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骨无存

章九十七 春宵一刻鬼面夜

    
    当我诚挚的向小仙妹连番致歉,并斥巨资为她买了一包美食后,她终于喜逐颜开,原谅了我。
    连月发来的信息,无非是再言约她游玩。
    “咱得赶快给连姐姐回条短信吧?”
    “不,先晾晾她。”
    “这样合适吗?连姐姐会不会生气或者胡思乱想啊?”
    “嗯,就是要让她惴惴不安。”
    小仙妹嚼了一口薯片,蹙着灵动的眉头,说:这是为啥?
    “如果你喜欢一个男孩,给他发短信表白,若他立马回复,你会觉得怎样?”
    “我……我当然会很开心啊。”
    “那如果他迟迟不回你的短信,或者说回的过晚,你又会怎样想?”
    小仙妹抿着唇,蓝眸打了几圈,说:我会忐忑不安,觉得他是不是想要拒绝我。而且……而且一直想着此事。
    “这就对了,这是谋略,你要记得,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不被好好珍惜。”
    “噢,蛮有道理。那……那什么时候回复连姐姐啊?”
    “明天吧。我还有件事要去办,办完之后再回复她。”
    “什么事?”
    “去见个人。”
    “谁?在哪里?”
    望着她湛蓝的眼睛中充满了无尽的好奇,我“噗”的笑了,说:你怎么也用那种色咪咪、痞里痞气的眼神看我?
    小仙妹捶了我一拳,说:华哥哥,你和屈可来是不是对连姐姐别有用心呢?
    我心头一惊,后背沁出一层冷汗,故作镇静道:我俩能对她做啥?她钟情的是美女。再者说,她手下护从众多,咱就孤零零的三人,咱是弱势群体。
    “嗯,是的。那你去哪里、要见谁,我陪你去。”
    我心想:农野山庄的老者曾说,若一切进展顺利、将回大漠时,须得回趟庄子。如果带小仙妹回去,万一露出破绽,被她察觉,那……而今,功败垂成全靠她了。
    见我静默不语,小仙妹嘟起嘴,说:我跟着你是要督促你尽快完成任务,至于你所见的人,我毫不关心。
    “好,那我准了。”
    渐沉的夕阳,隐在了错立的楼宇中。醉人的酡色,预示着夜幕的垂临。
    看来,今晚又得住在“山风清”了。明早,可以让小仙妹在那儿等我。
    当然,一想起“山风清”,我又想到了清丽温婉的蓝香秀,不由得唇角一拉,笑了起来。
    “咦,这是要去见哪个妹子吧?看你笑的多恶心。”
    “那当然,一个沉鱼落雁的妹子。”
    “和我比呢?是她丑还是我好看?咯咯。”
    “嘶……当然是不如你丑啦。”
    说完,我急忙避到一边。
    “呵,你以为我会打你?我倒要去见见你说的这位‘沉鱼落雁’的妹子。”
    “嗯,那走吧。”
    “咚。”
    忽然,在我走近她时,着了她一记重拳。
    “说我丑?追我的人都快排到**了。”
    说罢,她俏皮的笑了,压着墨色的高跟鞋,宛若一朵圣洁的水莲轻盈的向远处走去。
    望着她如梦似幻的身姿,我一时怔住了,暗道:小仙,你真的好美。
    再去“山风清”,我依然约了上次的司机。
    一上车,寒暄了两句,他的目光便频频的瞥向后视镜。
    小仙妹皱着眉,凑到我的肩头,说:华哥哥,司机好色,总盯着我看。
    我贴近她的耳边,笑道:男人是雄性动物,总会为美色所惑,体谅一下。
    小仙妹努怒嘴,将头偏向了窗外。
    忽然间,在一家熟悉的酒吧外,我望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她。”
    “谁……谁呀?”
