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雍正十三年春,一阵风刮来,树枝被狠命地摇曳着,发出“咯咯吧吧”的响声,似乎随时都会脱离树干,被甩向远方。。那白茫茫的一片西山,此时在落日的斜晖中清楚地分出了高低层次;平时望去遥远的山峰,好像朝我们靠拢了许多。山下灰蒙蒙的烟雾正慢慢地升高、变浓,也染上了落日的颜色,那大概就是听人说过的山间的云雾吧。
春雨滴梧桐也好,骤雨打荷叶也罢,韵律都清脆可听。尤其是敲在屋瓦上的古老的音乐,似乎柔和而又铿锵,似乎辽远而又逼近。丁丁冬冬,好像无数珍珠落在玉盘上。重重轻轻,密密细细,点点滴滴,仿佛李斯特黑键白键间的驰骋,俞伯牙《高山流水》中的沉吟。那古老的琴,那苍凉的节奏,叩过千片瓦万片瓦,即兴演奏单调里的神韵,间间歇歇敲一个雨季。春天,阳光明媚,纵使下一些小雨,如牛毛,似花针,丝丝银线也会勾画出无限的温馨,让人不由得去想小雨的好处:“好雨之时节,当春乃发生”;这里的春天,就是百花满园,纵使落红无数,也会让人想起花儿的精神:“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春”;这里的春天,就是鸟语花香,蜂飞蝶舞,纵使黑夜降临,也会让人忍不住地遐想明天很快就会到来。
深秋的紫禁城,落叶飘零。已是深夜子时三刻了,但弘德殿还闪烁着摇曳不定的烛光,雍正皇帝在这里批阅奏折已整整三个时辰了。
雍正是一个很能自制的皇帝,此刻却发火了,因为他刚刚读罢一封江南巡抚的奏折。报称江南本届乡试出现了舞弊大案,副主考官受贿十万两纹银,出卖举人功名。阅卷官王曰俞、方名合伙作弊,正考官左必蕃知情不报。为此江南学子大哗,民愤难平,请求从速严办贿官,以定江南学子之心。
又于密奏卷内发现自己最宠信的坐探、苏州织造李煦的奏折,奏折中说:举子们出于义愤,把考场匾额上的“贡院”两个字涂写成了“卖完”,还有一群考生竟将财神庙里的财神泥像抬到了夫子庙里,江宁城内万人空巷,观看考生们抬着财神爷游街。李煦抄录了一副揭帖对联:“左丘明双目无珠,赵子龙一身是胆。”这分明是指斥主考官左必蕃对舞弊行为视而不见,副主考赵晋胆大妄为,贪赃枉法。又有尹继善的奏折..........
臣尹继善谨奏:臣在淮安路上,遇到刑部侍郎杭奕禄传达皇上的旨意,命臣等访查捉拿曾静供出的化名叫王澍传播散布流言的人,并把图像也交给了我。我个人认为,曾静处在偏僻乡野,敢于违反天理,都是由于那些奸诈邪恶的党羽制造流言广为散布的原因,只要是人,听到后,没有不切齿痛恨的,臣现在正想方设法严密访查缉拿。另外,杭奕禄在途中盘问曾静,曾静又想起化名王澍的人曾说过,潘宗洛在湖南学差的任期内,给他看过文字。臣已查明潘宗洛的原籍在常州府宜兴县,访知他有一个孙子潘文熙在家中,臣派人把潘文熙以及当时历任跟随潘宗洛的家人召到署衙中,说是要拜访邀请幕友,让他们把潘文熙的祖父在学院、巡抚历任内所请的幕友以及教书、看文字的人的姓名、年龄、相貌、住址详细开列出来,现在正逐个暗中访查。还有,臣和杭奕禄在淮安相见的那天夜里,曾静做梦回到了家中,他本族的人曾天祥向他说那人姓邓,在王澍家中教过书,是湖北人,兄弟曾又思在兴谷洞地方住,知道他的根底等话。杭奕禄到苏州把这些告诉了我。臣想,梦中说的话虽然难以作为凭证和相信,但是像这样罪大恶极的人,在明显的天理之下,没有不败露的,也许顺着这上面追查,说不定会有收获。因此,臣派人到无锡,找到了原任给事中王澍仔细审问,曾在潘宗洛家教书,所往来的人中并没有一个姓邓的,也没有湖广地方的人,所开列出的在学馆作事的数人中,他们的年龄、相貌都与开列的名单不相符。不过曾静既然说梦中见曾天祥告诉他那人姓邓,是湖北人口音,曾又思在兴谷洞,知道底细,恐怕不会没有原因。臣现在照着图画了像,秘密地写信告知湖南巡抚赵弘恩,湖北巡抚费金吾,使他们就近查询密访,其打探兴谷洞地方的踪迹。臣日夜都在想办法,心中反复地思考,恨不能马上把他们拿获,以吐心中的郁闷和怨恨,不敢以为梦话而不重视。谨将接到密旨遵照执行的情况,先上奏皇上知道。
