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咆哮

双雄 第五十六章 死亡的敲钟人

    
    当劳伦斯走进了这个他并不熟悉,或者说是从来没有见过,从来没有呼吸过其中空气的皇宫,但是他却感到有一种莫名的亲切。尤其是当他来到历代的国王坐着的王座前方时,眼眶都不经意间湿润了。豆大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流到脸颊上,一直被征途上的尘埃和泥土染黑的脸颊就好像常年干旱,终于受到春雨滋润的大地一般慢慢的变得红润。他抚摸着那些在一代代宫廷师傅护理下焕然一新的墙壁,光滑的墙壁上感受不到一粒灰尘,感受不到一处缝隙,就好像被珍藏在隐蔽角落里多年,精心打磨的玉璧。他感受着柔软的地毯,眼前仿佛出现了在那个美好的年代,英明的国君坐在王位上,他身前的是自己最信赖的大臣。他们每天商谈着的不是什么残酷血腥的战斗,而来自全国各地的奇闻逸事,以及柴米油盐的民间琐事。那些精确到小数点的数字记录的不是伤亡名单,而是广袤国土的丰厚税收,以及住在这片国土上的每一个人,还有他们所拥有的牲口和资源。在他的想象之中,国王会时不时的拿起全心编制的地图,每一张新的地图都记录了河流的改道,反叛军被镇压的情况,以及新的领土变迁。面对着连国王自已都毫无概念的广袤国土,他只是高兴地说:“好啊!好啊......”
    过了两天,内岛的其余军阀首领在恐怖的震慑之下来到了皇宫向劳伦斯降服。而随后前来的是更多在王国混乱之中,失散异地的宫廷职员,他们之中绝大多数都是王位继承仪式的祭祀。
    由于郎德王国对于皇室血统纯正极为的关注,因此他们也衍生出来全世界最为严谨和严密的王位继承仪式。大大小小的祭祀和主要执行人以及执行团队,加在一起一共有一百余人,加入算上他们的副手,祭祀雇用的童男童女,以及主要执行团队的替补,这支庞大的队伍将能够达到500余人。
    但是在历史上也不乏有现在的特殊时期,往日的法律规定在特殊时期,王位的继承可以最低限度的控制在40人。然而,劳伦斯细数着已经到达的祭祀和职员,一共也才不过30号人,而且其中还有不少的副手和辅助人员,许许多多的重点职位都还有空缺。
    虽然不少的职员都建议劳伦斯打破陈旧的规章制度,尽快自立为王,但是固执的劳伦斯却坚持说道:“至少也得满足最低限度,不然的话就不算是正规的王位继承仪式!”
    “可是国王陛下......”
    “住口!我现在还不是你们名正言顺的国王,要是还想在这一方面反驳我的话,当即杀头!”
    所有人都知道劳伦斯在等待着什么,内岛以及外岛西海岸的前王国官员和大臣已经悉数到达,其中不乏还认得出彼此的老面孔,但是那些空缺下来的位子,根据各个官员的情报,他们都在外岛的东海岸,而现在那里却被东方人所控制,虽然不知道东方人现在实行的是何种法律,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不会允许郎德王位的继承仪式,一旦内岛的消息流露出去,他们一定会加快进攻的步伐,甚至有可能在当地实行宵禁,将所有嫌疑的前王国官员全都抓起来杀掉。敌人在这方面不可能有什么疏漏,因此劳伦斯他在等待的不是那些官员死里逃生,借助夜色或者是迷雾来到内岛,他在等待自己的“盟友”将敌人击退,哪怕只是一小块领土,仅仅只是半天,也足够那些失散全国各地的职员逃出生天。
    但是他们真的有机会么?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如此的历史,西方人共同的恐惧和耻辱,他们真的还有勇气去对抗么?
    又是两天之后,莱恩和伊戈尔终于到达了内岛的东海岸,一座现在名为滑那的城市,至于城市公路入口处标牌上的那段文字,当地人说这段文字的意思是远古的长老,想必意思是这座城市历史悠久吧,但是这毕竟是当地人口口相传的,可信度比较低。现在的滑那是内岛第二大军阀的核心,同时却又处于内岛的东海岸线边上,也就是现在他们和东方人冲突最为激烈的地点,这里是战场的前线。
    当伊戈尔和莱恩仍然在远离最前线的后方城区是,他们便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从地底里传来的强烈震动,莱恩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前年,当时他站在一栋正在倒塌的建筑物边上,成千上万片破碎的石块从几十米的高空落下,这种持续的冲击力足以把整条柏油马路扯裂。
    四周的建筑内几乎空无一人,留下来的只有最为固执的具有故乡情怀的孤寡老人,提前线战士准备食物的炊事班,日日夜夜医疗伤员的医疗部队,还有总数多达十万,从内岛各地聚集而来的预备队,一旦前方的战线上出现了空缺,他们就必须用自己的身躯去填补空缺,他们时刻准备和登陆上岸的敌人冲突。
    莱恩和伊戈尔看着城市之中数量惊人的预备部队,不禁发出感叹。他们首先是在称赞这些士兵来之不易的精神和斗志。他们知道自己的敌人是多么的强大,即使自己几乎没有胜算,他们却毫不动摇的驻守在这里,作为一个军人,他们拥有勇气;在现在的时代,郎德大陆依然四分五裂,国王归来的消息大概还没有传达给这些基层战士,但是这些来自不同地区和军阀的士兵,他们穿着不同的军装却能够吃同一锅饭,共同抗击敌人,作为郎德民族,他们拥有郎德人团结一致的民族风彩。
    莱恩不禁感叹道:“这个国家和民族真是越看越让人着迷...”