    小仙妹东张西望,不知我所指的是谁。
    我赶忙将头埋低,心脏在腔子里左冲右撞。
    等车子行远后,我回头望去,酒吧外,一只纤白的手正攀在一个男子的脖间,手臂下拖着一具醉醺醺的娇躯。
    “想来,自从我走近酒吧时,就已经被盯上了。而酒吧内的两个女子及老板,指定是一伙的。”
    当那个男子耐不住勾引,进了酒吧后,我猛地想起地狱飞车的恐怖画面。今晚,怕是又多了一具新鲜的尸体。
    到了“山风清”,司机将我拉到一旁,嘿嘿一笑,说:哥们,好福气啊,**一刻值千金,这样的绝色罕见呐,哥哥恨你。
    “嗯……谢啦,明早您还得拉我去趟山庄,我给您加价。”
    “好嘞。”
    司机走时,又忍不住的瞄了几眼小仙妹。
    我强绷着嘴,可一想起他方才的话,就抑不住的笑了一遍又一遍。
    “傻乐呵啥呢?”
    “没……咱进……进院吧。”
    “哼,说话结结巴巴,指定不怀好意。”
    “真……真没,噗……”
    “憋着不许笑,再笑打你。”
    “好……好,噗……”
    敲了敲门,院里响起一阵轻飘的脚步声。
    门开后,我和小仙妹登时惊住了。
    面前立着的,是蓝香秀。她穿了一袭艳红的旗袍,梳了一枚精巧的丸子头,踩了一双杏黄色的绣花鞋。看起来,十分的清新秀雅。
    “小华哥,你来啦。”
    她快步走来,攥住我的手,欢喜的笑个不止。
    “香秀……还……还有房吗?”
    “有,你来了肯定有。”
    我满面窘色的瞥向小仙妹,她剜了我一眼,将头别向一旁。
    “呀,这个妹妹好美,你们是一起的吧?”
    “嗯……是。”
    “不是。”
    小仙妹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墨色渐浓,她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时隐时现。
    几个快步,我便追上了她。
    “小仙,怎么了?”
    “我还道你是来找什么重要的人,原来是和你的小情人约会来了。”
    “什么……小情人?我要找的不是她。这样,我给你讲些香秀家的事,他们真的很可怜。”
    “好,再信你一次,不许结巴。”
    当我结结巴巴的将在“山风清”那晚所发生的凶事尽数说与她后,她的脸上涌现出了怜悯之色。
    “华哥哥,听你讲完,我觉得他们是挺可怜的。”
    “嗯,咱们快进去吧,香秀该着急了。”
    “香秀……香秀,好难听的名字。”
    “布仙……布仙,好好听的名字。”
    小仙妹咯咯笑了,同我快步回到了院中。
    不多时,香秀的母亲在院中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邀请院里的游人们免费共餐。
    习习的凉风在院里拂过,带走了一阵又一阵的欢声笑语。
    吃过饭,院外传来一段动人的歌声。
    “华哥哥、小仙妹妹,我们去看听听歌吧。”
    “好,刚好我也想可以一展歌喉。”
    “就你?”
    二人异口同声的回到,互望了一眼,笑了。
    “都是有鼻子有眼的肉躯凡人,我咋啦?想当年,我和我姐……”
    “怎么了?说完呀。”
    “你这人,吞吞吐吐的,又做什么亏心事了吧?”
    二人说完,先我一步的向院外走去。
    其实,我想说“想当年,我和我姐常在村里的大队部登台献艺”,可话到唇边,又被深深的思念给吞没了。
    仰望星空,我不禁在想:云姐还好吗?
    “小华,你好。”
    回过头,看到喊我之人是香秀的母亲。
    一想起那晚的凶事,我不禁后退了两步,倚在了门边。
    “你莫怕,我已经好多了。那晚,真是太抱歉了。”
    “没事,过去只是一种经历,而非压力。”
    “谢谢,我拿了一张新床单,给你用吧。”
    见推辞不过,我只好接下了。
    本想将床单放在屋里,可听到院外喝彩声连绵不绝,便一时心切,抱着床单跑了出去。
    出了院子,在一片亮着灯光的广场上,围满了一圈的游人。
    场中央,坐着一个怀抱吉他的英俊青年。寂静的夜色里,他那清亮迷人的嗓音很是醉心。
    青年一曲唱罢,又来一曲,所有人不禁拍手赞叹。
    我觅了一遍,终于在人围的最里层找到了二人。
    此时的二人,已没了女孩家的娇羞,双双坐在地上,顶着腮,满目深情的望着场中的青年。
    “呦,华哥哥你来啦?”
