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在逍遥天子

第三十二章

    
    忽忽数十年晃眼而过,这片大地已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如火如荼,气势如虹,掀翻一切,扫平天下的运动年代。
    相应地,这点火种就与此方世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起来,让陈浮生也为之大受影响。
    类似的,还有其他。
    陈浮生仰头向上看去,那尊禹王鼎缩为尺许方圆,悬浮头顶,从中吐露流溢出丝丝缕缕浩然白气,编织成珠帘冕旒类似,自然垂下,开辟出一片方丈天地,将陈浮生意念化身的灵体同此方天地隔绝起来,避免与此界元气法则产生直接冲突矛盾。
    从轮回空间处,陈浮生得知,虽有疆域广阔狭隘,元气浓郁贫乏,修行等阶高低的差距,然而其中近乎一半的世界,文明历史有着极为相类的轨迹,从此衍生出来的制度文化亦是大同小异。
    在其中,禹王九鼎的神话传说亦是多有流传,并非局限一界。
    当然,其中有一些确实和罗兰家族继承自大夏王朝以及陈浮生亲手祭炼的一般,是品质极为上乘的法器灵宝,至于某些低级小世界里面流传的禹王九鼎,当然就只是王权象征,传承礼器而已,不含丝毫灵性威能。
    陈浮生目前所处这处球形世界的东方地界,恰恰也有九鼎故事流传。而从依附此方天地的诸多暗面世界反过来推演此界上古时期的盛景,再联想到天庭对此界的重视程度。陈浮生可以断定,这一世界的禹王九鼎品阶怕是还要超过大夏王朝传承万年已然祭炼到法宝级数的禹王鼎。
    甚至陈浮生可以清晰感应到,进入此界之后,禹王鼎便与天地间建立起一种玄妙感应,应和着冥冥当中天地大道韵律而微微震颤,吞吐气机,恍如活过来一般,远非在诺兰德大陆和巫师世界那样死气沉沉。
    只是陈浮生亦是感应到,禹王鼎并未完全融入此界当中,否则的话,根本无需为他灵体特意开辟出一片小天地出来,他应该作为“地主”一般如鱼得水才对。
    这其中固然有此鼎乃是陈浮生自行祭炼,非是此界原生的缘故。
    另外便是和那道源自赤帝的人道火种一样。
    禹王鼎作为上古禹王平定四方,功绩权力的象征,至今已有千万年光阴流逝,早已彻底消失,就连是否真正存在都很难肯定,仅仅在故纸堆中留下一两笔真假难辨的痕迹,让人咀嚼咂摸。
    而执掌王权,天下的标志,亦是从九鼎渐自变为天子玺印,等到如今华夏共和国度建立之后,更是焕然一新。
    “不过等到那些暗面世界阳化成功,说不定还有一场人道之争……”
    想到这里,陈浮生悠然一笑,灵机一动,仿佛隐约间捕捉到了某些脉络。
    即使世事变迁,灵气衰落,同时兼具法宝性灵与人道功德之宝的禹王九鼎没有那么容易轻易被磨灭,更不可能毁于凡人之手,至于这个世界那些关于九鼎下落的猜测,陈浮生不消想也知道决计不是真相。
    在他看来,随着元气衰落,法则变迁,禹王九鼎有很大可能随着那些疆域隐遁进入暗面世界当中,如今阳化,必然也会随之“出土”,重新显化世间。
    就算真正消失不见,伴随着阳化过程,在历史长河中留下深刻印痕的它们也会重新被塑造出来。
    “如果我能够找到这个世界的禹王九鼎,然后再将它们尽数炼入手中这口,那么……”
    陈浮生心中蓦然升起一个堪称疯狂的想法,虽然他知道想要完成有多么困难,但这个念头一经生出就再也难以压下,在心头激荡涌现。
    盖因如此一来,他的收获实在太大了些。
    他这一口乃是结合洞天法器内地理形势而成,但根基却是参照效仿罗兰家族那一口禹王鼎作为模本,虽然祭炼手法得了全套,但毕竟比不上原来的一套九口来的圆满,如果补足了这些,凭空免去禹王鼎成百上千年的祭炼功夫不说,还能反哺自身。
