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的门徒

    
    K国，所罗门地区，8:00AM
    “一杯黑咖啡，再给我一个奶球和一包糖。”千子将一张钞票按到柜台时，抬了一下眼皮，麦斯太太那张精明世故的笑脸一下子就闯入了眼帘。
    “很久没看到你了。”麦斯太太似乎在卖弄她老而弥坚的记忆力，“那位光头先生和卷发先生也已经很久没有来这里了。”
    “哦。你的记性真不错。”千子对自己没有看清店名而随便迈进一家咖啡馆懊悔不已。
    “嗯——祝你工作愉快。”麦斯太太听出了千子回应中敷衍的味道，便不再自讨没趣，识趣地将黑咖啡递到千子的手里，但心中又忍不住地暗自感慨道，都市的压力真的大到只用月余的时间，就能将一个青春活力、牙尖嘴利的小姑娘变成一个饱经沧桑的怨妇模样吗？
    走出麦斯太太的咖啡海岸，千子不禁长吁一口气。在G岛，艾利克和德瑞克成功地逃离了她们的掌控，除了带走一些无辜的生命外，还将菲弗尔·梅勒百年前发下的誓愿带离这片孤独的冰原。所幸的是，她和凯特琳活了下来，而她们的活命又恰恰是因为这两人的怜悯。
    对。因为两个敌人的怜悯，她和凯特琳屈辱地活了下来——至少她是这样想的。
    “你回来吧。”千子接通一个电话，是汤普森局长的声音。
    “是。”说着，千子立刻前往中情局所在的六角大楼。可是刚推开汤普森办公室的玻璃门，千子又看到了一个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人——凯特琳。
    “你好。”凯特琳主动打招呼道，丝毫看不出她刚刚经历了安全局轰炸式的审问。但是从她额角被粉底遮掩的伤痕来看，她应该没少吃特工独有的拷问。
    “你好。”千子浅浅地敷衍道，就连“欢迎来到索罗斯”之类的地主致辞也省下了。
    汤普森不满地瞪了一眼千子，如果不是因为她是杰斐逊的女儿以及她在G岛遭到的背叛，千子可能已经被他扔进了原来关押卡斯特的禁闭室了。
    “我想你们已经认识了，所以也不用费劲地寒暄了。我简要地说一下凯特琳来到这里的目的。”汤普森停顿了一下，瞥了一眼千子，缓缓的说道，“E国的特情六处发现了菲弗尔·德瑞克和艾利克·李的踪迹，而这个踪迹在进入所罗门地区后就突然消失了。”
    这是今天早上千子第二次被人提醒，自己的生命里遇到过这么两个不堪的男人，有过这么一段不堪回首的惨痛经历。但是在汤普森的面前，特别是在凯特琳的面前，千子必须谨慎地隐藏起自己的情绪。
    “嗯。”千子淡淡地说道，“不知道您有什么指令，但是我还在康复训练中。”德瑞克的那一枪打穿了千子的肩骨。虽然汤普森不惜动用一切资源，让千子迅速恢复，甚至连枪伤的疤痕都开始在修复，但是德瑞克的这颗子弹也射进了千子的心里。
    “在我的部门，还有在E国特情六处的面前，我不希望我的特工有任何懦弱的情绪。”汤普森忍不住地发泄出心中的怒火，暴跳如雷地说道。
    千子沉默地把头侧向一边，自从从G岛回来以后，她已经将彻底看淡了自己是中情局特工的身份，或者准确地说，她已经认命——自己的确不适合特工的生存状态。
    “不如让我先说一下我们的发现。”面对暴怒的汤普森，凯特琳仍然表现得十分平静。
    “嗯，你说吧。”看到凯特琳无动于衷的神态，汤普森赞赏地点了点头。
    “艾利克和德瑞克在G岛逃走之前，艾利克单独会见了被德瑞克关押折磨的费利克斯，之后我们发现，费利克斯也与他们两个同时不见。所以我猜测，要想应用亚伯拉罕之书奥义来改变世界，德瑞克和艾利克的基因序列和生理指标数值虽然很关键，但肯定还需要其他什么不可缺少的东西。而这件东西的线索只有费利克斯才知道，这也就解释了费利克斯为什么会在冰原上活到我们攻破基地，而且执意要见艾利克。我想这其中必然有只有艾利克才能做到的事情。”凯特琳缓缓地解释道，任何措辞和断句都显示出一个第三者视角的淡然。
    “所以——你们找到了那个东西的线索，而且还在所罗门地区？”汤普森问道。
    “一段音乐。”凯特琳解释道，“我们逮捕了一位笑面军团的高级干部，他曾看见费利克斯在所罗门地区交给三个杀手一盒磁带，但之后这三个杀手全部神秘死亡。”
    “那他是怎么活下来的？”汤普森质疑道，“这不像是费利克斯会犯下的失误。”
    “很简单，他装死了，而且装得十分逼真。”说着，凯特琳从文件夹里取出一份新闻——著名魔术师亚米斯在表演逃生魔术时意外失手死亡。
