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哈笑着摆了摆手说:“不忙,不忙!我先吃口东西再说!”。
张大哥连忙拿出自己的干粮,说:“你吃我的!”。
老哈闻了闻张大哥手里的干粮,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说:“这是什么玩意?能吃么?”。
张大哥惊奇道:“这是面饼啊?这你都没见过?”。
老哈皱了皱鼻子说:“我不吃这路东西!”。
张大哥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不觉有些尴尬,见我在一旁偷笑,就问我说:“有什么好笑的?看把你小子给乐的!”。老哈抱歉道:“都是我不好,你们吃的东西我可吃不来,还望诸位多多海涵,不要怪罪则个!”。
张大哥眉毛一扬,对我说:“瞧见了么?不是他不吃,是他跟本就吃不惯这种面饼!”。
老哈满脸堆笑连连点头,说:“老张说的对,我是吃不惯这种面饼,一吃下去就恶心的厉害!”。说罢,他从口袋里面摸出了一个扎着红绳的油纸包,小心的揭开了,在里面捏了一小撮东西,仰着脑袋一口就吞进了下去!然后他抹了一把嘴角上的口水,颠起后槽牙,就大口的咀嚼了起来!
我和张大哥见他吃的香甜,嘴里也都一阵潮湿。张大哥于是就问他说:“哎,我说老哈,你到底吃的是什么玩意?能不能让我们也尝尝呀!”。
老哈一面嚼的汁水四溅,一面含含糊糊的点头答应,就把手里的那包东西递到了张大哥的鼻子底下!我看见张大哥的脸色一变,连忙把老哈的手又推了回去,说:“这玩意……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我……我们可无福消受啊!”。
老哈跟张大哥推来让去两三回,这才作罢,他一面嘎巴嘎巴的嚼着嘴里的东西,一面摇头晃脑的劝张大哥说:“这玩意可好吃了,我保证你吃一个想两个,吃两个想三个……!”。
张大哥摇头苦笑,坚决的拒绝了老哈的邀请!我好奇地拍了拍张大哥地肩膀,小声问他说:“哎!张大哥他吃什么呢?”。张大哥扭过脸,小声告诉我说:“虫子!他吃的是虫子!”。
我听张大哥这么一说,不知为何竟会突然想起了将军坟里的尸蝓,我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紧接着就打了一个寒战!张大哥见我直哆嗦,就问我说:“老查,你没事吧?”。
我说没事,我问他说:“你们这里难道还有吃虫子的习俗?”。张大哥皱了皱眉毛,小声告诉我说,他们这里在年景好的时候,一般是没人愿意吃虫子的,就更别说把它当成美味了!可是到了那年景不好的时节,别说是吃虫子了,就连树皮草根都能给你啃个干干净净!
老哈嘴里吧唧吧唧的嚼着,不大的功夫就把纸包的虫子全都一扫而尽,吃完了虫子,老哈还意犹未尽的吧嗒着嘴岔子,感叹说:“真香啊,你们不尝尝这人间美味,那可真是白来世上走一遭了!”。
张大哥赶紧摇手说:“不白来,不白来!你一个人都不够吃了,我们又何必夺人所爱呢?我看呀,你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
老哈打了几个饱嗝,说:“说的也对,所谓君子不夺人所爱,亦不强人所难也!”。说完,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问我和张大哥说:“你们还打算看影子戏么?”。
我赶紧说:“打算看啊?怎么就不看了?你不是说要给我们演一场的么?”。
张大哥也鼓噪道:“对啊!你都答应我们了,这时候怎么能够反悔呢?”。
老哈伸出他那肥大的舌头,舔了舔嘴角,干脆的说:“行啊!既然你们喜欢看,我就勉为其难,在诸位面前现一回丑了!”。说完,他伸手就掀开了一口箱子,从箱子里面翻出了一卷白布!
老哈拿出了这卷白布,拍着白布说:“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问:“这是什么啊?”。
老哈得意的说:“这是幕布!”。
我说:“不就是一块白布么?这有什么好稀罕的?”。
老哈嘿嘿一笑说:“小老弟,你这就不懂了吧?我这块白布哪可不是一块普通的白布!”。
我好奇的问:“你这白布有什么不同?”。
老哈将那块白布张在我和张大哥的面前,火光透过白布,映的那布晶莹剔透,就好似透明了一般!我不禁啧啧称奇道:“老哈,你的这块白布怎么是透明的呢?”。
老哈呵呵一笑说:“我的这块布,那可不一般,是用西天王母娘娘亲手纺的布,浸在如来佛祖驾前的灯油之中,经过了九九八十一天的精心锤炼,方才制成了这块幕布!”。
我和张大哥听他这么说,不由得肚皮都笑的疼了,心说:“这老哈可真逗,不愧是跑江湖卖把事的行家里手,嘴皮子就是厉害,这瞎话都是一套一套的,不明就里得人,还真能被他给唬住了!”。
老哈见我俩笑得前仰后合,也不着恼,反而一本正经的继续说道:“你们可别小看了这块幕布,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在幕布上面留下了影子,我只要稍加拨弄,它便会立刻活了过来,想让它干什么它就干什么,颇似傀儡一般!”。
我俩当然不信,不禁大呼小叫道:“老哈,你到底演不演了?不演我们可要睡觉了啊!”。
张大哥捂着嘴巴笑道:“我说老哈,这俗话说的好,光说不练那是假把式,光练不说那是傻把式,你这说也说了,总该给我们练两下了吧!”。
老哈点了点头,伸手掀开了另一口箱子,说:“两位请看,这就是我吃饭的家伙了!”。
我和张大哥见那口箱子甫一打开,便射出了一道毫光,亮得连火光都暗淡了下去!我和张大哥禁不住都吃了一惊,连忙抻头向箱子里面看去,只见箱子之中横七竖八的放满了皮影人偶,那些人偶一个个颜色鲜艳,栩栩如生,煞是好看!