再也无法忍耐了,将手中的龙泉窑青花茶杯狠狠地掷在地上,摔得粉碎。侍候在窗外的宫娥内侍吓得齐溜溜跪下,雍正挥手令他们退下,自己坐在龙案前发下了一道御旨,令吏部诚郡王为钦差大臣,火速赶赴江南,务将科场案彻底查清
雍正下旨胤秘秘下江南调查民情所有事务,在这春雨春风,弥漫的时刻,却有一支马队,沿着的山路,艰难地来到了我们面前。
这一小队骑兵来得特别,他们身上的服色也很不一致。在队伍的中间一匹高头大马上坐
着的,是一位年轻的人。他大约有十四五来岁,穿着玫瑰紫挂面儿的玄狐巴吐鲁背心,外套
猞猁猴的皮斗篷。略微有些瘦削的瓜子脸上,双眉紧皱,护卫在他前面的有十个人,十个与众不同的人。他们都穿着四品官的袍,戴着白色透明的玻璃顶子。在八蟒五爪的雪雁补服外面,还披着白狐风毛羔皮大氅。他们那虎背熊腰的身板和神气活现的架势,令人一看就知,他们是王府的护卫。走在那位将领身边的,是两个文官打扮的人。在一座风雪弥漫的山神庙前停住了马。打头的护卫四外了望一下,简直分不清哪是道路,哪是沟壑。他连忙招呼队伍停了下来,自己跑到前边去打探路径。马上坐着的那位青年也不说话,用手按了按腰间冰冷的剑柄,仰望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色,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探路的人回来了。他在那位青年面前翻身下马,就地打了一个千说:“王爷,咱们走
到绝路上来了,这前面五六十里大概也难找到宿头。奴才见这里有个破败的山神庙,香火早
就断了,连个人影都没有。请爷示下,是不是就在这里宿营?”
那位青年没有回答侍卫的问话,却转过头来,对那两个笔帖式说:“喂,王文光,鄂尔敏,我门就在这歇息吧。”
两人一听这话,连忙翻身下马,在那位王爷的马前打千跪下。叫王文光的赔着笑脸说:“哟,爷要说走呢,咱们这就紧紧地跟在后边;爷要是说不走了,奴才们立马儿给爷收拾住的地儿,全凭爷的吩咐办。
这就是秘下江南的隐秘,因为他身份贵重,地位尊崇,不是常人能与之相比的。所以这只带了十多人秘密南下
对他的这位四哥雍正,胤禵是太了解了。四阿哥胤祯,一向是个刚愎自用、猜忌心又特别强的人。不管你是谁,只要犯到了他的手上,他不把你整得七死八活是绝不放过的。眼下四哥当上了皇帝,自己是臣子,胤秘心里就是再不服气,碰上了这改朝换代的节骨眼上,又能怎么样,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江南官场水深,谁都不愿意去。
王文光和鄂尔敏两个人都是小官,在胤秘面前他们的日子确实不好过。来时,
皇上给他们下了圣旨,说是要他们好好辅佐胤秘调查江南。
胤秘长舒了一口气。身边跟着的侍卫,紧跑两步在他的坐骑前跪下。胤秘踩着他的脊背下了马、活动了一下有点发麻的腿脚,搓了搓冻得通红的双手,对着二人又说上了:“官场流传着一首著名的词,名曰《一剪梅》,写的就是这种状态:仕途钻刺要精工,京信常通,炭敬常丰。莫谈时事逞英雄,一味圆融,一味谦恭。大臣经济在从容,莫显奇功,莫说精忠。万般人事要朦胧,驳也无庸,议也无庸。八方无事岁年丰,国运方隆,官运方通。大家襄赞要和衷,好也弥缝,歹也弥缝。无灾无难到三公,妻受荣封,子荫郎中。流芳身后更无穷,不谥文忠,便谥文恭。山东曾经发生一个大案,巡抚黄炳、“”布政使博尔多、“余甸被判处斩监候或绞监候)。原任山东蒲台县知县朱成元在其任上26年中给送礼记录,包括有字账30本、无字账1本、散账28页,总共273页。这份详尽的送礼簿让皇上震惊和震怒。但是面对确凿的证据,黄炳等人却百般狡辩,拒不承认。最后,几位已经升任的高官被判刑,收的礼责令家属赔补
