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夜行

    
    倒计时：234。
    合上手腕上的电子屏，娜娜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眉头紧蹙在一起。
    娜娜第一次发现，时间竟然可以流失的如此之快。
    身后传来江东流的声音，“水开了！”
    娜娜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正在烧水。赶紧进了厨房，才发现水壶都快要烧干了。
    江东流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娜娜，笑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娜娜笑笑，问道，“怎么不游戏了？”
    “喝点儿水。”江东流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饮料，道，“啧，真是奇怪，整天跟阴天似的，气温却还是一天比一天热啊。”
    娜娜道，“夏天到了。”
    “嗯。”江东流咂舌道，“夏天，是赏心悦目的季节啊。”说到此，江东流嘿嘿的笑了一声，“特别是游戏里，到了夏天，那些美女，总会嫌弃衣服碍事。”
    娜娜笑道，“那你可要好好欣赏。”
    江东流一把拉过娜娜，抱着她，一只手肆无忌惮的到处游走。“不是要好好欣赏，是要小心欣赏。美女最多的高校联盟，是一大威胁啊。眼看着比赛将近，四大势力之间，每天都会发生大大小小的厮杀，为了争夺资源，没有人肯退让一步。我们跟高校联盟的地盘之间有很大一部分相邻。那些穿着短裙、充满了诱惑的少女，杀起人来，可是比成年人还要狠的。”
    娜娜道，“我看论坛说，高校实力强悍，有意在比赛之前解决咱们《捍卫者》啊。”
    江东流哼声一笑，道，“痴心妄想而已。”
    “这么自信的？”
    江东流点点头，“我们有内应。”
    ……
    游戏中。
    高校联盟总部所在。
    一群人从会议大厅里出来，乌央乌央的。
    林轻舞也在其中。
    刚出大厅，林轻舞就看到了隔了一条街道对面的栅栏上靠着的左倩。左倩嘴里叼着一支烟，双手抄在裤兜里，正朝着林轻舞笑。
    林轻舞也笑了起来。
    她觉得有趣。
    左倩长了一张极为清纯的脸蛋儿，叼着烟笑起来的模样，反而多了一分匪气。再加上那双明明很清澈，却又总让人感觉有些不正经的眼睛，竟然莫名的很吸引人。
    林轻舞走过去，看着左倩，道，“走吧。”
    两人结伴在街边不急不缓的走着，左倩道，“如果我猜得没错，高层是打算对《捍卫者》下手了吧？”
    林轻舞点头，道，“你给我的针对《狂风》的建议书，我拿了出来。可是……没有被会议通过，直接被审议组排除在外，连备选的资格都没有。”
    左倩道，“具体方案是什么？什么时候动手？”
    林轻舞凝眉，犹豫起来。
    左倩苦笑，“机密，是吧？”
    “抱歉。”林轻舞叹气道，“可惜了，可惜你不是高校的学生，不然，以你的能力，至少该有资格参与会议。”
    左倩讪讪一笑，道，“你记不记得？我刚加入高校联盟没多久的时候就跟你说过的话？”
    林轻舞一愣，道，“高校联盟是四大势力之中最弱的存在？”
    “对。”左倩道，“如果不是游戏机制，而是现实战争，高校联盟，早就土崩瓦解了。年轻人的热血，能点燃士气，但也只是莽夫的豪情罢了。不同于其它势力，高校联盟的内部结构太松散。一高和二高本身就存在竞争，相互之间总会有些掣肘。而且，自从校领导接管高校联盟之后，联盟的声势和地盘确实是大了不少，但真正的实力，却是弱了。以外行领导内行，有这么个结果，也不奇怪。”
    “游戏机制？”林轻舞沉默片刻，点头道，“你指的是复活吧？”
    “对。”左倩道，“就像上次跟《皇天后土》争夺李口乡的地盘时的状况，你觉得，如果不是学生们一次次的死而复生，一次次的加入战斗，高校联盟会取胜吗？”
    林轻舞道，“《皇天后土》的人，同样也是死了又复生参战的啊。”
    左倩摇头道，“就死亡次数和人数而言，高校联盟要高出一倍有余。而银河杯的军团战争，死亡之后，是不会被复生重新参战的。”
    林轻舞沉默了下来。