    “小华哥,你上去唱一个呗。”
    我思忖了半天,心想还是弃权的好。毕竟,能出手的歌曲委实太少。若真让我去唱,我会选择《把悲伤留给自己》。
    多年前,我在学校谈了一个女孩,分手之际,便是听了这首曲子。听罢,泪流满面,每次去歌厅,这首歌必点。
    怎料,当我刚一想完,那青年已唱起了下一首,而且演唱的竟是《把悲伤留给自己》。
    “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既然你说留不住你,回去的路有些黑暗,担心让你一个人走……”
    所有人都听入迷了,而我,竟也落下了伤感的眼泪。
    “嘶……嘶……”
    地面上传来细细碎碎的风声,如幼鼠的低鸣。
    风声过后,温度骤然变冷,夜色又深了一层。
    一圈的人,似乎都已察觉到了这一异象,却无人愿意离开。
    许是近来遭受了太多的凶事,我的神经极其敏感,此刻心里忐忑不安,生怕会有邪事降临。
    “起风了,有些冷,咱们回去吧。”
    再次望向二人时,只能望见面部的轮廓。突来的墨色,好诡异。
    “华哥哥,再听会儿吧,唱的多好啊。”
    “小华哥,我们还等着你登台呢。”
    难道是我疑神疑鬼了?我攥紧怀里的床单,不安的环视着四周。
    突然,一道漆黑的影子在人围的外缘一闪而过。隐约中,我望见了他那阴冷诡谲的笑容。
    “走,快走。”
    我站起身,一手一个的将二人强行托起。
    “华哥哥,你干嘛?是不是嫉妒别人唱的好?”
    “没事,你上台了,我们也会拼命的给你拍手。”
    我的全身已在不停颤抖,急声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俩要相信我。
    二人见我愀然变色,虽然半信半疑,还是却同我走出了人围。
    “大家快回去吧,此地不安全。”
    将二人带远后,我又冲进人围,使出最大的气力吼了一嗓子。
    “这人怎么回事?”
    “你快出去吧,瞎捣乱。”
    被轰出后,我拽着二人往农家院里急遽的跑去。
    当我回头瞥了一眼,一张血红的面孔在空中飘来荡去。
    “华……华哥哥,我看……看见了。”
    小仙妹低声说到,身子沉了下去,忍不住哭了起来。
    “香秀,来,咱俩快把她搀回去。”
    忽然,回响在空中迷人的嗓音,变得粗重且暴戾,而且是断断续续。
    “你的……美丽……让你带走……带走……”
    “啊!”
    一记惨叫如一团响雷,在人群中炸起。
    回头望去,场中央的那个英俊青年双手撕开了自己的头皮。随着血水不断的喷涌如泉,他将猩红色的脑仁生生的抠了出来。
    “嗡……”
    金色的话筒从他的手中脱落,震起一**不绝的余音。
    忽然,他转过身,一双黑灿灿的眼珠陷进了眼眶,两串猩红色的血水碾过他白皙的面庞。
    他张圆了嘴,唇角的皮肉一寸寸的往外破裂,直至整张脸露出了红白相间的筋骨,他那对雪白的牙齿开始一枚枚的脱落,而后滑进嘴中,从没了皮肉的喉管上掉落下来,淋在了地上。
    霍然间,他全身的皮肉开始不断的剥落融化,从清一色的白,变成了清一色的红。
    “救……救我……”
    他那光秃秃的牙关,在用力的相互击打着。
    他的话音未落,空中刮来一阵刺骨的阴风。
    千疮百孔的他,被阴风吹成了千万缕如针尖粗细的血丝。每一缕血丝,都像是脱弦的利箭,极快的射向四散奔逃的众人。
    “啊!”
    被血丝射中之人,双腿一沉,跪在了地上。
    继而,他们的**像一具受了高温烘烤的雪人,迅速的融化着。
    经过一番苦苦不休的挣扎,躺下之人,尽皆化成了一滩黏糊糊的血水。
    当一枚余力将近的血丝,擦着空气向我三人射来时,我猛地扬起手中的床单,顺势将二人护进怀里扑在了地上。
    “嘭!”
    血丝点向床单的刹那,燃起一片汹汹的火焰。
    我紧忙丢掉手中的床单,后背像被利刃劈了一刀,火辣辣的疼。
    霎时,我觉得体内的气息窒在了胸口,脑子一白,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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