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瑟瑟

    
    许迎苦着一张脸，在我耳边悄悄地说：“唉，看这安排，我一会儿得跟Helen一起走回去了……”
    我一听就笑了：“趁机表忠心嘛。”
    安知彬伸长了脖子过来，问道：“Helen是干嘛的？看着不面善啊。”
    “嘘，小点声，那是我们公司的人事经理。”许迎紧张地说。
    安知彬吐了吐舌头。
    我在他俩的帮助下，一蹦一拐地挪到了餐厅门口。
    王小中的车就停在餐厅外面，他人站在车旁边。
    看到我们过来，他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然后把我从那两人的手中接了过来。
    我在他的搀扶下，慢慢地坐进了车里。
    “处理好了，告诉我一声，报个平安。”安知彬在车外说。
    “好，知道了，别担心我了，有这么多人照顾呢。你快联系一下方英楠吧。”
    安知彬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向他们摆摆手。
    车子发动，缓缓地开出大家的视野。
    没有了他们这些人在旁边叽叽喳喳，空气好像一下子凝固了起来。
    我在这果冻状的氛围里，有点手足无措。
    “那个……就麻烦你了哈。”我搓了搓手。
    王小中轻轻一笑，没说话，却突然向我这边伸出了手。
    我吓了一跳，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紧张得我不敢动。
    但他的手伸到中间就停止了，原来他是要在车中间的储物箱里拿东西。
    我在心里嘲笑自己，真是自作多情，我还能希望他做出什么吗。
    我不应该指望他能做出什么的。
    王小中在储物箱里东摸西摸，没有找到他要的东西。
    “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我问。
    “我的眼镜。”
    “你平常不是都放在衣服兜里的吗？”
    “今天中午的时候随手放车里了，忘记放哪了。”
    王小中放弃了寻找，收回手，两只手都握在了方向盘上。
    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表情严肃。
    “你多大度数啊，看得清吗？”我问。
    “嗯，稍有一点模糊，集中精力没问题的。”
    王小中扯了下嘴角，想表现出轻松自信。
    但僵硬的表情，出卖了他的心理活动。
    “真的没问题吗？”我担心地问。
    “…呃，没问题，就是戴习惯了，有依赖性…我真的能看清，不然不就成了马路杀手了。”王小中快速地解释道。
    头一次见他这么急于解释一件事情，好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我又想起，那天，他软软地趴在桌子上，脸色苍白，但眼睛里却闪着倔强，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虚弱。
    “我还是帮你找找吧。”
    我把他车前能装东西的地方摸了个遍，还是没找到，就只好上下打量他的身上。
    王小中上车的时候没有脱下外套，大概是因为赶时间，他只是把大衣的扣子解开了。
    我看到他大衣的内侧兜里露出一小段眼镜的轮廓。
    哈，终于找到你这个小东西了。
    “在这儿呢。”
    我高兴地伸手过去，要去拿眼镜。
    也许是太想帮他做点什么了，我完全没有意识到，我要去别人的衣服内侧兜去拿东西。
    直到我的手被王小中摁在了他的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