    而且也更加具有操作的实现性,毕竟他不清楚大夏朝所在的神州世界的虚空通道,只知道在两个世界位面重叠的特定时机,跨过诺兰德大陆无边海上弥漫的虚空风暴就有可能抵达。
    至于轮回空间内的其他世界,要么禹王鼎同样流散消失,不见踪影,要么世界等阶太低,孕育出来的禹王鼎其中蕴含承载的人道真意,历史入不了陈浮生法眼。
    反而这处球形世界,禹王鼎等阶不消怀疑,而且因为上千年元气持续衰落的缘故,传承断绝没有什么正经的修道人物。
    就算如今灵气复苏,暗面世界阳化,外加上轮回空间在此挑选出来的契约者,以陈浮生境界实力也尽可横扫,不会有太大阻碍,只是要多花费不少心力时间而已。
    而一旦让他成功执掌九鼎,他便可获得这方世界天地真灵认可,融入其中,行事举止,无往而不利。
    这倒也算不上陈浮生,陈浮生境界倒也不是特别在乎。
    关键在于其背后的轮回空间,天庭,五方天帝。
    虽然陈浮生到目前为止,还不清楚天庭那些大人物到底在此有何图谋,但自身灵性乃至生死棋法却都点明此举大合天机运转,有百利而无一害。
    ————
    “这一处虽好,但暂时难以为我所用,倒不如走出国门,另行经营,等待时机到来,便再次回返。我能感应到将来必有大用之日。”
    再次细细感受笼罩在此方大地的人道真意,陈浮生摇摇头,做出决定。
    以他眼界来看,这个共和国虽然建国时日尚浅,不足百年,国情犹有不足,但是制度纲领理念却仍给他深深震撼之意,几乎可以说是“理想国”的存在,权力高度集中,而又不失民主,一念动,九州随之响应,如臂使指,历代领袖皆是选拔出来,最为出类拔萃人物,不至于如“家天下”一样一潭死水,腐朽庸匮。
    只是国家统治力过强,万众一心,对陈浮生行事却有一些不便之处。
    比如如今灵气复苏,暗面世界阳化现世,世界各地均有种种匪夷所思,奇异事件发生,在其他国家,不知因此发生多少场暴动乃至局部战乱。
    然而在这里,种种动摇人心的流言传说,却被最大限度地镇压控制起来,维系了一个平安无事,一如往常的局面,社会秩序有序运行。
    可以说,在其他国家超凡力量渐自压过人道秩序的今日,这里的人道之力依旧强盛凝聚。
    而人道之力却是天然镇压一应术法神通,在这里,陈浮生手段有许多施展不开,大受影响。
    而在其他国度,因为执政体系基因中决定,统治力有限,人道之力无法凝聚,一团散沙,自然也压制不了陈浮生,在那里,才是他能够大显身手的场所。
    当然,更加重要一点在于,在万里之遥,海洋相隔之地,陈浮生感应到有一股与极为亲近似是同源而生的力量气息正自呼唤自己身上这口禹王鼎。
    只是这股气息,微弱异常,几近于无,联系更是时断时续,让不过一缕神念所化的陈浮生根本拿捏不准具体方位等情形。
    根本不作二想,陈浮生便自明白那必然是这方世界的禹王九鼎之一流落到了大洋彼岸中去。
    只是对面那所国家虽然历史短暂不过区区三二百年,但此时国力之强冠绝全球,犹在这一共和国之上。
    不过对面的人种混杂,甚至无有真正民族,与这一片陆地上也没什么血缘文化上的继承联系。
    禹王鼎居然会漂洋过海,流落此地委实有些意外。
    ————
    有关此方天地的无穷信息从心头流淌而过,陈浮生双手两相交叠复又分离,对于其缘由已经大致有所猜测。
    这个世界地理极为奇异,数块大陆在千万载之前乃是浑然一体,只是后来分离开来,继而衍生出不同人种,文明。
    这是这个世界目前公认的一种认知。
    当然,在陈浮生这样经历丰富的大修士来看,还要更加深入一些。
