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船缓缓驶进两仪峰,巡山弟子见到是秦江澜与白曜在船头上站着,纷纷朝这艘木船行了一礼,直接让他们通过了。
“就……这么进来了?”白靖羽坐在船舱里,看着木船外的景象,有些不可置信。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带你进来的是谁。”林淮竹吃着储物袋里随时都会备好的零嘴,语气骄傲的说道,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心里头十分高兴,脸上挂着遮掩不住的笑容。
终于回家了。
两仪峰的弟子认出了掌座的木船,停下手上做的事情,站在山峰上恭恭敬敬的朝他行礼,直到木船飞过才接着原先的事。
这一切看在白靖羽的眼里,感到很是惊奇。
他长这么大还从未去过哪个门派,对门派里的生活也不了解,看见这些弟子手持着剑与同门师兄弟们比试,想起从前在家中拜师修行法术的几名师兄也是这般相互练剑,眼中不由得一黯。
师兄们如今都已经化成森森白骨,永远沉睡在地底下了。
木船停在两仪宫后院外头的平地上,降落时秦江澜控制着声音,避免发出太大动静来,以免惊动旁人。
众人下了船,秦江澜对着白曜说道:“妖尊,麻烦你将他们两人送入后殿侧厢房吧,还有被捆起来的那两人,先丢入两仪宫的地牢之中,以后再说。”
虽然他说了要交由掌门师兄处置,但这件事有关于白靖羽,不宜大张旗鼓的宣扬,只能私下告知,所以这两人就先丢在地宫里,等候处置。
白曜点了点头,先是将被捆起来还处于昏迷中的两人直接送进地牢中用阵法层层看护起来,以绝声音与气息外泄,再带着白靖羽和楚南修去了后殿厢房安顿。
秦江澜则是将木船收起,转身看着林淮竹:“那名魔修所说之事事关重大,我要赶紧去回禀掌门师兄才行,我现在就过去归元殿,你待在两仪峰,哪里都不要去了。”
林淮竹身上掩藏的真相太过震撼,一旦被发现就是惊动整个灵修界的事,所以他不敢再让她随处乱跑,万一被发现了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的师父,你放心,我就待在两仪峰,哪里也不去。”林淮竹也一脸凝重的点头。
这件事攸关她的小命,她当然不敢大意。
秦江澜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这才安心御剑飞行去往归元殿,早日将魔尊的计划告知清嘉道君。
林淮竹见师父的身形在空中飞远,成为看不见的一个点后,这才袖起手往两仪宫正殿走去。
现下别说是离开两仪峰了,就是离开两仪宫她都心有不舍,想在里头等着师父回来,多相伴一些时间。
她满腹心事的走进了正殿,身侧却突然响起一道十分熟悉的声音,令她回头看去。
“小丫头,自安都城一别已经许久不见了,怎么一回来就这副闷闷不乐的表情,你师父欺负你啦?”司澈坐在侧殿对着她说道,面前的案上摆了一堆吃食,他正吃的不亦乐乎,嘴巴上沾满了油花,见了她,还有些疑惑,“你怎么是从后殿进来的?”
“司澈道君!”林淮竹见到多年不见的熟人突然出现在此,惊喜的喊道,随后视线一扫他面前的吃食,不禁打趣道,“木船在后院降落,我便从后殿进来了,道君还真是实诚,到哪都不忘为自己准备吃的。”
“你还说呢!”提到这个司澈顿时横了她一眼,不满说道,“你们说下山就下山,就连那只大鸟也跟着一并离开了,也不给我传个信,可知道当我再来的时候见到这两仪宫空无一人的时候是何种心情吗?简直是凄凉!”
“哎呀,那不是事出有因吗?”林淮竹走至侧殿坐到小案的侧边,掏出一双干净的筷子,夹起一块凉拌牛肉塞进嘴里,边吃边说道,“我与师父下山时正是魔修四处生起事端之时,师父想着借此机会一是铲除作乱的魔修,二是带着我历练修行,这才离了宗门,白曜见我们都要走,它嫌待在这里也没意思,也硬是跟上了,原本师父是想给你传消息的,只是不知道你人在哪里,也不晓得你多久才来,这才没有传消息给你的。”
说完又夹起一块凉拌牛肉塞进嘴里,一脸的幸福。
司澈也不是真生他们的气,只是想到自己隔了好些年才再上太初门,原本还以为他们定会在两仪峰待着,忙兴冲冲的赶来,结果到了之后发现人去楼空,那种失望的心情实在难以言说,仿佛站在冷风中,耳边听着风声呼啸,凋零落叶打着旋飘下的萧瑟场景,实在是有些苍凉。
原本他还想着等秦江澜他们回来了,定要好好摆个脸色给他们看,如今见他们真的回来了,心里的郁气却自己散了,此时见林淮竹吃的正欢,忍不住好奇问道。
“这些年你们都去哪了?我瞧着你的修为涨了不少,想来没少与人交手吧?”司澈仔细打量着她,道。
“那可不!”林淮竹咽下了一口茶,道,“这些年我们极少在城池停留,几乎都待在荒山野岭的,灵修见得少了些,交手的魔修可不要太多哦,简直是没完没了的出现!”
