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你这条蛇

    
    三年前，灵起消失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书萱的脑子里还一直重复着，一定不要有事，一定不要有事。但是现在，她的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原来失去亲人和失去爱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灵起加上异蛇的一掌，甚至还有结界的力量，通通都在书寒的身上，身上没有一处没有伤口，没有一处不是鲜红的。
    她替正初挡住了异蛇和灵起的两掌，异蛇魔性大发，用的劲是十成十的，书萱感受过异蛇十成的功力，非常清楚书寒受的这一掌意味着什么。何况，书寒身上并没有书萱身上的灵气护体。
    没有人觉得书寒能活下来。
    即使是最快的速度，书萱也觉得自己的动作那么慢，跑过去的时间显得如此漫长，漫长到她有足够时间回想起小的时候，书寒用尽全身的功力捡回了换齿期的书萱，那时书萱才知道，阿姐有多么心疼自己。
    书萱手忙脚乱得用浑身的灵力护着书寒，无论如何输送，也比不上书寒生命消耗的速度。
    救不了的。
    放弃吧。
    安安在一旁已经忘记了分析这种情况，只看见书萱疯了一样拼命消耗自己的功力，一直到脸色发青，到灵力散尽。
    不是不想阻止，只是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被结界震伤的几个都没来得及起来，书萱便已经耗尽了浑身的灵力。
    原来身上天生的灵力是可以输送的，而且，就在那么一瞬间。
    “快住手！”安安喊着，都跑不及书萱生命消耗的速度。
    原来一个人的绝望是这样的。
    正初就在书寒的身边，也是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内心无比震惊，大喊了一声：“书寒！”
    这个自己从未在乎过的女子，就这么，为了自己而死。
    书寒啊，这一切有多么得不值得。
    他看见书萱的样子，也顾不上自己内心的害怕，立刻将书萱从书寒身边拉开。
    “你不想活了？！！”
    书萱看都不看正初一眼，挣扎着扑到书寒身上，拍着她的脸：“阿姐，你看看我！”
    书寒受了灵力护体，却也只能勉强维持她睁眼，那么一瞬间，就闭上了眼睛。
    再也睁不开了。
    “书寒！！”正初大喊着，然而她已经听不到了。
    书萱抱着书寒，眼神从悲伤到绝望，然后又到凌厉。她狠狠得说到：“什么南山结界，什么众神之力，比得了活着的一条命吗？！”
    三年前，灵起教会了自己什么是心痛，三年后，阿姐教会了自己什么是心死。哪怕她一点都不想懂。
    她轻轻放下书寒，站起身，瞪着在地上还在挣扎着站起来的灵起：“灵起，你杀了我阿姐，我要你为她陪葬！”
    灵起不敢看眼前的书萱，转过头去，说到：“你要报仇便动手吧。”
    书萱咬牙切齿道章：“你以为我不敢吗？”
    说着，便取出蛇齿棒，用尽全身气力往眼前的人砸去。
    灵起，我寻了你三年，念了你三年，今日终于等到了你，可你见面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要报仇便动手吗？零久文学网
    书萱觉得自己从未读懂过灵起，哪怕是西月的记忆中，灵起也只是淡淡的样子，从未对什么事情热衷过。但是遇到身为书萱的她，却是极度热情，总是贴着自己，保护自己。
    但是为什么呢？当初的书萱，不过只是一个司籍神尊而已，只是在书阁中，掌管着天上众多书籍中的一员，并没有对什么有很大的留恋。偏偏灵起的出现，一下子让书萱的心中有了起伏。
    既然在灵山三万年都不曾遇到过，那便永远不要遇到便好了。
    不是没有心痛，但是书萱又有什么资格心痛，她连自己最亲的阿姐都失去了，她没有资格舍不得。
    灵起闭上眼睛便要接受眼前的一切，没想到异蛇眼疾手快，跑过来捞起灵起，一下子便消失无踪了。
    书萱的蛇齿棒落了空，心中也空了一块，仿佛得到了什么释放，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她在南山坚持得太久了。
    但是她还不能闭上眼睛，她要努力站起来，书寒死在自己的面前，她不能就这么随意得倒下去。
    她将蛇齿棒做拐杖，将自己撑起，一步一步走到书寒的身边，扶起书寒，再慢慢往灵山方向走去。
    正初和安安在一旁帮忙搭了手，却始终没办法将书寒从书萱身上接过。
    书萱想自己将书寒带回灵山。
    回家了，阿姐。
    带回蛇洞，书萱将书寒身上的血迹擦干净，放在踏上，静静得看着书寒。
    阿姐，你是不是在责怪我，没有尽到一个做蛇君的责任，将蛇族丢给了你跑到天上去，所以你才这样惩罚小妹？
    “阿姐，我知道错了。”书萱握着书寒的双手，然而这双手，早已冰凉透顶。
    小妹真傻，灵起是个魔，他消失了，忘记便忘记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去寻他？
    “萱儿，告诉阿爹，是谁伤了小寒？”
    帝君震怒，蛇族震怒。
    “是异蛇。”书萱没有带一丝感情的语气。
    三年前，便没有人是异蛇的对手，除了灵起，如果他能将结界收回，异蛇等等也不是他的对手。
    知道书萱似乎同书寒说完了话，安安才同书萱说到：“正初说想送书寒一程。”
    书萱看了看蛇洞的门口：“让他进来吧。”
    正初可是阿姐拼了命要保护的人，书萱自然不能阻拦。
    正初跪在床边，低着头向书寒认错。
    他是万妖之王，从来只知道我行我素，什么时候低下过自己的头？偏偏书寒个性温柔，只相信正初是个劝人向善的好妖，让他从心底里觉得蛇族，是个好的种族，非常尊敬书寒。
    可是终究还是辜负她了。
    自己到底将书寒看做什么呢？是良师？益友？还是红颜？为什么在书寒为自己挡掌的那一刻，他的心感觉到了疼痛？
    他甚至都不敢想象没有书寒以后的日子，再也见不到她这个事情，连想到，都带着刺。那时候，正初其实还没爱上书寒。
    但是也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