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无人求情。
沐昂也只能眼看着周小白被刽子手拖到了都督府行营外面,此时的周小白虽然非常害怕,但是更多的是懵逼,所以他甚至尚未喊出“饶命啊,大帅!”就已经被押到法场之上了。
此处的法场,其实就是都督府行营外面的一片青石板空地。往日里,沐昂要执行军法大都是在此处举行。
一会的功夫,行营里面又走出了一人,对着刽子手耳语一番,见那刽子手点了点头,来人便又转身回去复命去了。
见到要杀人,周围街上的百姓都是好奇的聚拢过来,再看到是杀一个文官,也是纷纷称奇。沐昂虽说在此地杀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却从来没有杀过一个文官。
百姓中有识得官服的,知道是要杀一个六品官,再看周小白的年纪尚幼,更是稀奇,便纷纷议论起来。
“这人是谁?”
“你不知道么,这人啊,就是我朝年龄最小的探花周小白啊。”
“什么,竟然是杀他?他犯了什么王法?”
“这个,我哪里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听说是沐大帅点卯的时候,周探花延误了时辰。”
“啧啧,周探花遇到沐大帅也是命数,可惜了。”
“哎呀,如此俊俏的人儿,沐大帅真要杀他?”
……
见到自家老爷被押到了法场,周桐吓的魂飞魄散,也来不及驾车,转身骑上周小白的马就往自家住的官舍跑去……
说来也怪,今日乐小姐睡在官舍中自己的床上,不知怎的,翻来覆去总是睡不安生。按照常理,人若是病了,大多应该昏昏睡去才对,这是人体自我调节的需要。可是今天,乐小姐总感觉睡不着,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就在辗转反侧之间,从楼下就传来了周桐悲泣的声音:“呜呜……乐大小姐!不好了不好了!老爷要被问斩了!”
什么!
待听得真切,乐知秋几乎是“腾”的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三两下穿好了衣服,里忙打开了房门。
“周桐,你说什么,小白要被斩了?!”乐小姐急切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桐呜咽道:“小的也不知道啊,就见到老爷被押到都督府外法场之上,小的就急着回来禀告。”
乐小姐一跺脚叹了口气:“唉!”
说罢,她再也不管周桐,顿时运起行云流水的身法,转眼之间已下了楼,出门骑上马,喝了一声“驾!”便绝尘而去。
此处官舍离着征南将军沐昂的都督府行营尚有一段距离,一路之上,乐小姐闪过几个念头:小白啊,你可千万不能死啊!等着我!若是你死了,我便任他千军万马,也要杀进都督府取了沐昂老贼的人头!
眼见着快到法场,法场周围的百姓忽的喊起一片“唔”声,乐小姐隔着一看,隐约见一颗人头落下,一人已经身首异处了,断头处一腔热血冲出来有一米多高。
“小白!”乐小姐悲泣的喊道,顿感觉眼前一黑,身子像被抽空了一般,头晕目眩,一头栽下马来。
乐小姐跌在地上,芊芊玉手狠狠抓起一捧尘土,手指被碎石划破流出了血,她也不管疼是不疼。
再看乐小姐一脸的悲愤,双目通红,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猛然间她想到了什么,一双眸子里能看到的只剩下熊熊烈火。
“嗖”的一声,她便从地上站了起来,从怀中抽出一条白绢,咬破了手指头,在白绢上写了四个字:为夫报仇!
写上这四个字后,她便将白绢系在衣衫之上,左手再次探入怀中摸出了四把飞刀,将其中一把叼在嘴上,三把握在了左手指间,右手顺势从身后抽出了一柄冷冰冰的青锋剑——这架势是要找沐昂拼命去了。
乐小姐飞身而起,空中腾挪几下,便越过人群,冲着都督府行营大门而去。
都督府大门两旁的守卫只见一道黑影掠过,心中顿时一惊。
“有刺客!”守卫惊叫起来。乐小姐也不管那守卫,径自提剑向着大堂内飘然而去。
沐昂在大堂听得一惊,周围的护卫却是不慢,立时拔刀在手挡在沐昂身前。乐小姐此时已飞身进了大堂,看有护卫挡着,左手一挥三道流光便向着护卫咽喉处扎去,三人立时倒地。
乐小姐看着有些愣神的沐昂,香齿间吐下那柄飞刀落在手上,顺势一送,飞刀便向着沐昂的咽喉奔去。说时迟那时快,眼见沐昂就要身死,大堂房梁之上落下一人,横剑一挥,一道剑气就将飞刀打落在地。
乐小姐定睛一看,只见一个蒙着白色面纱的白衣女子正亭亭立在自己和沐昂之间,正上下打量着自己。
白衣女子开口道:“你是何人,为何行刺我太公?”
