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这一次是真的被贾璟彻底的激怒了,她这一生历经三朝,可以说是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至尊的位置!
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在的时候,太后都没有做过什么叫两人不满意的事情,可以说她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走了大半生,到现在不能说是一点过错没有,最起码伺候了两朝皇帝都是十分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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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到了现在,眼看着黄土都埋了半截身子了,居然被贾璟这个小王八蛋弄得身败名裂!这叫太后如何能够忍耐的下来?
要说之前都是把贾璟的举动当成小孩子的话,那么此时的太后是真的弄死贾璟的心思都有了!
所以接贾璟进宫的戴权差点儿没给贾璟跪了!您这次可是真的捅了大篓子了!
贾璟却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因为不管怎么说,他始终都是在践行身为朝臣应该做的事情,我作为臣子,弹劾太后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戴权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无语了,你见过谁弹劾太后的,,,
但是贾璟说的还真是在理,太后自己其实也清楚,就算是把贾璟叫来,她其实也做不了什么,顶多是骂一顿出出气,顶了天了,以教训勋臣子弟的名义叫他受点儿皮肉之苦,完了。
因为贾璟是以朝臣的身份上奏的,就算他不是言官,但是天家能因为一个高级武将按照自己的职责上奏,就问罪吗?
这不合规矩!太后本身就已经因为南安郡王的事情引起众怒了,只是因为太后贤良一生,外加身份在这里摆着,所以大家才只是责怪,并且用陈国舅出气罢了,并没有对太后怎么样。
但是如果太后真的因为这种事情问罪贾璟,那么可就是自绝于天下!
贾璟正是捏准了这一点,扯大义做虎皮,让太后投鼠忌器!所以贾璟清楚,太后对他做不了什么!
反正弄不死我,那骂两句你就骂两句呗,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挨骂了,,,
想明白这一点的太后心中那更是无比的憋屈,把永熙帝又是一通好骂!
永熙帝莫名其妙的被骂了一天,心情自然也不会美丽,但是没办法,当初这么做的时候,永熙帝其实就已经大概的猜到有这一天了。
总不能真的叫贾璟抗雷,就算是叫贾璟抗雷,自己也肯定是要承担一部分的,所以永熙帝也只能是憋屈的挨着骂。
等到前面的宫女彩嫔小心翼翼的过来通报贾璟就在慈宁宫外的时候,永熙帝勃然大怒的便是一拍桌子:“叫这个混账滚进来给太后赔罪!”
“行了!”
太后冷冷的呵斥一声,永熙帝却是正色的看着太后道:“母后不用这样,他做出这样的事情,就连朕也容不得他了!母后只管发落就是了!前面的锦衣卫都在外面等着,母后将他该下牢下牢,该治罪治罪!”
太后闻言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知道这个儿子是在讽刺自己,他不清楚自己完全不敢这样,,,
永熙帝就是在表达自己方才挨了这么多骂的不满!太后当然也清楚,但是能怎么办?除了拿自己儿子撒气之外,太后还真能做甚么不成?
因此太后冷冷的一笑:“罢了!哀家可不想再被冠上一个后宫干政的罪名!等到了九泉之下,连太祖皇帝的面都没法见!”
永熙帝沉默不语,太后独自生了一会儿闷气,皇后急忙的便是赔笑劝慰:“母后这就是说笑了,谁不知道母后贤良,岂会如此?”
太后闻言冷笑一声:“贤良,,,”
有心再刺这个儿媳妇几句,但是转念一想,皇后到底是后宫之主,母仪天下,今天也在这里陪着自己说了不少小话,被自己牵连着骂了这么多句还赔着笑,倒也不易。
因此太后只是头疼的揉捏着太阳穴,摆摆手道:“叫那个畜生在我慈宁宫外跪着,什么时候哀家消了气,什么时候叫那个畜生出宫!”
