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者行动

露娜日记(七)

    
    “你迷路了?”我有些茫然,但还是平静地问了米拉这句话。
    “是的,露娜,正是如此。”米拉苦笑道。
    听了她这番话,我感觉自己的大脑突然变得开阔起来,“你是猪吗?”我问她。
    米拉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随你吧,我只是想问问你……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觉得这是我听过的最难解的问题。我毫无头绪。米拉侧着脑袋看着,而我知道她迫切希望听到我的回答。但我脑中此时此刻最多的问题就是:这路痴是怎么考进督军学院的!
    我突然感觉手掌一紧,然后抬头看了下米拉,她用眼神恳求着我。这时候,我想起了第一次与她见面时说过话。
    我理了理喉咙,然后保持着傲慢的语气对她说道:“看来比我长几岁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小臭虫,顺便问一下你多大?”
    我以为这番讽刺能让米拉被损得五体投地,但是我错了。
    米拉笑着弯下腰,然后把手轻轻的伸到我额头前面,我知道有些不对劲,但是为时已晚了。
    “嘣哒”伴随着清脆的一声,米拉的手指劈开我的刘海,在我的额头留下了个红红的烙印。紧接着传来的就是我的哀嚎。
    “疼……”这一弹把我的眼泪都弹出来了,我使劲揉着额头上的红印。
    我抬头看了一下米拉,她脸上刚才还洋溢着的笑容变严肃了,她看着被疼痛包裹住的我,有些得意地弯了下嘴角,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就是回报哦。”
    “我说得有错吗?这么大的人,不还是犯了小孩的错误……”我厉声批判道。
    但还没能我说完,米拉一把揪住我的右脸,往上提,“你是不是还要说……”米拉恶狠狠地对我说。
    无奈下,疼痛让我做了屈服,我“呜呜”着发出道歉的声音,因为这种事经常发生,米拉一下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她松开了我的脸。
    说句实话,那时我一直在想,不,应该是咒骂,她是吃大力丸长大的吗?但这只能是内心的咒骂,因为说来的话,我又会被……
    我两只手分别捂着通红的右脸颊和额头,所以米拉只能用手撑住我的脑袋,带着我往前走。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问道。
    但米拉却没有理我,看了看周围的状况,眼神最终锁定在了广场旁侧一个杂货店门口的马车,米拉拉住我,急忙凑了上去。
    “你好,先生,请问督军学院怎么走?”米拉问道。
    我看着米拉焦急的脸,有点想笑,但是为了不在外人面前丢脸,我还是忍住了。
    马车刚要合拢的门停住了,一个人探出身子,仔细一看,这人不是刚才车上杀人的那位护国卫吗?
    人就是这样,看人习惯一面之词,米拉吓得遮住了嘴,我清楚地听到她柔弱的惊呼声,“不会吧!”对方不知什么原因也呆住。
    就这样,双方互相对视,持续了近二十秒,直到对方准备把门关上。
    我急忙挣开了米拉的手,向前跨了一步,急忙对着护国卫说道:“您好,先生,请问拉尔迪卡督军学院怎么走?”
    米拉见状,对我立刻来了个锁喉,小声对我耳语道:“你这个笨蛋!怎么尽添乱!”
    “还不是因为你……呜呜……”米拉急忙用手我的嘴,然后对护国卫说道:“抱歉,打搅你们了,我们这就……”说完,准备赶紧走人。
    “你们是那里的学生吗?”护国卫问道。
    见米拉还是准备转身,我急忙咬了她的手,她也“嗖”的一下松开了手。
    “是的!”我回答道,然后低头咳嗽了几声。
    护国卫被我们俩的举动逗乐了,紧张的气氛也就此被打破了。
    “怎么了?强森?”车内另一个人探出了脑袋来,是一个少女,银灰色的秀发贴着白皙的双颊,如同修女那番美丽,微微上挑的睫毛下,黑曜石般的眸子倒映着面前的一切事物,她的脸被一层薄薄的面纱遮住,她淡淡地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扭头问护国卫:“为什么还不走?”
