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兵看起来并不能理解侦察兵所说的话,或者说在他看来,他们的敌人只不过是因为在遭到了一次反击之后,有点气急败坏,急于求胜罢了。但是出于对于这一位军队英雄的尊重,所以通讯兵尽可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语气,转而用请教的口吻向他提问。
“那么具体有是指什么呢?”
侦察兵再次拿起望远镜看向对岸的岛屿,小岛的沙滩上依然燃烧着刚才的炮击燃起的火焰,但是空旷的沙滩上看不到任何人的踪影,根据空无一物的情景看来,敌军确实是全部撤离的危险地带。现在他们可能躲藏着某个安全的,脱离敌人射程,却又能随意攻击敌人的距离之内。
侦察兵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了自己的推断,于是忧心忡忡的说:“我们的敌人现在很有可能是躲藏在某个我们攻击不到的位置,根据地图看来,那座小岛虽然不大,但是地势起伏很高,所以他们现在极有可能是躲藏在某一处高地的后面,根据我的推断,距离沙滩大约500到1000米的位置。逼近我们现在拥有的火炮,即使是加上外国援军的帮助,也很难对敌人造成有效的打击,刚才的那一次炮击很有可能是故意示威,实际上并没有对敌人造成威胁。”
“那么这跟你所说的有什么关系呢?”
侦察兵看着对岸的小岛上又发射出一枚闪耀着红光,散发出浓密烟雾的炮弹,而通讯兵身旁的的通讯设备也再一次传来了战友伤亡的消息。通讯兵一边尽职尽责的将这个消息传达其他的小队,同时又在身旁的地面上记下一笔,一边还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他的神情。
“我们的援军远远比敌人和我们自己要了解他们火炮的射程,所以他们早在这场战斗开始之前就知道他们无法对敌人造成有效的打击,因此这第一批赶到的援军,肯定不是用来与敌人对峙的,充其量甚至不足以在敌人的狂轰滥炸之下存活下来的,面对敌人绝对的火力优势,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我怀疑卡诺斯和斯那军官派来的这一批火炮部队的真实用途,极有可能是用来牵制住敌人,是他们陷入被动。”
“此话怎讲?”
“这些火炮看起来耀武扬威,但是在这样风向不定的天气里,却无法有效的攻击敌人,或许这些火炮就是用来讲敌人驱赶到一片高地之后。因为在那里,敌人无法时刻掌握我们的动态,而在这样一道天然屏障的掩护之下,我们有时间调动更加强大的援军。”
“那我们何苦不在主力援军到达之后对敌人发起反击呢?你也看到了,敌人毫无破绽的攻击让我们喘不过气来!”
两人的对话伴随着间断的通讯声,同伴的流血牺牲和远方定时传来的爆炸声,逐渐昏暗的天气里,拿到红色的光芒成为了他们唯一的光源。
“我们这么做,就是为了等待主力部队到达的那一刻,发动全面防己,一举夺回主动权,彻底压制敌人的攻击,扭转战局。因为加入我们的主力部队被敌人发现的话,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展开阵型,到那时便是两军的殊死搏斗,而在这场对于我们没有优势的战斗之中,我们是一定处于下风的。正因为这样,才要讲敌人驱赶到看不到我们行踪的位置。”
通讯兵听到这里才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也更加认可了他的智慧和聪明才智。
在那沦为废墟的城市之中,四支小队顶着随时可能阵亡的风险向他们的目的地前进。就如队长所说,敌人果然调整了炮火覆盖区域,本该是最安全的,在城市边缘移动的部队现在成为了敌人的主要打击目标,相反的,在城市内部移动的军队获得了喘息的机会,但是城市之中依然危机四伏。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虽然四下无人,也根本不用担心一旁的角落里突然杀出来一队敌军,但是所有人都是弓着腰,蹑手蹑脚地前进。虽然城市之中到处都是建筑材料燃烧时的爆裂声,还时刻伴随着墙壁倾倒时的震动,震耳欲聋的噪音与红色的光芒和烟雾一起统治了这座城市,但是所有人都想是潜伏进入敌营的间谍一样小心。他们轻盈的步伐就像从打水漂时从水面上弹起的小石子儿,平缓的水波浮动到一半便归于平静,他们四处张望的样子就好像从客厅里路过的老鼠一样狡诈和迅速,还来不及看清楚他们的体型便消失在墙壁的一侧。
终于,四支小队之中,第一小队完成了他们的第一段路径,现在沙滩就在他们的眼前了。小队里的通讯兵于是把这一消息汇总给通讯队长,队长接到这一指令之后不久,其他小队也悉数传来了完成一段路径的消息,只有在城市边缘移动的第三小队频繁传达来人员伤亡的消息,让队长和通讯队长很是担忧。
也就是在这一刹那,通讯兵想起了另一件事,同时也引发了他的又一个疑问。
“假如,一切都如你之前所说,那我们我们有为什么要去沙滩边上布置这些木板呢?如果敌人发现了这些全部都是用木板搭建而成一定会起疑心,到时候我们的计划很有可能会失败啊!”
