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白俯视着她,不知道如笙会怎么回应,你可要好好扮好鬼姬啊,他心想。
如笙不紧不慢地睁开双眼,不屑地嘴角一瞥,看了一眼几个糟老头子,“若我说看不惯您今天的紫灰色素杉,您还能当场脱了不成?”
这番话听得在场的人暗自偷笑,就连灵春也别过头轻轻笑着,三会师一恼羞,上前就要亲手摘了如笙的面具。
广白紧紧握住了大刀,想着实在没办法就动手好了,可低头一看如笙还不为所动,镇定自若,这有点出乎他的预料,这就跟真的鬼姬一样。
三会师正要伸手抓住如笙的面罩,被一只突然出现的手紧紧拽住了,“是我不尊师长得罪了,望会师责罚”,灵春淡淡地说,可脸上没有一丝惭悔的感觉。
如笙惊讶地看着灵春,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乱了,让人搞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连半月鞭都准备要掏出来了。
三会师看灵春给了自己台阶下,不好再继续找鬼姬麻烦了,便愤然回到了座上。鬼姬与五大会师不合,这事大家都知道,所以不会有人插手。
如笙站了起来,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丢在了桌子上,“那我预祝这次盛会顺利进行,我就先走了”,字字有力,道得理所应当。
她紧了紧披风,目空一切地往外走,广白也紧跟其后。
“慢!你喝了启宴酒,我们可还没喝,坐回去”,二会师命令道。
话说着突然整个地面摇晃了起来,震得众人看不清东西,“你敢!”如笙紧攥拳头自言自语,果然还是出乱子了,“快走!”她转头对广白说。
广白不明所以,只能糊里糊涂地跟着如笙朝忆情渊的方向跑去,震感减弱,众人见鬼姬古怪,便都追了上去。
“到底怎么了”,眼见着就要到忆情渊了,广白停了下来,大口喘个不停。
如笙脱下披风,抛给了广白,“穿上去,把头也盖住,他们追上来再慢慢离开,别出声”,说完她纵身一跃,当机立断。
视线消失前她自然地回头一看,却没想到与追上来的灵春对上了眼,她只是单纯地,想看他。
广白脑中一片空白,她没想到能亲眼看到一个人毫不犹豫地跳下忆情渊,哪是一个震撼能形容的。
他背对着追上来的人,披着如笙给他的衣服,站在原地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大会师问。
广白嘴巴抖动着,话到了嗓子眼才想起如笙交代他不能出声,就蹩脚地甩了下披风,打开了极镜的入口,回去了。
刚回到极镜,广白愣了一会,但他顾不得发懵,他脱下那件红色披风,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第一次见到如笙的地方。
藏坛盛会照常进行,大伙的酒一杯敬过一杯,其乐融融。可这一切并不代表鬼姬的事就这样翻篇了,有的是人要轮番找她要说法,而真正看到鬼姬跳下忆情渊的人,只有灵春。
任凭旁人吵嚷,灵春耳中也听不进一句话,心不在焉地反复回想起那个眼神,那紫葵琉璃面罩分明是鬼姬没错,可崖上的人也披着鬼姬的衣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忆情渊下,是不是能见到如笙......
忆情渊从如笙跌下的那一天起,从此便是她的地盘,这次她有意跳下,是因为她知道地面晃震的原因,也就是她之前跟广白所说的“会出乱子”。
她用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到了底下,只是整个深渊都漫延着火,如笙本就单薄的衣服,又被烧了一大半,而这底下,三年前的那条青翼巨蟒就在那凶神恶煞地朝着她吐舌头。
“我只是来参加藏坛盛会,不是来带你走的,你若不安静地在这呆着,搞得人心惶惶,甚至上升到生灵涂炭,我先剖了你的皮!”如笙步步逼近,盛气凌人。
只见那巨蟒更是猖狂,怒目圆睁,发出了极大的声音,如笙火气一上头,二话不说掏出了半月鞭,挥动了起来,“还听不懂了是吗?”
巨蟒见到半月鞭,立马认了怂,蜷缩着背对了过去,身体盘在角落里,安静了下来。
“这样还差不多,以后就算闻到我的味道,也不许制造动乱,我想来,自然会下来,听懂了就出个声”,如笙道。
见它不吭声,如笙又举起了鞭子,吓得它一哆嗦,不情不愿地滋了一声,如笙噗嗤笑了一声,这大家伙虽体型庞大,长相凶残,实则不过是孩童心理,就是不好说话了些。
“那我走了”,如笙探出头看了看它,“我没忘了你,你肯等我,我就一定会回来带你走”,话音刚落,巨蟒缓缓转过身,激动地又晃动了地面。
“嘿你……”
广白依旧在那座山上远远地望着忆情渊,果不其然,如笙出来了,只是这衣服实在不堪,但比上次就好多了。
“衣不蔽体,不知羞”,广白别过头,讥笑道。
如笙一把拿过披风,穿了上去,“都快烧没了”。
“不过,我穿着你的衣服回了极镜,他们定不会生疑”,广白很有自信地说道。
“我看你高兴早了,我下来之前与灵春不小心对了视,他一向聪明,早晚会来极镜”。
广白大喊,“你没事回什么头!”这下出事就好了”。
如笙笑了一声,“凶什么凶,顺其自然不就好。对了,我问你啊,你们阴蛇一族跟青翼巨蟒有什么亲戚关系吗,还是比较远房的那种”。
“你是驴脑吗,我们阴蛇只是个族名,我们是活生生的人,青翼巨蟒这种传说中的生物我见都没见过,还说什么亲戚关系”,广白很嫌弃地看着她,如同在看傻子。
“我不也是不知道才问的,好歹我以前只在人世间混过”。
两人回到了极镜,在入口处便看到了灵春,他披着一件绒白色大衣,即使站在雪地里,与白雪合在一起,如笙也一眼看到了他。
“你惹的事,自己看着办”,广白说着就回了屋,继续守在极镜外边。
如笙确认了面罩戴着稳固,深吸了一口气后淡然站在灵春面前,鬼姬不会主动与人搭话,她便沉默不语。
“我有话跟你说”,灵春仔细地看着她的眼睛,看得如笙有些心虚了。
“我记得我跟你,没什么交集吧”。
“是你没错,我看到你跳下忆情渊了”,灵春抬起眼,看到鬼姬衣服破烂,慌张地别过头去。
“那我现在应该早就死了,想必你看错了”,如笙说完就要走进极镜,被灵春一把拉住手腕,吓得她大惊失色,“你!”
“跟我来!”灵春硬拉着如笙走进了雪地里,也许是怕广白偷听吧,如笙心想。
“我记得,你身旁那人是阴蛇,是最能靠近忆情渊的人,能否借我?”灵春温和地问,听起来格外令人心疼。
“你借广白做什么”。
“我想,要是如笙回来……他能帮我找回来”。
如笙心一颤,鼻头发酸,不知所措地转过身,“我的极镜还要靠他守着,那日你们成不了婚,就是无缘,时过三年,你还执着什么”,说完仓促地回了极镜。
灵春立于雪地中久久不离去,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鬼姬的声音跟如笙好相似,或者说,是一样的。
“丢人,你慌什么“,广白就算坐在屋里,极镜附近的声音他也听得见。
“啰嗦!”
如笙换了身自己的衣裳回了趟临安镇,所有的事,好的坏的,都是从那里开始,她想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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