    那块囊括了如今几乎所有大陆岛屿的原始大陆在分离之前,其实本就是数块大陆拼凑而成。其上人种,文明,物种等本来根源便自不同。
    在他看来以及收集到的消息来看,如诺兰德大陆与大夏王朝所在神州世界以及诺兰德大陆每每相隔一段时日后,会在空间位面层面上有短暂重叠。这个世界也是如此,只是要更进一步,几个世界已经彻底整合为一体。
    在此过程中,灵气流溢外泄,造就无数暗面世界这种其他世界极少出现的事物存在。
    而在经历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元气法则相互碰撞冲突之后,渐自统一,力量趋于平衡,几方世界所化的陆地也便顺势脱离开来。
    按照陈浮生出身世界的地理,以及这个世界的考证,在无数岁月之前,陈浮生目前所处的这一方陆地,与对面并非完全断绝,而是有一道极为狭长的大陆桥连接互通,两片陆地的物种可以借此来往。
    只是后来,大陆桥断裂下陷,形成海峡,在流水作用下,距离愈来愈大,才彻底断绝了联系。
    显然,在古时,这片大陆国事动荡,互相征伐之际,有此方大陆的人种携带了那尊禹王鼎跨越大陆桥或者还没有多么宽广的海峡前往对面大陆。
    说不定当时迁移之日,他们还怀揣着有朝一日重履故土的想法,只是随着时间推移,海峡扩张,而灵气衰落,种种神通异能彻底断绝,却是使得这种想法彻底变为奢望,不知多少岁月流逝,远行的这些人在适应了当地环境后,演变为“土著”民族。
    未料到,神通消散,科技等格物之道大兴,机械造物飞速发展,人力再一次胜过自然之力,开始了所谓大航海时代。
    之后,就是一段早已注定的血泪历史篇章,迁移而去的“土著”民族基本被屠戮一空,仅有的文明彻底断绝,领地被随船只而来的异族人占领统治,数百年过后,再无人晓得这些本来就被掩映在历史风沙中的秘事,一直到陈浮生带着禹王鼎分念来访此界。
    ————
    “唔!那个国家国力如此强盛,虽然人道秩序较为松散,难以凝聚为一,倒也不可轻视,而且我的目的不应该仅仅局限在一口灵性快要消耗殆尽的禹王鼎上。目前我能发挥的力量还是太弱了些,想要事半功倍,还是需要建立自己势力,有一批得力属下代为驱走才是正理。”
    收回目光,陈浮生在心中暗暗盘算开来,其实他在这方世界并非全无根基,而是早有落子,而且地位,能力,都非凡俗之人,一旦发动,就能搅动风云无数。
    只是距离他的目标犹有很大一段差距,而且这些人也不是集中在他将要前往的目的地,多少有些远水不解近渴的意思。
    “嗯,也不一定。”
    再次将这个世界的信息在心头整合归纳,陈浮生双眼蓦然一亮,发现了一些他之前忽视或者说虽然注意到但却不以为意的地方。
    现在再看,其中却是有一些可供利用的地方,稍一推演,便自形成一个大略计划,可以将他之前的布置最大限度整合利用起来。
    “嗯,先去新罗,看看那个金明德手腕如何,是否达成所求,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一次在新罗,或许能够找到一些东西,印证我的推测,继而解决某些萦绕我许久的难题疑问。然后再取道扶桑,经由琉球。”
    这个路线选择对陈浮生而言,并不如何难以决定。
    毕竟,他对新罗最为熟悉,曾经在此留下的痕迹也是最多,尤其其中一些布置或许对于陈浮生将来真身降临此地有所助益,虽然陈浮生也清楚这个朝鲜与他所认知的新罗似是而非,并非一个。
    但他相信,其间的联系,绝对不止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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