老哈顺手从箱子里面捏出了一个皮影,那皮影薄如蝉翼,四肢关节活动自如,一提一拉之间竟似活了一般!我和张大哥都是精神一震,定睛再一瞧,原来老哈手里舞弄的竟是一个女人!
那女人头包白帕,身穿素裙,鬓边簪着一朵白花,手里拐着一只篮子,一面走一面唱,我和老张听了一会儿,这才知道这是孙悟空三打白骨精里的桥段!不消说,这个小娘子模样的皮影扮的就是那个白骨精了!就在我们刚要往下看的时候,却突然听见了一阵急促的棒子响!我心里纳闷,心说:“这是哪来的梆子响呢?”。
这个时候,张大哥用手指点了点老哈的脚下。我仔细一瞧,原来他的脚底下摆了一溜的乐器,此时他正用脚趾夹着小槌,“铮铮铮”的敲着棒子,给皮影戏伴奏呢!我和张大哥看了都不禁咂舌,心里佩服老哈的技艺果然高超!
突然老哈一扯手里的白骨精,另一只手在箱子里面一抹,就又抖出一个猴子样的皮影,放到了幕布的后面!那幕布光洁透明,被篝火照地通亮,我和张大哥一看,老哈从箱子里面拿出来的新皮影,原来竟是一只顶盔挂甲的毛猴儿,我和张大哥恍然大悟,这不就是传说中得齐天大圣么?”。
我和张大哥拍手喝彩道:“好!”。
老哈双手反转,一抖手里的丝线,叫道:“殆,你这妖孽,要往哪里走?”。说罢,一提左手的丝线,口中忽而变作了女音,娇滴滴的讨饶说:“大圣饶命,大圣饶命啊!”。那幕布上的女子突然往上一窜,便被猴子一把推倒在地,躺在地上浑身筛糠一般的乱抖了起来!
那毛猴子扬起了金箍棒,大叫道:“妖孽,你受死吧!”。说罢,它便跳将起来,抡起金箍棒就往那女人身上打去!那女人大喊了一声,身子一颤,顿时化作了一股白烟,飘出了幕布!毛猴子一棒子打空,不禁气地哇哇大叫,它拎起金箍棒,脚下腾起一朵祥云,向那白烟就追了过去!
我和张大哥瞧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差点掉到了地上,待看见毛猴子驾着跟斗云去追妖怪,不禁都齐声喝彩道:“好呀!”。就在我们大声喝彩得当口,我却悚然发现,那老哈的模样却突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的肚子突然撑破了衣服,像充了气得皮球一般,鼓涨了起来,脸颊也耷拉了下来,嘴往后面裂开,眼睛也移到了脑门的顶上,双手双脚都长出了肉蹼,浑身上下长满了疙疙瘩瘩的肉疣,远远一看,不是蛤蟆还是什么?老哈蹲伏在地上,把手中的皮影往空中一抛,“昂”的大叫了一声!
我和张大哥,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呢,那个飞在半空中的皮影,忽然白光一闪,竟自活了过来,舞动金箍棒向我们劈头盖脸的就打了下来!
我和张大哥悚然大惊,“哎呀”一声大叫,翻身滚到了一边!只见那个活了的毛猴,一棒子砸在了地上,“轰隆”一声巨响,把地面砸了一个大坑!地上的泥石扬到了天上,遮蔽了乌石涧上空的月影,也迷住了我的眼睛!
我于是趴在地上,不敢乱动,一面揉着眼睛,一面听着锣鼓点儿,心想:“这老哈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一只大蛤蟆呢?他即变成了蛤蟆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敲锣打鼓呢?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蹊跷不成?”。我一面寻思,一面揉了揉红肿的眼珠子,猛然间看到那个毛猴子,竟晃晃悠悠得向我这边飘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赶紧鼓着腮帮子向那皮影使劲吹了一口气,那毛猴子被我一吹,就又向张大哥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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