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事,我只是在这歇一会。”
“唉,瞧你这衣裳脏的,干了一天的活吧?
给你留个馒头,一会饿了吃。”
莫姑姑从食盒中掏出馒头,不由分说的塞进了爆竹的怀里。
“这.....”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莫姑姑便已经转身走远了。
“喂。”
兴许莫姑姑只是在惦记着她教过她做糕点一事吧。
她拿着馒头正出着神,忽然身旁传来了如玉的声音。
“刚才莫姑姑给你什么了?”
她抬头望去,如玉站在不远处,身旁站着莫姑姑。
“给...给我一个馒头。”
“她会这般好心?”
如玉过来抢过馒头,撕开两半,里边却是除了面粉什么也没有。
“你还担心她会毒死我不成?”
爆竹见周奶娘面色不善,故意扯开话题。
“那可没准!”
如玉望着莫姑姑远去的背影,将馒头丢到地上。
“走吧,夫人醒了。”
几人回到南园,爆竹依然几天都没有踏进过豆南阁。
她每晚在榻上都无法入眠,想着槐树间再也见不到那个少年的影子,
也无人听她倾诉着近来的委屈与无奈,每一天都像是在煎熬一般,
东园她不敢去,西园更是不敢靠近半步,昔日对她倍加恩宠的二夫人,
如今却当她当成了肉中刺一般,夜里,她披上衣裳,穿上鞋袜,
踱步到院子里乘凉,她觉得自己就快要熬不下去了。
她踩着月色不知不觉竟逛到了万花园中。
她望着黑漆漆的假山后,思绪不由得飘到了几年前珠雀被杀的那一晚,
她如今的处境,却不比当初被大夫人冤枉时更胜几分。
难道,这便是她的宿命不成?
她正被悲叹着,却忽见假山后窜出一道人影,向至侧门。
竟是一蒙面黑衣人,她望着来人远去的身影,披紧了衣裳悄悄追逐过去。
追至侧门狗洞处,那人竟钻进草丛中不见了。
看来这狗洞已然不是什么秘密了,竟有这么多人出入。
只是刚才那个人,从身形上看起来并不高大,反倒更像个女子,
她身手矫捷身姿轻盈,想必是个练家子,恒府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
只是不知是哪园的探子或下人,亦或者,会对二夫人不利?
三天,接连三天,她入夜便守在万花园,却在每每在子时都会碰到那个黑衣女子,
今日,她也穿了一身黑衣,蒙着面,势必要查出那个女子的身份来,
她将狗洞偷偷用厚木板挡住,自己躲在暗处等待着黑衣人的到来,
果不其然,子时刚到,脚步声便渐渐传来,接着一道人影闪过,钻入草丛时,
却惊觉自己的脚腕被人捉了住,回头一看,另一个黑衣人却是正趴在她的身后。
“哪里跑!”
此人的声音颇为耳熟。
爆竹一见女子被捉住,赶紧从暗处奔了出来,
如玉也从一侧闪身,三人一同擒住了黑衣女子,
只是纵然她们人多势众,也没想到这女子并不是吃素的,
她一手拨开如玉的纠缠,另一只手在缠斗中揭掉了梨花的面巾,
“居然是她们!”
女子心中冷冷一笑,
一巴掌将爆竹拍到了墙角,转身踢开木板消失在了狗洞间。
“这女人力气竟然如此大!”
梨花被她一个跟头推出去好远,坐到地上半天直不起身来。
而爆竹则从墙角处站起,手中握着一枚银色的耳坠,
这枚耳坠甚是眼熟,她定要回去查个清楚。
三人被黑衣女子好一番折腾,个个身上都带了点轻伤,
“你说,这女人究竟是谁啊?我瞧她有两下身手,会不会不是府中之人?”
“我觉得不是,她定是府里的人。”
爆竹蹙眉思索道。
“要不要告诉夫人?”
“明日你去回禀夫人,不过不要说是我的主意。”
爆竹对梨花吩咐道。
“为何?”
“她现在并不信任于我了。”
“不是的,我瞧夫人不过是在闹脾气罢了,
她要真不信任你了,还不早就将你赶出去了?”