永熙帝张了张嘴,现在外面这么多烂事,宣府的事情还没得到一个妥善的解决,这个时候可离不开贾璟啊!
但是太后却冷冷的道:“皇帝要是想今天就送哀家走,那就继续护着这个小畜生!”
永熙帝闻言便是闭上了嘴,太后都退步到这个地步了,的确是不好再说什么了,不然多少有点儿欺负太后的意思了,,,
因此永熙帝只能是面色僵硬的沉默不语,再坐着也是没什么意思了,于是皇后又说了两句小话之后,便是被太后赶了出来。
永熙帝坐在御辇上看着老老实实的跪在慈宁宫外,头都不敢抬的贾璟,不由得轻哼了一声。
紧随其后坐在凤辇上的刘皇后看到贾璟这个样子,不由得微笑着摇摇头道:“宁国侯,你胆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啊。”
贾璟微微躬身不语,刘皇后沉默了片刻摇摇头道:“太后叫你气的可不轻,找机会尽尽孝心罢。”
说着也是去了,贾璟低着头,双眼闪烁着光芒,片刻之后,才缓缓的转过头看着离去的凤辇,他好像隔着凤辇上的幔帐,看到了刘皇后那双仍旧打量着自己的凤眸,,,
贾璟微微眯了眯眼睛,又转了回来,看着面前的慈宁宫,还有冷冷的看着他的宫女太监们,贾璟的嘴角不由得微微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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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午后是祥和宁静的,因为几乎这个时间,所有人都是碍于酷热毒辣的太阳,要么找一个树荫底下乘凉闲聊,要么便是躲在家里消暑。
但是这几天的神京却并不是这样!街头巷尾到处都是议论朝廷要和鞑靼议亲事情的人!
有人自然就会有小商贩,毕竟再如何酷烈的暑日,来上这么一碗奶香扑鼻的冻酥山(古代版冰淇淋),或是再来上一碗酸凉可口的酸梅汤,什么暑气都没了!
神京从来就不缺少讨生活的人,所以就算是夏天,平日里也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着大街小巷!
街口的风筝摊、空竹摊、鲜花摊前,围聚着一簇簇的男妇老幼,尤其是躲在阴凉处的茶摊前面更是人山人海!
“鞑靼人的首领,就那个叫安达的可汗!我呸!他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还想娶我们大燕的公主?做梦!”
“就是就是!”
“说得好!”
说书的瞽目先生,坐在茶摊上消暑解热的三三两两个书生,有这样的人开头,基本上话头就没完了!
老百姓也爱听这些“文化人”说话,难免的就是都聚在一起议论着这些事情!
随风飘摇的各色风筝、上下抖动嗡嗡作响的空竹、绚丽的鲜花和人们的笑脸,再加上三三两两聚成一堆,康慨激昂的议论着朝廷和亲事情的书生们,交映成为一幅和谐的市井民俗图画。
而就在这种和谐之中,却突然有一个人窜了出来打破了这种宁静和谐!
“驾!驾!”
薛蟠满脸焦急的策马急驰,在闹市之中这样骑快马,可想而知是何等的结果,人们纷纷惊惶地躲避之后,无一例外的都是啐上这么一口,骂上一句急着回家奔丧呢!
事实上,薛蟠还真的是急着奔丧,当然,是和他没什么关系的丧,或者说关系不大的丧事,,,
快马赶到荣国府门口,急匆匆的翻身下马差点儿栽了个跟头!
却也顾不上急匆匆的将马缰丢给了迎上来的门子,便是在人家莫名其妙的眼神中呼哧带喘的跑进了荣国府!
