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夜行

    
    生活不仅仅有诗和远方，还有眼前的苟且。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是高谈阔论人生的意义，是秉烛夜谈生命的价值，亦或是豪情万丈诉说坚持的梦想？
    都是扯淡。
    很多时候，你最在意的、必须在意的，只能是眼前的苟且。
    甚至有些时候，民族的兴衰，国家的兴亡，都未必与你有多大关系——至少，娜娜是这么认为的。
    她现在最在意的，是茶壶里还有没有热水，洗衣机里堆了多少脏衣服，厨房里的油盐酱醋还有吗。
    这样的生活，挺好。
    娜娜希望能一直这样活下去，但她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比如永夜。
    让娜娜比较意外的是，该来的还没有来，不该来的，反而来了。
    看着楼下夜色中的席欢，娜娜微微蹙眉。
    席欢抱着胳膊，抬着头看着站在窗口的娜娜。
    娜娜盯着她的眼睛，片刻，回到房间，看了一眼正在游戏里厮杀的江东流，悄然离开。
    一直来到楼下，娜娜看着席欢，问道，“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儿。”席欢笑道，“听说你喜欢上了一个人类，所以过来看看是怎样的帅哥，竟然能吸引到永生的死卫。”
    娜娜凝眉，眼神中多了一丝警惕和冷漠。
    席欢依旧笑着，“看样子，你真的很喜欢他啊。”
    “你想干什么？”娜娜问。
    “我在想，你如果真的喜欢他，应该不会让他陷入于危险之中。”
    娜娜神色一凛，怒视席欢，“我警告你！不要乱来！”
    “误会，我没有乱来的意思，我也不是来威胁你的。”席欢流露出来的愤怒和敌意，反而更让席欢放心，“永夜将至，整个世界都会陷入黑暗之中。到时候，任何人想要生存下去，都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有你想保护的人，我也有我想保护的人。或许，我们可以合作，并且彼此信任对方。”
    娜娜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又看了看席欢，道，“不用了，我不需要跟任何人合作。”
    “呵，真是好大的口气。我承认你很厉害，一般的死卫，应该也打不过你。”席欢道，“但你总不能24小时守着你的男人吧？即便是守着，你觉得……”
    “谢谢你的好意了。”娜娜打断了席欢的话，“我觉得，跟你合作，弊大于利。你也不要以为能拿东流的安危来威胁我。光明军……”娜娜的神色忽然暗淡了一些，呼出一口气，又道，“宁为亡者复仇，绝不苟且妥协！”
    席欢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娜娜会如此决绝。想了想，问娜娜，“死卫……都是军人吗？”
    娜娜不语。
    席欢又道，“悍兵呢？”
    娜娜苦笑，“抱歉，我什么都不能告诉你。”说罢，转身离开。
    “如果你告诉我一些关键信息，由我来摆平这些麻烦，或许……”
    “对不起。”娜娜站定身子，也不回头，“我认同你的说法，但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之前跟红月有协议，红月允许娜娜离队，但觉不允许娜娜泄露任何信息。
    娜娜确实已经切断了与死卫总部的联系，死卫总部不会知道她泄露了什么秘密，但是，娜娜还是希望自己能遵守诺言，更希望红月也能遵守承诺：不再来找自己的麻烦。
    ……
    《捍卫者》在消灭了《大秦王朝》，并且占领了其地盘之后，一跃成为北县冉冉升起的新兴势力，隐隐有与刺皇、疾风、高校联盟三大势力平起平坐的架势。
    曾经那么年纪老迈，屡战屡败的卫兵，也受到了三大势力的高手们足够的重视。
    原本因为现实中的混乱而导致的人气暗淡的“银河杯”，也因为《全民备战》官方“奖励”的出炉，而再一次热火朝天起来。
    “生化合剂”——与“生化药剂”有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官方没有对“生化合剂”做出任何解释和宣传，但江湖间的传闻，已经把“生化合剂”给吹上天了。大多人都认为，官方极有可能掌握了所有国家对于生化药剂的研究，站在别人的肩膀上重新打造出了“生化合剂”。