    左倩继续说道，“游戏而已，死了再活过来就是了。这样的机制，自然会造就许多不怕死的‘英雄’。可如果不能复生呢？我承认，初生牛犊不怕虎，学校里的学生，自有一股豪情万丈的气概。可是，战争——真的只是需要气概吗？”
    “那次的指挥……水平欠佳。”
    左倩笑着表示反对，“精通各种古籍兵法的教授，实力还是可以的，并不像那些不服他的学生说的那样纸上谈兵。造成这样的结果的主要原因，是很多学生并没有严格听从教授的指挥。初生牛犊不仅不怕虎，也无法无天。”
    林轻舞漠然点头。
    “还有，外行领导内行也就罢了。关键是……你不觉得吗？校领导似乎是当领导当惯了，他们以为，战争，也跟当官一样，讲究个面子工程。高校联盟一味的扩张，一味的建造各种各样的号称‘绝无仅有’、‘火力最强’、‘速度之快’之类的武器和防御。而事实上，这些东西，根本不实用，都是花架子。”左倩说话的语速越来越快，“另外，因为是一高二高的学生，就需要为学校效力？这种‘集体荣誉感’，确实会让高校联盟多一些凝聚力，特别是针对年轻热血的学生而言。”
    林轻舞挑了一小眉头，道，“难道这也有什么坏处不成？”
    左倩摊摊手，“我上学那会儿，我们班里一个小混混被人追到学校里打，然后我们班的男生都火了，同班同学挨揍，当然不能忍了。于是，男生们一拥而上，把那些小混混打跑了。其实呢，我们班里的那个小混混，就是个人渣。现在想想，我觉得当年的我，和我的那些同学，都是傻X。甚至是我们那个烂学校，我也厌恶透了。——抱歉，我实在是没什么母校情结。偶尔去母校自然会心生感慨，但感慨的是那些过去的时光，跟学校本身无关。”
    “你也动手了？”
    “当然，作为我们班的男生……”左倩心里一个激灵，继续说道，“心目中的班花，我当然要动手了。”
    林轻舞笑笑，沉吟片刻，道，“就算……就算你说的很对，我们的实力不强。可就因为不强，我们不捡软柿子捏，反而去招惹《狂风》，不是找死吗？”
    “我给你的那个建议书，你没看？”
    林轻舞苦笑，“没仔细看，你交给我的时候，还剩下五分钟就开会了。那么厚的一打，我哪来得及看完啊。”
    左倩道，“好吧。我们就是该去招惹《狂风》，就像下棋，跟高手下棋，你会越来越厉害。跟菜鸟下棋，你反而会越来越垃圾。”
    说起下棋，左倩愁上心头。
    最近这些天来，跟暮那个混蛋下棋是越来越危机四伏了。
    那混蛋也不知道从哪学了些手段，下棋的水平是突飞猛进。好几次，都差点儿被他取胜。
    今天上半夜更是如此。
    若非他一时大意，丢了个大车，自己可能就会输掉了。
    也正因为跟暮下棋下的久了，才导致“建议书”没能及时送来。
    林轻舞笑笑，说道，“好吧，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大局已定，我现在也会无能为力了。时间也不早了，下线吧。明天周末，陪我逛街去吧？我请你吃饭。”
    “呃……我不一定有空。”左倩推辞道。
    林轻舞道，“别这样啦，上次你救了我一命，早说请你吃饭感谢你，你就不能给个面子？这么难请的？每次都说不一定有空，到最后真的没空。”
    左倩叹气，想了想，道，“要不……明天晚上吧，晚上十点左右。”
    “晚上？”林轻舞拧了一下眉头，“晚上没有饭店开门不说，也太危险了。”
    左倩笑道，“那就算了，我答应你了，你不想请我，别再说什么难请不难请的了。”
    林轻舞啐了一口，道，“就这么说定了，晚上你去我家吧，我亲自下厨招待你。”
    ……
    翌日，下午。
    新成立的“北县安全局”总部大楼。
    袁高飞拿着刘局交给自己的文件，凝眉沉吟道，“配合暗卒追杀死卫和悍兵？这……”抬头看向刘局，袁高飞道，“其实我觉得，相比死卫和悍兵，暗卒……更应该小心。”
    因为白青枫的事情，袁高飞对暗卒多了一些了解。
    寄生于活人，取而代之。
    对于暗卒，袁高飞好感缺缺。
    “你觉得？这不重要。”刘局讪笑，“上头既然下大了这样的命令，自然是有道理的。执行命令就行了。下去吧，我还有事儿。”
    袁高飞无奈，答应了一声，离开局长办公室。
    看看时间正好下班，袁高飞走出总部大楼，看到了停在路边的车。
    笑着走过去，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白青枫笑道，“今天这么准时啊。”
    “周末啊，也该清闲点儿了。”袁高飞伸了个懒腰，道，“一天天的，真是累得够呛。呼，走吧，我请你吃大餐。”