    护国卫停止了笑声,对那位说道:“女皇,请再等一下。”然后面带微笑地说道,“很荣幸认识两位漂亮的女士。”他鞠了个躬,然后很有礼貌地伸出了右手,又是吻手礼,我急忙躲到米拉身后。
    米拉见状,无奈地伸出自己的手,接受了对方的吻手礼。
    护国卫挺直腰,理了理喉咙,对我们说:“容我介绍一下,车里的这位是安妮·米歇尔女王,我是高级督军的总司令约翰、克里斯·强森,今天碰巧我们也要去督军学院,二位若是不介意的话,车上还有空位。”
    “可是我们没有钱搭车。”米拉连忙拒绝道。
    这是何等糟糕的拒绝,我并没有理睬米拉,准备悄悄从她身后绕到马车的门前。
    我有时真的觉得她长了不只一双眼睛,米拉迅速抓了我的马尾,然后把我拉回了身边,并且用力按住我的肩膀。
    “没关系,我们不收钱。”强森解释道。
    强森刚说完,我就感到耳旁传来了“嗖”的一声,然后视觉上出现一道黑影。
    咦?米拉呢?我扭头环顾了下四周,最终发现她已经在马车里了,她向我招了招手,脸上对护国卫的惧怕早已荡然无存。
    就这样,我也上了马车。
    等强森军士上车后,马车便自动开了。
    “电磁马车还真是方便耶。”米拉感叹道。
    “搞得你好像没做过似的。”我心想,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车窗外的马路上,穷苦的人在路边摆摊吆喝着,他们穿着破衣烂衫,求得只是能过上好日子,但腐化的社会给予他们的却是被督军拉扯在地上痛殴,甚至有时路过一些巷子的入口时,放目望去,可以看到,有人摊在地上,周围苍蝇飞来飞去,很明显,他已经死了。
    米歇尔静静地看着窗外,轻声地说道,“我们的社会真的已经沦落了吗?”说完,她转了头来看着我。
    透过相同的黑眸中,我看到了最多的孤单和自责,我开了口,“你有属于自己的信仰吗?”
    米歇尔点了点头,我接着问:“那是什么?”
    米歇尔低下头没有回答。
    见状,我笑了笑,然后有些讽刺地说道:“如果是信仰,干嘛不说出来,难道你是把信仰建立在虚无缥缈的世界里?”
    刚等我说完,我就从“咣”的一声听觉感受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痛觉。
    我捂住了脑袋,我知道是米拉打的,她立刻道歉:“对不起,这孩子有点毒舌,但绝不是什么坏人,请女王见怪不怪。”
    强森摸了摸后脑勺,说道:“没关系,我也已经习惯了……”
    米拉思索一会,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习惯了,莫非?”
    我们看向一旁米歇尔,她轻轻揭下自己的面纱。
    米歇尔拿下面纱,此时此刻,我们的眼睛被盯住了,除了头发是白的外,我面对着的米歇尔,就像在照一面镜子。
    “你……”我惊讶地捂住了嘴,喉咙就像喝了*,一时半会说不出话。
    米歇尔弯了下脑袋,似乎在问我“怎么了?”
    米拉凑到我耳旁,轻轻地说,
    “嘿,露娜,你们俩除了性格之外还真是像,不会……”还没等她说完,我的手肘就不由自主地朝她的腹部顶了过去。
    这一击把握的时机非常好,没给米拉任何机会,正中她的腹部,米拉捂住腹部,表情有些痛苦。
    但我十分清楚,接下来我的头……
    “咣”的一声,听觉再次转换为痛觉传输到了我的脑袋上,我马上捂住了脑袋,带着哭腔对米拉说:“你今天是第几次打我了?”
