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冰雪之上,找不到任何值得赞美的生机,却被赋予了最绿意盎然的名字——G岛(本意为绿色的大陆)。耳边时而传来“咔嚓嚓”的响声,像是哪一快倒霉的巨石被冰川碾碎时发出的哀鸣声。这时,三条健硕的雪橇犬载着三人在荒无人烟的雪地上疾驰而过,除了三条雪橇犬“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还有一个喋喋不休但音色非常悦耳的斥责声。
“你唯一的工作就是在地图上标记从G岛登陆到萨多小镇的路线,你只要根据比例尺计算出具体的路径就可以,但是你竟然连东西都分不清楚!”千子的怒气似乎能将她身边的落雪融化。三天前,艾利克答应愚夫前往G岛的萨多小镇,凯特琳和千子除了向各自局长报告,还要准备一系列的装备以及权限申请,但是艾利克却和亚里斯在酒店的PARTY上玩得不亦乐乎,最后醉眼迷离地将地图看反,原本从西边登陆,变成了在东边登陆,行进距离足足长了5千米。在这个气候恶劣的G岛上,5千米的距离足以发生许多致命的危险,暴风雪、冰川巨石、雪崩等等。
艾利克一言不发地缩在雪橇座上的一角,除了理亏,还有一次次的教训——千万别在生气的时候惹这个女人,否则轻则被痛殴,重则……
艾利克看了一眼白茫茫的四周,G岛的环境比他想象得更要恶劣。因为费利克斯或许已经知道自己会去找愚夫,汤普森局长动用了中情局的侦查潜艇,悄悄地从G岛的一侧登陆,再用雪橇穿越冰原到达目的地。看似麻烦,但是比起航班或者轮船,白茫茫的雪原无遮无拦,任何盯梢都难以隐藏。计划很周到,但唯一的漏洞是三天前PARTY上的一个比基尼女郎,真赞。
凯特琳若无其事地驾驭着三条受过专业训练的雪橇犬。对于千子和艾利克之间的战火视若无睹,对艾利克,她总是拥有无限大的宽容。这时,她感到手上缰绳起伏的节奏突然变慢,三条雪橇犬不约而同地放慢脚步,三双耳朵高高竖起,原本一张一合的喘着气的嘴巴只露出一对锋利的牙齿。
“有情况?”千子也感受到了雪橇犬的异常,她掏出腰间的手枪,立刻进入战斗姿势。
“看样子是的。”凯特琳屏住呼吸,注视着前方。
片刻后,三只雪橇犬停住脚步,伏低身子,发出沉闷的警示声。果然,前方三米原本平整的雪地突然微微地上下起伏,像是雪地下藏着什么活物。凯特琳也拔出手枪,对准那块异常的雪地,千子主动跳下雪橇,一步一步地向前靠近。
凯特琳一边朝着千子做了一个暂缓行动的手势,一边解开中间一条雪橇犬拉在雪橇板上的牵引绳。这条雪橇犬似乎立刻心领神会,刚松开,便朝着那块伏动的雪地扑去。只见它一头埋进雪里,身躯向外拖拉,不一会儿便从雪地下拖出一个瘦小的人来。
“是个孩子!”千子看到雪橇犬嘴里咬着的人是一个10岁左右的孩子,便收起枪向前跑去。凯特琳没来得及阻止,只能不满地皱了皱眉头,手中的枪仍然像雪橇犬一样“咬住”这个莫名其妙地从荒无人烟的雪地里冒出来的孩子。
艾利克不放心,也跳下雪橇,抢在千子前面来到这个孩子的身边。他用手指探了探孩子颈间的脉搏,发现他的心跳非常微弱,几乎已经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但是被埋在零下摄氏度的雪地里仍然能活着喘气,已经是一个生命的奇迹了。
仅仅从相貌上看,艾利克就判断出这个孩子应该是一个爱斯基摩人。因为他突出的外鼻,横张的上下颚骨,以及呈现五角形的面部,正是爱斯基摩人奋战冰雪数万年所留下来的最典型的基因特征。艾利克回头朝着凯特琳摆了摆手,凯特琳这才放心地收起手枪,驾着雪橇来到他们的身旁。
“怎么样。”凯特琳不冷不热地问道。她注意到孩子身上的熊皮衣物,或许正是这些熊毛让这个孩子撑到了现在。她环顾四周,并没有爱斯基摩人活动过的痕迹,而距离这里最近的城镇便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萨多小镇,但是也足足还有3公里的路程。这个10岁左右的孩子是怎么走到这里的?
