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本有没有认真保存许窦逍精心制作的经典绘画简化版的书签呢?这要看“认真保存”的标准是什么。从他的角度来看,任何不被人使用的物品都是没有意义的,再贵重的东西都要用起来才能体现他的价值。所以那十二个书签被他随拿随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夹在哪本书里了。
这样的做法好的一面是减少了礼物的“神圣性”,如果他有一位多疑而容易忧心的伴侣,最少他不会落到许窦逍这等被动的地步,坏的一方面嘛,由于没有集中保存,礼物的随机掉落常常让人防不胜防,很容易因为突然的回忆陷入感伤。
无论袁本处理礼物的方式和许窦逍有多大的不同,但他们对待承诺的态度倒是一致,君子之道,言必信,行必果。
他既然答应了许窦逍愿望的要求和实效都如此的宽泛,那么自然就会陪他一整天。
哪怕他头一天晚上看了整夜的怀旧电影,搞了一个《断背山》、《王的男人》、《霸王别姬》、《美少年之恋》马拉松,从高度艺术化提炼出的磨难和悲伤里汲取力量,他从来认为他人苦难最最重要的作用,就是使自己能够珍惜当下的点滴幸福。
毕竟那些事是真正的惨,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并不算是什么。
他怀着这种说不上是悲观还是乐观的情绪趁着天亮之前睡了两个小时,醒了之后认真的刷牙洗脸刮胡子,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使用酒店提供的面膜。
凌晨的时候,许窦逍发来一份电子档,把自己的愿望细化了一下,包括时间、地点、相处模式等内容,一条条列成明细,小到穿衣风格,大到遇到突发情况处理的方式,他甚至还模拟了几个场景,其内容之完备,逻辑之清晰,一点看不出是在要求实现七八年前一个随口提出的礼物,而像是要签署一个价值百万的项目。
许窦逍想要的是大学时代的约会,限定在大三那年。
为了吻合少爷的要求,袁本从他不多的行李里找出了一身压箱底的潮牌来,特意熨平整了挂好,天知道他这两年一直都在中式商务休闲和死宅男之间交替,已经为人妻母的王晓晓早就放松了对他服装风格的魔鬼控制,只在换季的时候随便帮他配两身上班穿的衣服,放任了各色T恤在他衣柜里的野蛮生长。
箱子里塞着的这套衣服,从某种意义上是他的青春图腾,虽然不会穿,但是必须有,万一在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呢?
比如眼下,用来假扮20岁的自己。
“有点奇怪啊。”袁本对着镜子把头发抓了抓,左右看看,总觉得有点违和,像是错穿了别人的衣服,“差了点什么。”
想来想去,想到了眼镜,他中二期的时候总是戴着一副灰色的隐形眼镜,因为瞳色深的关系,在光线下会散发出蓝色的幽光,加上他的五官深邃冷冽,常常被误认为混血。
虽然心里觉得一把年纪带彩色瞳片有点傻,但为了履行承诺,他还是找到一家眼镜店配了一副换上。路过艺术集市的时候他看见了几个摊位上有从前会带的鸡尾酒戒指和耳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当作没看到离开了。
等他回到酒店的时候,许窦逍已经坐在大堂里等他了。宽大的衬衣在他的身上晃荡,额发柔顺的垂着,有一种温柔纯粹的美,他看见了自己,圆圆的眼睛里闪现出欢喜的光来。
袁本的心突然不受控制的砰砰跳,跑了万米之后的那种跳法,同时还伴随着嗓子发干,呼吸困难和轻微耳鸣。
“你不会是晨跑去了吧?”许窦逍走过来打趣道。“这么早就起来可是违规了啊。”
“我不是得做好万全的准备嘛。”袁本看了看表,“九点才正式开始呢,还有一分钟。”
“算你有理。”
许窦逍和袁本都不说话了,两人肩并着肩看着大堂里的世界时间,数着秒看它走完最后一圈。
秒针刚走过12,袁本立马用胳膊肘碰了碰许窦逍:“诶,我说,你穿这一身真好看。”
“那是。”许窦逍挑了挑眉毛,“我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吗?”