司澈闻言,想起这几年他自己的那些见闻,也是幽幽叹了一口气,撑着下巴说道:“自三、四百年前仙魔双方那场大战后,魔道沉寂了一段时日,当时的灵修界都觉得他们伤亡惨重,大伤元气,数百年内成不了什么气候,但是如今我一路看下来,发现魔修数量不少,修为大多数都还不低,怕是现今之事,那群魔修早就在暗中筹划了,绝非一日之功。”
“嗯。”林淮竹塞着吃食,点头应道。
他现在的猜测与师父想的已经能对上了。
“那你师父呢?怎么就你一人出现,他去了哪?”司澈拿起他放在桌上的折扇,反敲了敲自己的肩膀问道。
“我们这次历练中发现了一些新线索,刚一下了木船师父就等不及的去向掌门师伯回禀了,等他说完才能回来。”
听见林淮竹的解释,司澈没有再继续问话了,他沉默的坐在原地,低眉沉思,心里生出一丝沉重之感,对这次魔修主动挑起事端一事不大乐观。
归元殿
“这件事情……”清嘉道君听完秦江澜的话,一脸严肃的坐在椅子上,拧着眉头吸收着这个消息。
秦江澜轻轻吹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茶面,饮了一小口,随即放在手边的案上,直视着掌门师兄,徐徐说道:“以师兄的聪慧,怕是早就已经猜到魔修的打算了吧?”
清嘉道君叹了一声,拢了拢袖子,道:“我原也只是觉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的做下这些事,惹得人尽皆知,定有别的目的在其中,你说的没错,我或许早就猜到了,但却不敢相信。”
灵气日益消散的消息传回宗门后他便整日心神不定,如果说在未得知这个消息前他还有些不解,那得了消息后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魔修此举自然不是为了让大家注意到灵脉产出的灵气在日益减少这一点,而是在示威。
示威之后,更是在等着看灵修的下场,这里头恶意累累,他怎么还会猜不出来。
只是,猜出来是猜出来了,心里却是不愿意相信的。
如今听见秦江澜带回来的消息,便是再不愿意,也只能接受了。
“你所说的那些阵法在哪?我好与其他掌门家主商议,派高阶修士过去摧毁它们!”清嘉道君手指点了点扶手,忽而说道。
既然无法改变灵脉提供的灵气日益稀少这一点,那么只能从减缓灵气消耗上下手了。
“具体的位置我也不清楚,只是听那名魔修说,都安在荒芜人烟偏远僻静之地。”
“那就找!”清嘉道君大手一挥,下了决断道,“我这就联系其他掌门家主,一旦发现哪处灵气有异的地方便立即前去查看,定要将这什么鬼阵法给全部毁了!”
秦江澜看着清嘉道君走到书案前准备给众位掌门家主去信的身影,略有些犹豫,想要告诉他自己已寻到了那名白姓少年,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如此反复再三,清嘉道君都发现了他的不对。
“你怎么了?莫不是还有什么重要消息要说?”清嘉道君心突然一提,迫切问道。
“也……没有。”秦江澜想了想,还是决定将此事隐下来,直接否认道。
清嘉道君狐疑的看着他。
“我只是担心,这样下去,就算是毁了阵法也没用,真正需要解决的,是提供灵气的灵脉,灵脉一日不恢复正常,灵气便一日不比一日,这才是最要紧的。”
“哎……”清嘉道君闻言再次叹息,“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我们已经派人去检查了灵脉,发现并无不妥之处,灵气变的日益稀少,是灵脉自己的问题。”
他在一收到四海大陆边缘城市灵气有异的消息时就已经联系了另外两大仙门的掌门,私下派弟子去探查过灵脉情况,得回的消息都是灵脉完好无损,并无异常地方。
也就是说,这不是人为所造成的,而是灵脉本身出了问题,这让他们也无计可施。
秦江澜沉默片刻,道:“既然师兄有要事要忙,我就不叨扰了,先回两仪峰去了。”
“嗯。”清嘉道君点了点头,在他离去后赶紧写信给几位掌门人,告知这一消息。
夜晚,夜幕星辰,秦江澜一人站在山顶的凉亭上,背手俯视着远处,静静出神。
“师父自归元殿回来后就一直烦闷的样子,可是掌门师伯说了什么?”林淮竹站在石壁边看着他的背影,而后走上前说道。
秦江澜回过神,侧身望着她向自己走来,静默不语,直到她来到自己跟前,方才说道:“在与掌门师兄说完魔修一事后,师兄看出我不对,问我除了阵法一事外是否还有消息要说,我答‘没有’。”
林淮竹一愣,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他是在要不要对掌门师伯说出白靖羽这件事之间犹豫不决,心中纠结。
“如果……师父觉得为难……”林淮竹垂下眼睑,伸出手拉着他的袖子,柔声道,“我们可以先同白靖羽说明此事的利害关系,若是他不愿意待在太初门,我们就当作没有找到他,放他离去好不好?”
其实她知道把白靖羽一事报给掌门师伯是最好的选择,到时候有太初门护着,白靖羽定能安然无恙,而白靖羽也能为太初门创造出灵脉条件。
只是这样一来,他便犹如一只被圈养的金丝雀,在寿元大限临近前都只能在太初门里度过一生了。
若她不是巫灵族人,才不去管白靖羽以后会怎样,但两人同出一族,实在让她无法下次决断,秦江澜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会在归元殿时犹豫了。
秦江澜听着她的话,握住她的手,低低应了一声:“嗯。”
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向着浩瀚无边的夜空望去,心里俱都是对灵修界的明天感到茫然和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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