千子翻开这个孩子的眼皮,又俯下身听了一下他胸口的心跳,不禁皱了一下眉头,嘴里低沉地吐出三个字:“低温症。”三人都非常清楚,在这种环境下,低温症足够判下死刑。虽然对这个孩子仍然没有放下戒心,但是凯特琳还是迅速地翻开药箱,取出一支治疗低温症的特效药递给了千子。千子感激地看了一眼凯特琳,因为行程仓促,他们总共只准备了三支低温症特效药。
“放心,我敢打赌,我们肯定用不着这些玩意。”艾利克拍了拍千子的肩膀,这让千子的心头感到一瞬间的温暖。
三只雪橇犬稍作歇息后,继续向萨多小镇进发。“雪儿”——艾利克即兴为这个孩子取了一个应景的名字,此时正包裹在睡袋里酣睡。千子再喂了他一些巧克力和燕麦后,雪儿的脸色渐渐恢复过来。
“这小子真幸福,我想这是你第一次这么温柔地对待异性。”看到雪儿紧密地贴在千子的怀里,艾利克打趣地说道,实则心里也荡起了一点点的幻想。千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并不理会艾利克,或许在不知何时她已经对艾利克的流氓举止产生了“免疫”。
“你刚才应该保持冷静。”凯特琳突然严肃地说道。考虑到千子这种行为或许产生无法弥补的后悔,凯特琳在心里反复权衡,最终还是希望让这个天真的特工面对现实。
“可,可你看到,他只是一个孩子。”千子知道凯特琳想说什么,她努力地辩解。
“我们的雪橇犬经过严格的训练,它能辨别出十二种不同比例成分的*,你至少应该等到它确认这个孩子身上没有任何致命的东西再过去。”凯特琳冷冷地说道。
“但你看见,他只是一个孩子,一个爱斯基摩人,你知道爱斯基摩人没有……”
“但你不是护士,对吗?”凯特琳打断了千子苍白的辩解。
“可或许晚一步,这个孩子就来不及抢救。更何况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不会造成什么大的危害。”千子感到有点委屈。
“你见过萨奇处长了。”凯特琳叹了一口气,“你知道他的一只眼睛是怎么瞎的吗?”
“我听说,是在中东时和*交火时留下的创伤。”千子对萨奇的战绩也略有耳闻。
“没有错,那个*就是一个8岁的女孩。”凯特琳冷静地说道,“在一次巷战中,一个浑身只穿着一件布衣的小女孩从屋中跑了出来,就在萨奇处长将女孩救下时,女孩便用自己的小手戳瞎了他的左眼。”
“这,这不可能,一个8岁的女孩……”千子不愿相信。
“没什么不可能,这个女孩从5岁起就受到*的专业训练。”凯特琳冷冷地看了一眼千子怀中的雪儿。这次是一个更年长的男孩,或许他的杀伤力会更大。此时,他微微地蠕动了一下,似乎被两人的争吵清扰了好梦。
千子倒吸一口冷气,看到凯特琳注视着怀中的雪儿,不禁将他搂得更紧。她仍然不甘地辩驳道:“但至少他现在是安全的。在没有确认他和那个小女孩一样危险时……”
这时,艾利克突然将手伸入千子的怀中,抓住雪儿的一只手,脸上露出一副冷冷的笑意。千子和凯特琳都怔怔地看着艾利克突如其来的举动。艾利克不紧不慢地对千子说道:“凯特琳看上去确实无情了点,却是切中要害。”
千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低头看到怀中的雪儿仍在熟睡,而艾利克死死却抓住孩子的小手。千子斥道:“你想干什么!”
艾利克拉出雪儿的手,千子看到雪儿的手上正握着一根长约4厘米的银针,针头在飘雪中闪烁着寒冷的银光。这时,雪儿慢慢地睁开双眼。千子看到,这双眼睛里完全没有一个十岁孩童所应有的单纯和善良,而是充满着一种诡谲可怖的阴森。被艾利克抓到现行的雪儿似乎并不慌乱,反而咧嘴露出一个微微的笑容,两颗惨白尖锐的虎牙挂着一点血丝,仿佛是非洲鬣狗刚啃食过腐尸的牙齿。千子不禁推开怀中的雪儿,顿时感到胃里一片翻腾。
凯特琳停下雪橇,拔出手枪对准阴森森的雪儿,三条雪橇犬似乎非常明白眼前的情形,立刻以雪儿为中心,站成一个正三角形,不停地朝着他发出威吓的吠声。雪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艾利克,他似乎并没有打算做任何抵抗。这时,雪儿的左手忽然多出一把手枪,千子下意识地一摸腰间,自己的手枪不知何时到了雪儿的手里。
雪儿的动作极为专业。虽然他的右手被艾利克牢牢抓住,但他左手将手枪擦过雪橇的边沿,只听到“咔嚓”一声,借着雪橇边沿的摩擦力打开了手枪的保险。眨眼间,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艾利克的脑门。
嘭——一声清脆的枪响在空旷的雪地上回转,惊落了小山丘岩石上的一块积雪。千子惊恐地看着眼前飞溅的鲜血,一粒粒殷红的血珠击打在轻飘飘的雪花上,转瞬间雪花上的纹路就被淹没在浓浓的血色之中。落下,晕开,惨白的雪地变成了一张巨大的白色画布,任由死神以硝烟为笔,以鲜血为墨,图画着不知所云的斑点。
“都是我的错。”最后,千子含着泪,在心里发出一声愧疚的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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