    注射“生化药剂”，就可以成为超级战士，加入守护者行列，凌驾于普通人之上。那注射了“生化合剂”呢？是否会比守护者还要厉害？说不准能单挑传闻中最为强大的魅影。
    于是，“银河杯”的全民热潮，再一次被掀起。
    “注射了合剂，就会变得很强。”赵颜道，“到时候，我就可以跟你一起，来守护我们的亲人了。”
    席欢笑着摸了摸赵颜的脑袋，在她额头亲了一口，道，“但我觉得，这个‘合剂’，未必会有传说中的那么美好。”
    赵颜点头道，“是啊，如果真如队长和你猜测的那样，官方有什么阴谋的话，这个合剂，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席欢沉吟片刻，道，“钟鸣对于微端登录器的研究如何了？”
    “还没什么进展。”赵颜偷偷看了看席欢，又道，“不过，他找了个熟人帮忙，是个比他还厉害的工程师。嗯，还是个美女。”
    席欢想到了“不离”——那个跟自己的“欢姐”之前同名的人游戏角色。
    或许钟鸣跟她……
    挺好。
    俩人站一起，还真有点儿“天造地设”的感觉啊。
    说起来，那个不离……
    气质真是不俗。
    现实里会不会也这么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想到当初见过的那一面，席欢心底有些唏嘘，甚至有些嫉妒。
    作为一个主角，自己变身之后，不该是“天下第一美女”吗？为什么竟然还有那么强势的“对手”？
    “吃醋啦？”赵颜忽然问。
    席欢一愣神，看到脸上带着笑，眼神里明显有些失落的赵颜，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会。我只是想到，那女的，我应该见过，很漂亮，气质很……”注意到赵颜眼里的眼神更失落，席欢猛然意识到，在自己媳妇面前夸别的女孩子，很是够愚蠢的。苦笑一声，席欢道，“好吧，仔细想想，其实那女的，也就一般人儿，花瓶一样，没啥看头。”
    赵颜抿嘴笑笑，“熊样儿。”
    席欢赶紧岔开话题，道，“在钟鸣分析出微端登录器的问题之前，你最好谨慎一些。如果感觉有任何不对劲，立刻摘掉登录器。”说到这里，席欢又凝眉叹气，“按照我的想法，其实我认为，直接不再登陆游戏，或者不再使用微端登录器，才是最谨慎的做法。只是……”
    赵颜接话道，“我明白，我会小心，也会提醒武队长，万一有什么问题，我们会及时下线的。”
    席欢轻轻抱住赵颜，低头看到了赵颜的脚。
    那只脚常年坡着，鞋子坏掉的比较快。
    “我出去一趟，跟江东流见上一面。”
    赵颜凝眉道，“还是想拉拢娜娜？”
    “太多的信息，我们都不了解。如果娜娜愿意帮忙，事情或许就简单多了。”
    赵颜道，“最好还是不要勉强吧，免得没有拉拢到，反而得罪了她。”
    “我明白。”
    席欢答应了一声，离开家门，骑上电车，直奔江东流家里。
    玩了一晚上的游戏，江东流已经睡下。
    开门的是娜娜。
    看到席欢，娜娜愣了一下，“你是……席欢？”
    席欢有些意外。
    “呵呵，我看过你跟东流上学时的合影。”娜娜笑道，“进来吧。东流刚睡下，我去喊他。”
    席欢应了一声，走进来，在客厅沙发上坐下。
    看看周围，席欢不由的笑了一下。
    房间收拾的干净利落，阳台上还摆着几盆花。阳光洒在上面，绿意盎然。这花肯定是娜娜养的。江东流不喜欢养花，他一直很偏见的认为养花的人都很矫情。
    娜娜喊醒了江东流，又过来，“喝什么？红茶、绿茶、可乐、果汁。”
    “绿茶就行了。”
    娜娜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绿茶，递给席欢，笑道，“东流还在发癔症，等会儿吧。”
    席欢笑笑，喝一口茶，问道，“这小子懒得很，家务活估计都是你干的吧。”
    “呵呵，还好，多抱怨几次，他多少还是能干点儿的。”娜娜笑道，“找他有事儿？”
    席欢道，“唉，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这世道乱的很，指不定哪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来看看，免得以后见不上面儿。”