    白青枫发动车子，道，“去我家吧，我给你做饭吃。整天在外面吃，也没什么好吃的。”
    袁高飞愣了一席，看看白青枫，微微一笑，道，“好。”
    “别高兴太早，我厨艺很烂的。”
    “吃不死人就行。”
    白青枫笑了一声，“吃死拉倒。”
    半个小时后，两人来到白青枫的住处，一起动手做饭。
    天黑之前，总算是摆满了餐桌。
    点上蜡烛，对面而坐。
    袁高飞看着白青枫，脸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悠……小枫，谢谢你。”
    白青枫脸色微微一红，道，“吃吧。”
    “嗯。”
    “要喝点儿酒吗？”
    “不，不用了。”
    “好。”
    袁高飞吃饭很快，大概忙碌的人，吃饭总是会很快。
    不过几分钟时间，袁高飞就吃饱了。桌上的菜，看起来都没怎么动。
    “天黑了。”袁高飞放下筷子，说道。
    白青枫点头道，“是啊。”
    “我得走了。”袁高飞道。
    白青枫微微蹙眉，抿着嘴唇，犹豫了一下，道，“是啊。”
    袁高飞起身，看着白青枫，道，“我走了。”
    白青枫也跟着站起来，“嗯。”
    眼看着袁高飞离开，白青枫好几次张嘴，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关上门，靠着房门站着，白青枫抹了一把脸。
    莫名想起席欢。
    那小子，现在应该是在跟暮下棋吧？
    听她说最近暮的棋艺长进很快，今天不会输掉吧？
    或者并不是暮的棋艺有长进，只是席欢故意让他？
    也不好说啊。
    席欢这小子……
    从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东西，说不准真的喜欢上了被男人睡的感觉……
    ……
    河畔。
    凉风习习，夏天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席欢咬着手指，盯着棋盘。
    “哼哼。”暮有些得意，“怎么样？”
    “别急！”席欢推了一步过河卒，轻轻落下。“呼，还好。”
    暮愣了一下，看看期盼，“呦呵，厉害厉害。这样也可以？”
    席欢却得意不起来。
    多年下棋，席欢看得出来，自己现在就是在苦苦挣扎中。
    毫无反手之力的棋局，几乎已经注定了自己的败局。
    十多分钟之后，暮哈哈大笑。
    席欢面如土色。
    暮冲着席欢扬了扬下巴，指了指旁边两棵树间的吊床。
    席欢黑着脸，道，“什么时候吊上去的？”
    “准备好几天了，你没注意而已。”暮笑道，“怎么样？我自己编的，手艺不错吧？”
    席欢心里有气，却又无可奈何。
    反正是荒郊野外，四下里也没人，干脆直接一边脱衣服一边朝着那吊床走去。等到了吊床边，衣服也脱光了。
    直接躺在上面，席欢闭着眼，准备接受“羞辱”。
    暮点上一支烟，远远的看着席欢，道，“滚开，我只是让你欣赏一下，让你睡了吗？”
    席欢一时无语。
    暮起身，走过来，有些厌烦道，“滚远点儿，别在这碍眼。”说着，暮一把抓住席欢，竟然把她抓起来，扔在一旁。
    躺在吊床上，暮偷偷的看了席欢一眼，嘴角带着笑，说出的话却很冲，“别打扰我睡觉。”
    席欢咬着牙，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一件件的穿上，心中恶毒的咒骂着，“神经病！魅影需要睡觉的？又搞什么鬼花样！”
    不过这样正好，老子可以去跟美女约会了。
    席欢穿上衣服，见暮躺在吊床上闭着眼睛，撇撇嘴，转身就跑。
    答应了去找林轻舞，自然不能爽约。
    ……
    天色不早了，武镇南却睡不着。
    刚刚从席欢那里得来的消息：《高校联盟》准备对《捍卫者》动手。
    《捍卫者》虽然已经今非昔比，但面对那些不怕死的学生，还是有些忌惮的。一旦战争爆发，这些日子以来积累的物资，很可能就会消耗一空。
    不论成败，《捍卫者》都会损失惨重。
    席欢说他会尽量让《高校联盟》跟《狂风》起冲突，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