许窦逍完美的还原了20岁的自己,温柔、干净、还有那股讨人喜欢的聪明劲。他把自己裹在袁本最喜欢的衬衣里,展露出他最喜欢的笑容来。
袁本知道自己完蛋了,他想走走过场的决心在许窦逍的这一个得意的笑容之下灰飞烟灭了。他觉得许窦逍坏透了,居然用这种方法来勾引他,摧毁他本来就薄弱的意志,他又觉得许窦逍聪明透了,用这种方式来给彼此一个放纵的理由,套在一个虚拟的壳子里,他们不是现在的自己,只不过是短暂的昨日重现。
“咱们去哪?”袁本用了全部的毅力告诉自己这是场虚幻的一日游,这才克制住亲他的冲动,他研了咽唾沫,把主动权交给许窦逍,“我今天全听您的安排。”
“先随便逛逛吧,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街上有个艺术集市。”
全国的所谓艺术集市都大同小异,上学的时候袁本和许窦逍出去玩,曾经买过手作艺人的一对耳环作为礼物送给王晓晓,他为了独特性和买家再三确认全国独一份,等千里迢迢带回学校,王晓晓掏出同样造型同样工艺的戒指和项链,来自祖国各地艺术市集的第一份凑成了一套。经此一役,袁本算是对艺术市集丧失了信任。
不过嘛,他现在才二十岁,还没被销售手段伤害过,可以充满好奇的转一转。
他转过一个个摊位,很有兴致的买了几张手绘明信片,当场写了几句话,填上地址,准备一会买两张邮票贴了寄走。许窦逍倒是对银匠首饰感兴趣,捡了几个造型独特的鸡尾酒戒指摆在眼前招呼袁本过来试试。
“干嘛?要买来送给我吗?”
“对啊。”许窦逍把戒指一个一个套到他手上,认真的对比起来,“都不错,包了。”
“这么大方吗?”袁本欣喜万分的抱住他,“谢谢老板呀。”
“还喜欢什么?一并包了。”许窦逍大手一挥,又挑了一对耳夹给他扣上,袁本素了好久的娇嫩肌肤一下子就红了。
“疼疼疼。”袁本捂着耳朵撒娇,“谋杀呀!”
“怎么这么娇气啦。”许窦逍把拉开他的手,语气虽然嫌弃,但动作温柔,还凑到他耳朵上轻轻地吹了吹。
袁本感受到耳边的热度,不可控的脸红了,从脸一直红到了脖子。
“没这么疼。”他从来没想到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会被许窦逍挑戏,有点不好意思的推他,“好啦,好啦。”
“怎么了?你害羞呀。”许窦逍歪着脑袋看他,“不像你啊,袁司机。”
袁老师崩溃了,我当然害羞了,以前我可以仗着合理的关系随便调戏你,现在可不行,虽然有合约在身,但公序良俗在那摆着呢,宁钧今天早上还给他发来一个关于心里的构思,他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挑戏人家未婚夫。
“你别逼我啊。”袁本咬牙切齿,“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这我可看不出来。”许窦逍摸了摸他发红的耳朵,热度是因为疼还是因为臊,“你最规矩了。”
耍流氓这事,讲规矩的人先输,这还是袁本身体力行交给许窦逍的,多年之后又被人还了回来,要多难受有多难受,他扭过头去不看他:“算我输了行不行,中午请你吃饭行不行。”
许窦逍见好就收,也不敢把人逼的狠了,所谓请君入瓮,也要讲究套路,温水煮青蛙最好,上来就大火猛料,再傻的青蛙也会跳出锅去.
“那中午我可点贵的了,你别心疼。”
“我又不是古越。”
他俩本以为人在他乡,行事动作放纵了不少,反正也没人认识,殊不知这样高挑帅气的两个人在哪里都出众,他们又言行暧昧,早就吸引了不少小姑娘的目光。接近大学城的艺术集市是年轻人的休闲天堂,他们一半是卖家一半是买主。在这众多的青春学生中,有一位刚巧认识他们,说认识也不算认识,只是她看过他们从大一到毕业的全部市级和照片罢了,关于二人的点滴恐怕要比他们本人还记得清楚。
此人正是童玲的妹妹,她曾奉家姐之命彻查二人的校园故事,也曾被两人萌的肝颤,这时亲眼看见了,才明白当年学姐包括部分学长的疯狂,这样招风的两个人,一个斯文一个冷傲,妥妥的互补反差萌。
萌虽萌,但是啊,他们好像不应该这样。
在成为一个腐女之前,妹妹首先是个充满正义感的女性,当下掏出手机录了个两分多钟的小视频,不仅拍了视频,还拍了一些列的小照片,感谢万能的网络,分封中发到了自己姐姐的手上,
帅哥又怎么样,萌又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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