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瑟瑟

    
    伤口渗出血来，不多，但很疼。
    我妈拿了紫药水进来，问我要不要抹一些。
    杨征问：”阿姨，有纱布和碘酒吗？“
    ”有有，我这就去拿。“
    我妈又跑了出去。
    ”一会儿我来帮你处理。”杨征看着我的膝盖说。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我打篮球时候经常受伤，我很会处理这些……相信我。”
    杨征盯着我的眼睛，很认真地说，生怕我拿他的话当玩笑。
    我只好使劲地点了点头。
    我妈把药箱拿了进来，两个孩子也在后面跟着进了屋。
    本来，我是让他俩和我爸在另外一个屋里待着，免得总缠着我玩。
    结果他俩看到我妈拿了药箱，觉得好奇，也非要来看看怎么回事。
    “叫叔叔，杨叔叔，你们见过的。”我跟两个孩子说。
    小百叫了一声叔叔之后，就和小年站在那里，开始腼腆地低头笑。
    杨征看到孩子们，比他们还紧张，原地辗转半圈，不知道如何接下来该怎么应答孩子们，最后索性决定背对着他们坐在了床边，说：
    “那我们开始上药吧。”
    我妈把两个孩子拽了出去。
    杨征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把药箱打开，迅速地看了一眼，拿起一根棉棒，然后用另外一只手撑在床上，扭着身子帮我擦膝盖上的血迹，看起来很吃力。
    “我换个角度坐吧，你这样太累了。”我边说边挪动了一下身体，打算把腿换个方向。
    “你别动。”杨征轻轻地按了一下我的腿，阻止了我的动作。
    然后他离开床边，单膝着地，把两个胳膊肘撑在了床上，“这样就可以了。”
    我实在过意不去，但也说不出什么，只好问道：”地上不凉吧？“
    杨征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拿着棉签一下一下地擦着我腿上的伤口，力度刚好，不会碰疼我。
    杨征的手很稳，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手背上的青筋隆起，看起来刚劲有力，应该还会有一点淡淡的烟草味。
    ”你经常打篮球？我也喜欢玩篮球。“我说。
    ”你？“
    ”我上学的时候很喜欢玩篮球，现在不玩了，没地方，篮球场太贵。“
    杨征没说话。
    我继续说道：”我以前的丈夫不喜欢我玩篮球，他觉得那样不女人。“
    杨征笑了笑，还是没说什么。
    有时候就是这样，对方做了一件感动自己的事情，然后就当作知心朋友，突然想说很多的话，哪怕对方不给回应，也总觉得对方是真心在听。
    我其实还想说，说说我的过去，一些无关紧要的，却也值得回味的一些事情。
    但这个时候，杨征拿起一瓶药水，说：“这个会疼。”然后，取出一点，在我膝盖上沾了沾。
    钻心地疼，我一下子抱住了自己的膝盖，用指甲使劲地掐自己。
    杨征看了看我，微微地皱起了眉，然后一边继续给我的膝盖擦药水，一边轻轻地吹，好像对待小孩子一样。
    也许杨征只是想减轻我的疼痛，但他不知道，他这样的动作，让我紧张得全身绷紧，却同时又感觉凉丝丝麻痒痒的。
    心里端着的什么东西，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只得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帮我处理伤口，全然不知我的心理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