    娜娜呵呵的笑了一声，“倒也是这个道理。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人谁不死呢？或早或晚而已。痛痛快快的活在当下，就足够了。”
    席欢看了娜娜一眼，笑着点头，“也有道理。”
    这个时候，江东流打着哈欠拖拉着拖鞋从卧室里走出来，抬眼看看席欢，没好气的说道，“你这混蛋，是不是故意这个时候跑过来的？你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可要骂街了。”一边说，还一边揉着眼睛，抠着眼屎。
    席欢苦笑，“我还真没什么没事儿，就是来看看你还活着没有。”
    江东流啐了一口，在沙发上坐下来，丢给席欢一支烟，醒了醒神，道，“怎么？不打算重新回来了？我在末日等着跟你一起并肩作战呢。”
    “比较忙，暂时没这个打算。”
    “嘁，你能忙什么。”江东流抱怨了一句，又道，“听说没有？银河杯的最终奖励，是极为神秘的生化合剂。据说比生化药剂高了不止一个档次，注射之后，不仅可以完虐守护者，甚至还能单挑魅影。”
    “有这么玄乎么，别扯淡了。”席欢苦笑，“你让我想起了那些宣传‘月入百万’的弱智广告。真他娘的这么赚钱，你做什么网站卖什么‘创业秘籍’，直接自己去干不得了。”
    “嘿嘿，应该是夸张了点儿，但合剂应该是真的存在的。官方这几十年来的信誉度还是可以的。你真的不想参加吗？”江东流看着阳台外湛蓝的天空，“成为一名强大的战士，守护这个世界，啧啧……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席欢微微一笑，道，“别把自己说的多伟大，主要是守护自己的老婆吧？”
    江东流哈哈大笑，拍了一下席欢的肩膀，道，“放心，你老婆我也会顺带守护一下的。”
    娜娜忍不住跟着笑笑，看了看时间，道，“你们聊着，我出去一趟。”
    席欢开完笑道，“别买什么好菜了。”
    江东流道，“对，买点儿咸菜馒头就行，这货也不值好菜。”
    娜娜笑着答应着出了门。
    娜娜看得出来，席欢和江东流的关系很好。
    人真是奇怪，不管是光明星人还是地球人，关系越好，反而越是喜欢说些过分的话。
    席欢抽着烟，看看江东流，微微一笑，“还行吧？”
    “挺好。”江东流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哈哈。说起何求……唉，其实我还有个遗憾。”
    “嗯？”
    “有个贱人，没能睡上，挺遗憾的。”
    席欢嘴角一抽。
    “一个网吧服务员。”江东流看着席欢，道，“叫左倩，很漂亮的一个小贱人，不过可惜，是个卖的。”
    席欢干笑一声，道，“左倩？这名字……”
    “对，跟钟鸣喜欢的那个女人同名。”江东流意味深长的笑笑，“可能只是同名，应该不会是同一个人。毕竟，钟鸣喜欢的那个‘左倩’……应该不存在吧。”
    席欢啐了一口，道，“想说什么就说，瞎扯什么。”
    江东流嘿嘿一笑，“我真的认识一个叫左倩的女孩儿。”看到席欢挑起的眉毛，江东流又道，“最近我一直在分析研究，我在想，你是不是雇了那个叫左倩的小贱人来勾搭钟鸣？”
    席欢耷拉着眼皮，道，“世界末日可能很快就要来了，以前日子论天过，现在得论秒了。你是打算把这有限的青春，浪费在无限的臆想中吗？”
    “哈哈，纯属好奇。”江东流道，“而且我认为我分析的应该是没错的。一个出来卖的小贱人，自然是很擅长逢场作戏的。骗一骗钟鸣这种有钱却又不喜欢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应该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前些时候，我倒是去找过一次那个左倩，想求证一下。不过可惜，她工作的网吧已经关门大吉了，人也已经不知去向。”说到这里，江东流捏捏下巴，一脸的回味，“老席，不得不说，你小子眼光可以啊。那小贱人虽然可能已经黑透了，但那一脸清纯的模样，啧啧……”
    席欢心里发着很，脸上却带着笑，“以你这么好的分析能力，不用在正道上，实在是太可惜了。”
    “哈哈，别这么说，这次攻打《大秦王朝》，我可是出了不少好策略的。”江东流笑了起来，“说起这事儿，我有个疑问啊。这次的比赛，不同以往，是大规模的军团战争。胜出的第一名，可是整个军团。难道官方会给一个军团注射生化合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