侦查兵看起来也非常的困惑,他无奈的摇摇头,说:“这也正是我在考虑的问题,我久久无法得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我现在能够告诉你的只有这么两点。”
“是什么?”通讯兵就像一个还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睁大了眼睛,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首先,这些木板肯定是疑兵之计没错,关键就在于这一招疑兵到底是什么定位。想你刚才说的那种,用来欺骗敌人,无中生有的是最低级的疑兵,比这要高一级的便是我设想之中的招数,那就是故意让敌人发现这些假象,从而根本的改变敌人的作战方案,经过一次思绪的拐弯之后进入我们的‘口袋’里,但是这一疑兵对于敌人思绪的影响到底结果如何,我还无法推断出来。第二,我们这一次任务准备的木板实在是过多了,即使是把防止损失的想法算进去也绝不需要这种数量的木板,所以他们的目的就只有可能是虚张声势。所谓虚张声势,就代表我们的第二队援军近期之内无法赶到,这些疑兵是用来牵制住敌人的步伐,或许在敌人花大量的精力去排除这些疑兵的时候,我们还有机会把火炮重新搬回前线牵制住敌人一小会。但是这里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敌人具有绝对的火力优势,即使是占尽便宜的一次齐射也无法哪怕暂时削减敌人的火力。然而反观敌人一直以来的攻击步骤,这种过分的保守与他们的火炮硬实力产生了强烈的反差。最后剩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毫无关联,所以我在这里放弃了其余的假设,只留下一种可能性,作出一个大胆的推断——我们的敌人后勤吃紧,弹药在不久的将来就会紧缺!”
同样的话,同样的推论已经出现了不止一次,而一算再算,逆向再逆向,反推在反推,海峡的两岸一次又一次绽放出智慧和勇气摩擦出的火花。
在这一天即将结束的时候,四支小队终于抵达了沙滩,并且布置了远超他们预期数量的木板。虽然他们也损失不低于预期的战友。但是一切都看起来在逐渐好转。
而在后方的指挥基地之中,莱恩和伊戈尔得知了任务圆满完成的事情之后也松了一口气。两人一边交换土特产的茶叶同时品尝,让自己的脑神经得到充分的调养,同时却也在飞速的运作。
“你想到哪一步了?”莱恩向伊戈尔问道。
“又是这个我们以前玩的游戏么?那好吧,我接受挑战,但是得你先说。”
莱恩爽朗愉快地笑了笑,点点头,看起来非常满足,说:“或许,敌人弹药紧缺源自于他们国内的事务吧,是一场政治官场大战么?不太可能就此放弃一整支军队吧。大概是一次内乱吧,而且在愈演愈烈。”
伊戈尔看起来十分的认可,但是又转而说道:“在我看来不是愈演愈烈,是已经结束了,而且是一方的压倒性胜利,至于这一支被抛弃的军队,大概是政治宣传巨大的牺牲品吧。”
莱恩夸赞的拍拍了手,这是他极少做出的举动,当他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一定是心服口服。
伊戈尔一边摇摇手,一边说:“都是假设罢了。”
“哥哥的假设,向来都是对的呢,而且每次都能把我说服,而这一次,我已经按照你的思路找到了答案了,多谢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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