闹了小矛盾，欢姐一气之下自杀重置药剂变回了男人。这正好能解释大叔前些天为什么精神有些不正常。唉……变身嘛，最纠结的就是感情问题了。我看过很多变身，很有经验的。”
    帅姐姐翻了翻白眼，慵懒的趴在桌子上，不想搭理萝莉杀。
    萝莉杀又道，“现在需要那个帅哥帮忙，大叔一定很想趁着这个机会跟那帅哥和好如初，可他现在是大叔啊，不是欢姐了。所以呢……你注意到没有？你提及那个‘工程师’的时候，大叔的神情有些不自然。等你说芯片降级的时候，大叔又有些挣扎的表情……”
    “我感觉这些都是你臆想出来的，我离得这么近，都没看出来什么挣扎不挣扎的。”
    “相信我啦！大叔现在一定在挣扎着要不要变回欢姐，然后跟那帅哥一起鬼混！哼！”萝莉杀气鼓鼓的，“竟然做了对不起颜姐的事情，好过分呐！”
    帅姐姐终于受不了萝莉杀的胡扯了，起身把萝莉杀推出去，砰地一声关上门。
    萝莉杀很生气，哼哼着离开。
    路过破军的工作间的时候，想了想，萝莉杀敲了敲门。不等里面回话，就推门而入。
    破军抬眼看看萝莉杀，没理她，继续抽着烟，发着呆。
    “呛死了。”萝莉杀关上门，捂着嘴巴鼻子，瓮声瓮气的说道，“大叔，想什么呢？”说着，走到窗口，推开了窗户。
    “有事儿？”破军问。
    “没事儿就不能来啦？”萝莉杀在破军一旁坐下，紧紧挨着破军，“大叔，有什么心事？跟我说说嘛。”说着，更朝着破军凑来。
    破军正烦着呢，哪有心思跟萝莉杀磨叽，一把推开她，不耐烦道，“一边玩儿去。”
    “不嘛，大叔，我……哎哎哎……”
    砰！
    萝莉杀直接被破军推出房间，之后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撇着嘴，萝莉杀的小脸上，有些兴奋，有些失落，更多的是惊讶。
    天呐！
    大叔对本萝莉这样的美女的勾搭都不感兴趣？难道真的已经弯了？！
    房间里。
    破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这小萝莉，发什么神经，竟然想勾搭自己！
    作为一个对爱情忠贞不渝的已婚男人，绝对不能在犯错了！
    察觉到自己的“本体”并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反应，破军这才松了一口气。
    万一被赵颜看到了，可就麻烦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小萝莉的胸……
    破军甩甩脑袋，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坏事儿”。
    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怎么搞定超脑！
    局势发展对《捍卫者》来说很不利，如果再没了超脑，下一届的比赛，莫说银河杯，怕是连夺级赛都没希望了！
    想要完成超脑，就需要工程师。初、中级的工程师好找，价格也便宜，但肯定技术不够好。超脑不是简单的东西，若是请初、中级的工程师，万一一个失误弄坏了，那一切都白搭了。
    可高级工程师，是有价无市——更何况《捍卫者》也出不起价钱。
    难道真的要屈从于钟鸣的“淫威”？
    虽说抱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作为一个男人，破军太清楚了。男人都是踩着鼻子上脸的生物。今天能抱一下，明天肯定会想要更进一步。
    更何况，自己不管是游戏里还是现实里，都没有了“超能力”。万一钟鸣那混蛋抱住之后起了兴，自己可怎么办？
    破军很纠结，很苦恼。
    ……
    又一次以“左倩”的身份来到清水湾楼下。
    席欢拿着手机，看着两通未接电话。
    电话都是钟鸣打的。
    犹豫了一下，席欢拨通了钟鸣的电话。
    只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接通。
    “倩倩！”
    “嗯。”
    “抱歉，昨天的事情，我跟你道歉。”钟鸣急切的说道，“之前给你打电话打不通，想给你发短信，又怕被你老公看到。也没敢去《捍卫者》基地找你。”
    “哦。”席欢还没想好跟钟鸣说什么。
    钟鸣道，“别生气了，我真的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唉……你难道不明白吗？我是真的……呵呵，对不起，我不该喜欢你的。”
    席欢眉头紧锁，缓声说道，“我结过婚了，你知道的。”
    “嗯，我知道。”钟鸣道，“有时候吧，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挺可笑，挺无耻的。呵呵，你还不知道吧，之前其实我没有摔伤，只是……只是想要你多陪陪我，想多看你一眼……”
    “呵呵……早就知道了。”
    “是吗？那你……你没有揭穿我，是因为对我也……呵，我懂了。”
    “你懂个屁。”席欢苦笑，“没揭穿你，是因为没有合适的机会。”
    “呵……白天很忙吗？好像每次你跟我联系或是见面，都是晚上。”
    “嗯，白天要工作。”
    “打职业很辛苦吧？”
    “还好。”
    “我知道的，以前《狂风》想聘请我的，我没答应，只是去帮了几天忙。类似烈焰那样的明星队员，外面风风光光的，其实训练的时候，也很辛苦。每天要训练好几个小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对身体也不好。”
    “还行吧，现在有微端登录系统，可以躺着玩游戏。”
    “说起来，微端突然大幅度降价，真是一件大福利。”钟鸣笑道，“《全民》官方，好大的手笔啊。”
    “嘁，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席欢道，“耳机大小的微端，包装盒都能装下电视了，里面都是各种广告。单是广告费，《全民》都能赚疯了。”
    “哈哈，可以理解，毕竟《全民》运作起来，也是很耗钱的。其实呢，换个角度想想。不管别人赚了多少，只要我们更合适，就很好了不是吗？”
    ……
    “就是个小贪心鬼，那帅哥她看不上，又不舍得撒手……”钟鸣大笑，“刚放假那几天，整天在我面前唉声叹气。你说那丫头，年纪轻轻的，满脑子古怪想法。哈哈哈。”
    “哈哈，很可爱，挺好的。”
    “嗯，那倒是。我爷爷看不上我爸，连带着也看不上我，可偏偏对灵秀很好，很喜欢她。也是那小丫头很会来事儿。上次我爷爷过生日，她就送了一件很别致的礼物……”
    ……
    “我妈也没用什么多好的化妆品，就是显得年轻。”钟鸣道，“哈哈，上次我跟她逛街，别人还以为她是我女朋友呢。”
    “啧啧，有这么年轻的妈妈，感觉是不是……是不是很……”席欢犹豫着自己打算说的这种玩笑合不合适。
    “你不会有什么龌龊的想法吧？”钟鸣道，“女孩子，思想要纯洁一些。”
    “哈哈哈！看来有人跟你这么提过啊。”
    “呵，你知道的，富二代圈子里，总会有些杂碎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正派。”
    席欢哈哈大笑，车里坐的久了，有些不自在，换了个姿势，视线瞥到时间上，不由一愣。“唔，五点了。”
    “嗯，是啊，你困吗？”
    “不困。”
    “我也不困。我请你吃早饭吧？你在哪？我去接你。”
    “……”席欢呆了一下，拍了拍额头。
    有病吧？
    自己竟然跟一个男人聊了一晚上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