如玉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罢了,先这么着吧,这几日我在多留意着些。”
爆竹催促她们二人睡下,自己却仍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这次被那女子逃了,近日来定是查不到她的踪迹了,
昨天梨花被摘了面,若是熟悉之人,定会对她们百般防范。
下午,她干完活从南园偷偷流出来,途经西园时远远便听见莫姑姑正在训斥着玢儿。
“你个不长眼的,端着盆水也不瞧着脚底下,
还以为你是踩着冰刀上了,准准的就把水泼到了我身上。”
“对不起姑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玢儿一直站在一旁抹眼泪。
“我瞧你也不敢有意,快点把地给我收拾干净了,还有,
晚饭就甭吃了,自己去柴房反省一晚上。”
“反省一晚上?”
爆竹吃了一惊,这莫姑姑平日里待下人并不刁钻,
为了这点小事关玢儿一个晚上,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爆竹走到西园门口,手中握着那枚银色耳坠。
“呦,我道是谁,原来是爆竹,今儿怎么想到西园来了?”
莫姑姑扭头瞥见了她。
“无事经过罢了,姑姑为何发如此大的脾气?”
她走进园子,瞧着玢儿脸上还挂着泪痕。
“小丫头不谨慎,打翻了一盆水罢了,你先下去吧,
别在这碍眼了!”
“是......”
玢儿瘪了瘪嘴,端着盆退了下去。
这莫姑姑平日来待人也算和蔼,只是却时阴时晴,飘忽不定的,
有时一点小事也发起脾气来,搞的下人们苦不堪言。
“姑姑这袖子和身上都湿了啊.....”
爆竹瞧着她大半个身子都沾了水渍。
“无事,一会去换掉就是了,不长眼的东西,
若不给她点教训,以后伺候主子时粗心大意可不行!”
莫姑姑狠狠的瞪了一眼玢儿的背影。
“姑姑这身衣裳着实不错,快去换下去晒晒干,千万别糟蹋了这般好的料子。”
爆竹绕到她身后,目光盯在了她的耳垂处。
只见她两个耳垂上光秃秃的,居然没有耳洞?
她以前倒是从来也没有注意过。
“哎呦,臭丫头,真是气死我了,这身衣裳可是我最得意的。”
莫姑姑一边抱怨着,一边挽起了袖子:
“我一会还得去前院李管家那一趟,换衣裳怕是来不及.....”
爆竹正盯着她的耳垂出身,莫姑姑却忽然转过身来。
“你一会无事,不如陪我一起去?”
“哦?啊,不了,我还有点事......”
爆竹心中有些失落,竟不是莫姑姑?
难道她猜错了?
正在恍惚间,却忽然瞥到了辛姑姑的胳膊上。
这一瞥,却是心中大骇。
伤疤呢?伤疤居然不见了!
她攥紧了拳头喉咙一动,暗暗咽了咽口水。
她明明记得上次莫姑姑找她帮忙做糕点时,莫姑姑的手臂上有道很明显的伤疤,
莫姑姑告诉她是烫伤,她却如何瞧着都不像。
这伤疤,为何会不翼而飞呢?
“爆竹?爆竹?”
莫姑姑见她似乎恍了神。
“姑姑还是去换了衣裳吧,当心去前院时撞见老爷,
也显得不懂礼数。”
“也罢,那我先回去换了衣裳。”
莫姑姑点了点头,与她道别后转身离去。
此事太过蹊跷,这个莫姑姑,怎么瞧着也不太对。
“莫姑姑!”
她忽然追上前去。
“怎么?”
莫姑姑站住了脚。
“前几日姑姑在树林中给的窝头,还没来得及道谢。”
“哦?哦,没什么.....”
莫姑姑似乎一愣,接着便灿灿一笑。
为了报答姑姑的窝头之恩,这次我便去陪姑姑走一趟吧。
“你要跟着去?你不是还有事要做吗?”
“是,二夫人唤我洗衣院取衣裳,不过不打紧,耽搁一会也无妨。”
“那好,那你便稍等我一会儿。”
莫姑姑嘱咐完便推门进了屋子。
爆竹站在门外,眼神逐渐变冷。
“窝头?你自己给我的是馒头还是窝头难道都记不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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