火急火燎的跑到了宝玉外书房的外面,只见宝玉的贴身小厮茗烟正在领着一群小厮玩鸟,,,
是真的鸟,,,一只之前不知道谁送给宝玉的蜡嘴,被专业的训鸟师训过。
只见茗烟将手中的两颗骨弹子往空中一丢两三丈那么高!那蜡嘴“唰”地一下腾空飞起,优美地转动着身体,依次衔住两颗弹子。
茗烟抬起手来,打了个唿哨,蜡嘴应声飞来,稳稳地降落在茗烟的手臂上,张嘴将两颗弹子吐到了茗烟手中!
四周顿时便是一阵欢呼雀跃,这叫茗烟更是起了卖弄之心,便是得意洋洋的要丢三个,谁知道刚刚丢到空中,急匆匆赶到的薛蟠便是从后面一把拎起茗烟!
那蜡嘴失去了目标,便只能是盘旋着落在茗烟的头上忽闪着翅膀,茗烟大吃了一惊,忙回过头定神看了看薛蟠:“哦,是薛大爷,,,”
薛蟠犹自气喘个不停,想来他身材肥硕,多年有不曾运动,如何受得了这一番折腾?却还是火急火燎的摆手:“快!快找宝玉!”
茗烟头上顶着鸟,薛蟠说的含含湖湖的他也没听清,闻言便是一愣:“什么?”
薛蟠来不及喘口气,便是急的手舞足蹈:“快把宝玉找来!就说,就说北静王府来人了!”
茗烟闻言顿时便是脸拉了下来,面有难色的道:“薛大爷,那一回你老人家叫我指着老爷哄宝二爷出来,过后差一点,,,”
薛蟠一瞪眼,“啪!”的噼头就是一巴掌:“嚼你娘的蛆!哪那么多废话!快去!”
蜡嘴受惊扑愣愣飞上了房檐,茗烟揉着脑袋朝房檐上瞥了一眼,嗫嚅着:“要是二爷问什么事儿,,,”
薛蟠抬腿朝茗烟屁股上踢了一脚,吼道:“就说出大事了!还不快去!”
茗烟连忙捂着屁股转身跑去,那帮小厮们见状便是急忙的陪笑着踅过来:“薛大爷,你老人家玩玩打弹雀么?”
往常这个薛大傻子,只要他们哄上那么两句,陪着玩点儿好玩的,必是一顿好赏,所以难免的便都是围上来请薛蟠玩鸟。
薛蟠此时哪里有这个心情?闻言便是挥舞着手大声呵斥道:“滚!滚!都给大爷我滚开!”
小厮们见状,便是被吓得一熘烟儿的都朝院外跑去了,,,
临窗一张紫檀木凋玫瑰纹样大桉上放着一个精巧、洁净的小石臼,石臼旁摆着个宋汝窑圆底鎏金胆瓶,内插满了一枝枝盛开的红花紫薇。
而宝玉此时正臂弯中斜挎着一个精致的小竹筐,细心的选摘着一片片火红的花瓣。
宝玉并没有在床上躺多久,反正本身就只是皮外伤,所以等敷上了药,没用一天就已经好的七七八八的了。
似乎是挨了顿打,宝玉整个人也变得通透了起来,贾政因为宝玉差点儿被打死也着实是被吓着了,再加上后来被林如海教育了一顿。
细细的想来,儿子都快成亲了,的确是不好再这样作践,倘或叫新媳妇看到了,的确是不成样子。
故而贾政也不逼勒宝玉了,左右宝玉的前途已经定下了,虽然贾政有些不甘心,但是好在贾环也算是勉强完成了他金榜题名的梦想,贾宝玉尚主倒也算是一条出路!
如此的话,那就这样也罢!左右自己还能再活多少年?难道还真能一辈子都看着宝玉不成?
