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国,宛州城
入夏的宛州城越来越热了,每天万里无云的天气,炽热的太阳每天炙烤着大地,白日里让宛州城泛起薄薄的雾气,似乎是把积郁了一年的水分都蒸发了出来。
宁郡王府
宁郡王叶栋穿着丝绸青衣在屋里踱来踱去。
“殿下,连日的高温已经让南方多个郡县或多或少地出现了旱灾,尤其是最南方毗邻蜀地的地方,瘴气越来越严重了,有多个村子里开始有人病倒了,还望殿下及早采取措施,以备万一。”大厅里一个老年官员坐在下首,急匆匆地禀告。
“我知道了,我现在发文户部派人立即拨款,一会儿进宫去禀告父王,让吏部立刻调拨一批干练的官员去负责这件事。李老放心,必然不让灾害扩散。”叶栋虽然因为天热而心里焦躁,但语气上对这位老臣却十分恭敬有礼。
“殿下如此干练果决,是我国之幸,既然如此,老臣告退。”说着老人已经起身行了告辞礼。
“李老过奖了,也请李老放心,李老二公子的事情,自然会大事化小,李老两朝老臣,必然不让李老伤心。”叶栋也起身还礼。
“老臣明白了。”老人微微一愣,但多年官场打磨让他立马反应过来,躬身更低。
其实叶栋心绪是极好的,自从叶楠离开南唐,原本叶楠手里的差事一件件的都落到了他们兄弟三个身上,官员们最是势利,再加上他跟叶棋上下打点,连带着威逼,不少官员已然悄悄站在了他们这边。
随着老人的离开,安郡王叶棋从屏风后慢慢踱步出来,望着老人的背影说:“都是帮老狐狸,不见棺材不落泪,要不是手里头有他们的把柄,他们铁定不能乖乖地听话。”
“三弟,这种话不准再提,言多必失,要是传出去你我怎么在朝堂上面对这些公卿。如今你我都是管事的人,下头的人听风就是雨,以后不要在人面前说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叶栋呵斥。
“大哥,别看你我如今掌管六部里的四部,表面看上去风光。其实一旦二哥回来,你我可没有半点儿资本跟他争。”叶棋冷冷地说,也不理会大哥的斥责。
“三弟,你想说什么?”叶栋停下脚步,皱着眉头问。
“大哥,现在六部里兵部归老四管,吏部由父亲亲自主持,别看你我掌管四部,其实咱们那些人脉连给老四塞牙缝的量都没有。先不说守卫宛州城的兵都是老四一手带起来的,但看宫里的禁军,哪一个不是成天跟老四喝酒鬼混,没有差事就往庄郡王府里跑,一旦出事,不用老四亲自下令,你我就连宫都进不去,就凭你我在军队里的那点子东西,说不定到时候连动都没法动。大哥,先别满心欢喜,觉得你我此刻得势,你可曾接触到一点儿影部的消息?”叶棋这一番缓缓道来像是兜头给叶栋泼了一头冷水,刚刚还不错的心情又阴郁起来。
影部,那是历代国主的私人军队,当这个组织运作起来,整个南唐没有看不见的角落,没有找不到的敌人,也没有藏不住的秘密。
“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老四在兵部的势力又不是一两天了,自从他懂事起就磨在那里,兵部的事情咱们插不进手。”叶栋不满却又无奈地说。
“既然兵部动不了,何不动一动叶栖。”叶棋带着冷笑,阴沉沉地咬着牙,蹦出来的字仿佛金铁落地,掷地有声。
“你的意思是?”
叶棋缓缓地做了个抹脖子地动作。
“啪”,叶棋冷不防大哥会有这记耳光,被打得一个趔趄,头差点儿撞到屏风一角。
“混账,那是你我同胞兄弟,你怎么能有这种心思,你,你,你……”叶栋似乎气急,脸也涨得通红。
叶棋却很冷静,依然冷笑着,像是嘲讽似的盯着自己的大哥。
“大哥,你醒醒吧,你我已经走上了权力这条路,已经没有机会回头了,以前你还能做一个安乐郡王,现在你我的所作所为,你以为二哥要是当上国主能放过你我吗?可不是人人都像大哥这般心慈手软,大哥!武皇帝怎么当上皇帝的?你还不明白吗?他那些本来想做个安乐王爷的兄弟,可曾有一个活下来?”叶棋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反问的时候已经近乎咆哮了。
“这,这”叶栋也被这个三弟吓了一跳,刚刚的话对他仿佛五雷轰顶,让他脑袋里嗡嗡作响。闷热的大厅里似乎突然冷了下来,从身体冷到心里。
“大哥,你已经尝试过权力的滋味了,比起你我做闲散之人的时候怎么样,不用我说了,你我都逃不掉了,权力的游戏,没有胜负,只分生死。”叶棋此刻似乎是一条毒蛇,吐着毒信,却从毒牙间露出黄金。
叶栋颓然坐倒在椅子上,神经质地重复“只分生死,只分生死么”。
叶棋也不等他回过神来,抬起袖子擦干净了嘴角的血污,大步地离开了宁郡王府邸。
“只分生死,只分生死……”叶栋默默地念着这句话,语气从最初的胆怯,到后来慢慢地变冷,最后他神色已经冷若冰霜。
他霍然起身,脸色像极了叶棋说话的模样,从牙缝里缓缓的蹦出来“没有胜负,只分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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