    同时两人也在感叹着军队指挥官的愚蠢,他们的核心任务应该是想尽千方百计阻止敌人上岸,一旦东方人的主力部队建立了对岸基地,他们的坦克大军将会源源不断的涌上来,这股冲击力将会像百米高的河坝决堤时,方圆百里的万顷土地都将惨遭灭顶之灾。但是他们却把生力军全都保留在后方,妄想着敌人上岸之后还能够打出一波漂亮的反击和歼灭战,让他们有来无回。
    两人乘坐的车辆很快就到达了战场的最前线,让两人感到困惑的是,这里丝毫没有他们预想中的那么混乱和嘈杂,虽然四周围的风景如预期一般破败,许多的建筑物都已经倒塌,但是这里的氛围安静就好像节日休战期一般,甚至不及他们在来的路上那般令人焦虑。
    上前来迎接他们的战区军官一早就接到了来自后方军阀统帅的讯息,简讯上写道:“大约就是今天,许多车辆会从西海岸驶来,听命于车上的人吧,不要在听从我的指令了,相信我,就相信他们吧。”
    但是战区的军官还是一个毛手毛脚,同时有热血沸腾的年轻人,他只相信那个对他有恩的人,却对于这些从异国他乡前来的人没有一星半点的好感。
    军官一见到从车上下来的两人,便感到有一些不爽快,但是他的军人天职还是抑制住了他的激动,于是他尽量用服从的语气去与两人沟通:“我是战区总指挥,埃森将军,请问两位是?”
    但是很不幸的是,他面对的两个人虽然年事已高,但是满满的经验积累下来的都是一些不中听的话。
    莱恩当即便怒气冲冲的痛骂了用“将军”一词称呼自己的年轻人:“你这个蠢货!你的上司是怎么找来你这个人做总指挥的?居然把如此庞大的战斗力部署在与战场毫不相关的后方,你这是在断送自己的前途!更可恨的是,你是在埋葬我们胜利的希望!”
    “我来给他做个翻译好了,”伊戈尔想来熟悉他弟弟的性格,于是他在事态变得更加糟糕之前打断了莱恩:“他的意思是,你应该把所有的部队和装备用在海岸线的防守上,对于极少数从其他登陆点登陆的敌军大可以不管,他们都将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小股部队,用来干扰前线的防守的。
    但是在埃森反应过来之前,莱恩便更加气愤的戳穿了伊戈尔的意思:“算了吧!我亲爱的哥哥!什么小股登陆部队,假如敌人的海军真的足够他们在多个地点登录的话,内岛早就被他们的舰炮给炸平了!敌人的渡海准备不充分,根本没有强渡的能力,只要我们坚守住海岸线,不管他们占据了多少个岛屿都是徒劳,这家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指挥官很快便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两个陌生人对他的辱骂无疑触犯了他的底线,但是他欲言又止,不是因为他无法反驳,而是因为他无法说出自己的理由,甚至无法找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这一原因。在长达数个星期的战斗之中,他能够想到用来形容这战局的词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一个名为“时间”的名词,或许只有时间才能够替他形容这恐怖战场。
    很快,指挥官口袋里的手表便发出了令人头晕目眩的噪音,当他满怀担忧的拿出手表的时候,那手表的下方还串着四块同步运行的手表,每个手表都把闹钟定在了不同的时刻,将完整的十二个小时不均匀地分成了五份,而那个发出噪音的手表属于从上到下排列的第三块,上面记载的时间是中午11:30,也就是手表设定闹钟的时间点。
    “终于到了今天第一个十二个小时的最后时刻了么。”指挥官自言自语道,却又仿佛在刻意告知面前的两人。
    “什么?”
    指挥官把一串手表收回口袋里,面对两人,叹了一口气说:“你们不了解这里的状况,不管你们对于东方人有多么了解,他们已经不是你们两位老人家十几年前熟悉的样子了,不管怎么说,安全起见,请先跟我前往安全的防空洞观察一下比较好,或许你们也能够明白这里的状况,这是为了日后的胜利啊。”
    当莱恩和伊戈尔半开玩笑的答应着,同时也在嘲笑这个年轻人对于他们经验的质疑之时,那仿佛源自地底深处的隆隆震颤再次顺着他们的脚跟开始冲击他们的身体和心灵。就如同末日预言之中记载的那样,犹如天崩地裂之势,让人感到无处可逃,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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