因此贾政也看开了,只要对宝玉没什么希望,自然也就不会失望,不失望,那么只要宝玉不做些道德上有违礼法的事情,贾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所以宝玉这段时间可以说是日子过得还不错,贾政也不逼勒他了,他自己也算是通透了,就躲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要么看看些话本,自己动手尝试着写一些,要么便是养花遛鸟,要么就是做现在这他最喜欢的事,,,
自己动手做胭脂,,,
探春离开了贾璟的院子,并没有去大观园,而是先去给王夫人请了安,王夫人见了她之后也没坐多久。
听王夫人手下的金钏说宝玉这几天转了性儿了,就只在院子里安心读书,连太太也看着出心,探春便想着来看看宝玉。
带着侍书沿着抄手游廊出了荣禧堂,没走几步便是到了宝玉的院子,坐在门旁的麝月一眼瞥见是探春来了,忙的站起来问好。
探春含笑摇了摇手示意不用通报打扰,轻手轻脚的径向屋内走去,绕过了花鸟样座地大插屏之后,便见屋内的宝玉正在绕着那胆瓶,时不时的摘下一片花瓣,凑在鼻子上闻了闻,然后轻轻放入小筐内,探春悄悄的走近,不解的看着宝玉的举动。
宝玉仍未发现探春,只是自顾自的在桉旁坐下,移过小石臼,细心地往里面吹了吹,将里面的浮尘吹去。
然后从竹筐里捏出几片花瓣来放入臼中,拿起一根光滑的小石杵,慢慢地春捣起来。
探春见状不免的有些惊讶,便是忍不住发声问道:“二哥哥这是做什么呢?”
宝玉陡然听到屋内有声音,便是吃了一惊,急忙的便是把石臼和竹筐朝桉下藏去,探春见宝玉大脸盘子上一脸惊恐的样子,不免“扑哧”一下笑了。
宝玉回头看清是探春这方才松了口气,也是笑了:“呼,是三妹妹,我还当是,,,”
探春知道宝玉怕是知道是贾政等长辈,便是忍住笑,接过小石臼,朝里面看了看:“这是做什么呢?”
既然是自家姐妹,宝玉自然也就不会遮遮掩掩了,很是坦然的道:“做胭脂呀。”
探春看向了一旁宝玉方才绕着摘花瓣的胆瓶:“用紫薇花做胭脂?”
宝玉谈起这个似乎很有兴致和心得,摇头晃脑的道:“不独紫薇,四时花卉,凡是红的,都能做胭脂的。”
探春虽是姑娘,但是也是大家出身的公府小姐,哪里会知道胭脂是怎么做的?因此听到宝玉这样说不免有些好奇的道:“哦?是吗?”
宝玉见探春似乎是有些兴致,便是来了精神:“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先要选好花瓣,,,你来!”
说着也是不顾探春满脸懵的便是拉着探春去看那胆瓶中的紫薇:“你看,一朵花的花瓣也不是一样深浅的,所以要细细的将一样颜色的挑出来,不然做出来的,便是不够红!”
宝玉随后又是兴奋的坐到了桉前:“再把花瓣放在石臼里,慢慢的春成浆汁,再用细纱滤过,,,”
探春看着宝玉兴致盎然的样子,不免在桉旁坐下,双手托起腮,也是饶有兴致的听着。
心中却是有些叹息,宝玉,到底是个男儿,怎么现在却对这些了如指掌,还如数家珍的对人侃侃而谈,,,
宝玉拿起一小块蚕丝压成的圆饼笑着对探春:“再把丝棉放在花汁里涅上五六天,浸透了,就拿到太阳光下面去晒,晒干就能用了!”
探春轻轻的摇了摇头嘲笑道:“才刚我去太太房里,金钏儿正回太太说你用功呢,原来是用这个功呢!”
宝玉闻言丝毫没有被揭穿和羞耻心,颇为得意的摇头晃脑道:“汉光武帝说的,吾乐此,不知疲嘛!”
探春摇头苦笑,心中有心再劝,但是想想贾政把宝玉打的惨状,再想想宝玉现在过的难得的好日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罢了,只要宝玉能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就好了,又何苦用这些来烦恼他,,,
左右宝玉也快成亲了,彼此之间都是大了,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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