    米拉咳嗽了声,看似一声弱弱的咳嗽声,但我却十分清楚,她是在警告我,于是,我马上扭过脑袋,看向窗外。
    周围的气氛因我们的举动而变得寂静:强森低头在一旁修着指甲,米歇尔瞪大双眼看着我们俩,就像在看娱乐真人秀那样充满期待的眼神;这让米拉感到十分尴尬。
    米拉再次打破了沉默,“还真是巧合啊,长得这么像……”
    在我看来,米拉这种打破沉默的方式只会造成尴尬化的加重,但这也许真的是我想太多了。
    “也没什么奇怪的。”强森收起手中的指甲剪,然后慢条斯理地谈起了基因相似等问题,但我唯一感兴趣的却只有他所说的理念问题。
    “督军究竟是干什么的?”米拉问她。
    强森指了指一旁的米歇尔,随后在手中画了个圈,表示我也包括在内,“我们都是督军,我们致力于让世界变得更美好。”
    我“喜欢”这句话,我“喜欢”让世界变得更美好,“那你是怎么做的呢?”
    他笑了,“噢,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小姐,和其他那些庞大而古老的组织一样,我们心目中达成目标的最佳方法各有不同,有些人觉得,我们应该以和平的方式对抗我们的敌人,但我始终认为,以暴力的方式牺牲个人传播我们的理念才是最好的。”
    “可先生,你们的理念是什么?像开膛手杰克那样嗜血吗?”
    强森皱紧了眉头,但出于礼仪,他还是恢复平常的表情,他耸耸肩,“我们的座右铭是‘愿安妮女王守护我等’,我们明白,人们起初都是非常想得到自由和权利,但当他们真正获得后,享受却只有贪婪。”
    听了他这番话,我承认他说得对,但只说对了一半,我想起父亲的话:‘人性本善,只是容易被邪恶、懒惰和腐化吞噬罢了。我接着说:“先生,那你想用何种方法引导沃顿特人民?”
    “我觉得他们需要追随优秀的领袖,那些领袖不会利用他们性格的缺陷,而是赞美他们的优点,因此,我们相信,用这种方式能够维持和平。”
    “就这样吗?”
    “是的,小姐,正是如此。”
    我承认他有着高人的思想,但是他选错了路,我笑了笑,“那您进展顺利吗?”
    “噢,让我问问你吧,你觉得呢?”强森看着我说。他期待听到我的回答,他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米拉也在从眼神恳求我,希望我能说出合理的回复。这时候,我想起了母亲和罗伯特太太说过的话。
    我说:“先生,我认为我们目前的国君已经无药可救,当然我指的不是米歇尔,他的统治严重影响了沃顿特人民的福祉,为了恢复人民对君主制度的信任,我觉得只有两个方法可以解决。”我伸出了手指,比划道:“一,废弃箱庭贵族制度和君主制度,让人民自主当家,二,让摄政王滚下政治舞台。”
    我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他露出吃惊的表情,用质询的眼光看向米拉,米拉指了指头,仿佛在说,“不要在意她的话。”
    “我明白了。”强森说道,“听到你的这类观点,你父母应该会非常高兴,因为我想你一定生活在个家教严密的家庭。但是小姐,就我来说,君主是上帝任命的,而我们相信腐败的国君会听取意见,认清自己的错误。”
    “这或许就是你们的失败之处。”我反驳道。
    他又看了眼米拉,然后无奈的耸耸肩,然后问我:“小姐,我能冒昧的问你的名字吗?”
    “我吗?”我有些惊讶,但我还是保持平静地说出了我的名字,“露娜·本·琼森·弗瑞斯。”
    “哦,弗瑞斯,真是凑巧,我能问下你父亲的名字吗?”强森接着追问道。
    虽然我看到他的脸略微阴沉,但我还是说了,“哈德森,哈德森·本·琼森·弗瑞斯……”
    就这样,我盯着他,他盯着我,透过深邃的黑眸中,我看到那淡淡的深红,但愿那只是我的直觉罢了。
    片刻后,马车停了下来,强森的笑声打破了这份平静,他非常有礼貌的打开车门,对我们说道:“目的地到了……”
    *的钢闸门映入我们演讲,两侧放大城墙上拱形窗户之内,是石制的阶梯和宽阔的庭院。
    “欢迎来到拉尔迪卡督军学院。”强森介绍道。
    乌鸦的悲鸣声环过我们的头顶,那一刻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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