在胤秘说完的时候,王文光和鄂尔敏一个劲地赔着笑脸,一声也不敢吭。直到
说完了,王文光才小心翼翼地说:“王爷,您老圣明,江南官场水深啊,圣上既然让奴才等辅佐王爷,奴才等一定竭尽全力。
胤秘听他说完,自己想说的也说完了了,这才跟着那群侍卫们走进了山神庙。
这个山神庙座落在一座山头上,居高临下,俯瞰万山。庙里的人不知在什么时
候已经跑光了,只留下个空空的庙院。不过,房子倒没有怎么破坏,大殿的梁柱和回廊上的
油漆还发着亮光,只是殿里的陈设却早被洗劫一空。这一大帮人刚要走进大殿,“呼”地一
下,惊飞起躲在房顶和梁柱上的野鸟。王文光手疾眼快,一抄手就抓住了两只。他上前来笑
着对胤秘说:“爷,您看,托您老的福,还真是没有白在这里住。待会儿,奴才把它烤熟
了,给爷下酒。”
胤秘没有理他,却向外边的人吩咐一声:“快,把院子里的雪给我收拾干净了,廊沿
下的栏杆拆下来烤火。王文光和鄂尔敏和我住大殿,我的侍卫们住西配殿。
外边的人“扎”地答应一声,各自分头干了起来。突然,西配殿里有人大叫一声:“妈
呀!”随着喊声,又从里边跑出来几个人。这些人跑得慌忙,几乎与胤秘撞个满怀。胤秘一声怒喝:“瞎闹腾什么?”
“回王爷,这,这里发现了一具尸体,还是个女的。”
胤秘跟着他们来到西配殿,果然看到墙角里蜷缩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子。不过,她的
脸太脏,看不清模样,大约有十四五岁吧。只见她身上穿着一身用蓝线绣着边的青土布布
衫,光着两只脚丫,用裹脚布把鞋子贴着前后心捆在一起,大概是因为这样可以暖和一些。
她的小脸很难看,冻得乌青发紫还带着点灰色,像是在哪儿蹭了一脸的香灰。一群善扑营的
兵士围在她的身边,一个个扎撒着手,品评着,议论着。大概是又怕沾了晦气又怕脏了手,
谁也不肯上前把她拖出去。胤秘拿眼角瞧着他们,冷冷一笑说:“哼,你们也算是八旗子
弟?现在,一具女尸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了。真是胆小如鼠,给我禔鞋都不配!——来呀我的亲兵护卫呢?”
“在!”
“把她拖到庙外,扔得远远的。”
“扎!”
一个护卫答应一声,拖着那女子就向外走。可是,刚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王爷,这女子没死,她胳肢窝里还有点热乎哪!”
“什么,有这样的事?”胤秘走上前来,用手把住那女子的脉膊仔细地诊视了一
会:“嗯,是还活着。来,你们把她搭到大殿里,放到火边上让她烤烤火,兴许还能救过
来。”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女子弄到大殿里的火跟前,有人又烫了一碗黄酒,翘开她咬紧的牙关
灌了下去。不大一会儿,她的脉膊跳得有力了。再等一会儿,鼻翅一张一合地好像有了气,
脸色也有点泛红,只是还没有完全醒过来。
胤秘不再管她,坐在火塘边上默默地想心事。侍卫们早把大殿里打扫干净了,火架子
上,烤一滴滴的油溅在火上,“滋滋”地响着,匆∫*头说:“你们吃去吧,我一点儿都不得饿。你听,他们在东配殿里正喝酒哪,你们要是想去就只管去。放心吧,
我写的可能有写地方跟历史不一样,大家不要计较,毕竟是,请大家多多支持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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