    “这会不会是一个圈套。”说着，汤普森极为不满地瞥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千子。
    “眼下，就算是圈套，我们都要试试。”凯特琳笑了笑，“这也是哈德逊夫人的原话。”
    “哦。”汤普森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会儿，“她还说了些什么吗？”
    “没有了。”凯特琳自然不会和汤普森坦白——正是哈德逊夫人，她才得以从E国安全部门无休止的拷问中解脱出来，而唯一的交换条件就是，她自己必须成为尼古拉斯学派的一员，就像哈德逊夫人原话所说的——“我们需要年轻的血液”。
    “你需要什么样的支撑。”汤普森试探地问道，他并不愿意将抓捕杀死杰斐逊凶杀的主动权让给E国的特情六处，即便正是他们提供了关键线索，但自己有不得不顾及那位哈德逊夫人的颜面何心意。
    “恰恰相反，是我来支撑你们。”凯特琳笑道，“哈德逊夫人认为，所罗门地区毕竟是K国的国土，由中情局主导再合适不过，而我也暂时会合作的身份听您的指挥。”
    “哦——”汤普森按耐住自己的窃喜，但是转念一想，忽然发现了其中一个问题，不由地阴森森地盯着凯特琳说道，“你刚才不是说哈德逊夫人没有其他的话了吗？”
    看着凯特琳笑而不语的神态，汤普森并没有继续责怪。现在在他的眼里，和千子比较，面前这位来自异国的特工实在太优秀了，虽然他十分讨厌萨奇，更憎恶萨奇的所作所为，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在培养新生代特工方面，自己和他相差甚远。
    “那么，中情局将由千子特工成立行动小组进行侦查。”汤普森立刻做出了决定。
    “抱歉，局长。”千子随即打断了汤普森的话，“我还在康复休假中，中情局的医疗官认为我在几个月里都不适宜参加任何行动。”
    “这是我的命令，足以越过任何狗屁医疗官！”汤普森恼怒地又发起了脾气。
    “但、但我确实不适合参加这样的行动。”千子倔强地顶嘴道，“而且我、我——”
    “那你就去死在行动里，我会把你安葬在杰斐逊的墓边，至少让他知道自己的女儿不是个输不起的孬种！”只听到“啪嗒”一声脆响，汤普森手中的钢笔被折成了两段。
    “我、”千子哽咽着说不出任何话来，两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流过脸颊。
    “滚回去收拾你的装备，如果行动失败了，你就滚回日本，就当你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看到千子的眼泪，汤普森更是气愤，像一头发了怒的狮子大吼道。
    等到千子离开后，办公室里只剩下汤普森和凯特琳。两人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似乎都在酝酿着什么，但是两人似乎都知道对方想要酝酿些什么。
    “你应该明白，她不适合当一名特工。”凯特琳率先打破了两人无声的僵持。
    “我自然明白，但是她不得不去承担这个任务。”汤普森闭上眼睛，躺在椅子上。
    “她也许会毁了整个行动。您应该清楚艾利克和德瑞克两个人的恐怖。”凯特琳提示道。
    “这不需要你的提醒，我接触那个卷毛侦探的时间比你长得多。”汤普森似乎不想听到艾利克的名字。
    “那就是在明知故犯的情况下下达了错误的决策。”凯特琳直言不讳。
    汤普森没有立刻回应，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地说道：“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凯特琳没想到汤普森会向她提出请求，这让她感到稍稍的吃惊。
    “无论行动进行到什么地步，都务必让她活着，无论是她残废也好，疯了也罢，让她活着。”汤普森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必要时，可以由你来取代她指挥这个行动。”
    “您应该知道，作为特工，不接受任何行动任务之外的请求。”凯特琳没有给汤普森留下任何颜面。
    “但是作为尼古拉斯学派的成员，你必须按照我说的做。”汤普森睁开一只眼，一道凶狠的目光让凯特琳感到眼前这个男人不容否定的决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