虽有些怒气,声音却也清脆悠扬,显得彬彬有礼,很是好听。
但是乐小姐却管不了那么多,她一心只想取了沐昂项上人头,为周小白报仇。也不回答白衣女子的问话,径自提剑刺来。
白衣女子冷哼一声,也是提剑在手,转瞬刺出几道剑光,招架住了乐小姐的攻势。
两人这样你来我往斗了数个回合,并没有分出胜负。乐小姐也是习剑多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见到那白衣女子的剑式,便知道对方的剑法跟自己不相上下,此时心中只能叹息一声:周郎,我真没有用,怕是不能为你报仇了。
此刻,沐昂的护卫陆续赶到,将乐小姐团团围住。白衣女子闪身立在沐昂身边,冷眼看着乐小姐。
面对周围的刀枪剑戟,乐小姐却是将头一抬,盯着沐昂冷声问道:“沐昂,我那周郎犯了何罪,你竟然斩了他!你可知,他是这世上唯一知我之人?”
这话问的老将军一愣。
沐昂看着着眼前这女子,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看自己的目光却仿佛是几代的宿仇一般。
白衣女子在旁施礼道:“太公,这是孙女刚才从那贼人身上拿下来的。”说罢,递给沐昂一条白绢。
沐昂将白绢摊开来一看,上面血书四个字:为夫报仇。这些字尚未发黑,可见是刚写不久的。
老将军也是风里来雨里去,在军中摸爬滚打了多年,杀人多的那是数不胜数。想到血书刚写未久,又听她提起周郎,老将军肃然道:“本帅驰骋沙场多年,要找本帅报仇的真可谓数不胜数,小姑娘,尔是要为尔夫君报仇么?”
乐小姐点了点头。
沐昂叹了口气道:“本帅看尔年纪尚幼,身手却是不错的。想来是尔勤学苦练多年所致。但尔今日却要枉死此地,只是为尔之夫君,岂非可惜?”
乐小姐淡然道:“江水云云,只取一瓢饮之。知我者,周郎一人而已。可恨我不能为周郎报仇!”言罢,叹息一声,就要拔剑自刎。
白衣女子见了,忙从手中飞出一块石头,叮当一声,打落了乐小姐手上的宝剑。
白衣女子言道:“想死,哪有这么容易。”
言语之间语气虽然颇为冷漠,但她心中却是有些同情乐小姐的,只因乐小姐只是为夫报仇,在白衣女子想来可谓是情深义重,也算是情有可原了。
沐昂想了想,沉声问道:“方才听尔说起周郎,尔之夫君莫非是周小白么?”
乐小姐先是点了点头,后来又摇了摇头。
这到让沐昂有些疑惑了,他试探道:“既是如此,尔夫君却是尚在人间,并未死去。”
这一句话,让乐小姐哭了出来,她喜极而泣道:“你没有骗我!”
沐昂肃然道:“本帅官拜征南将军,岂可哄骗尔一介女流?”
原来,乐小姐看到被杀的人,并不是周小白,而是叛军攻城那天,城外明军大营的守备统领。周小白在被绑出法场后没有多久,沐昂便派人出去吩咐刽子手暂缓行刑,又过了不久,便差人将他带离了法场。
前文说过,沐昂的本意并不是真的要斩周小白,只是为了杀一杀周小白的锐气,以便让周小白服从自己的调遣。军中那些将领有些人跟随沐昂多年,深知主帅的脾气,看到主帅命人暂缓行刑,便知道了沐昂的意图,一个接一个为周小白求情,沐昂有了台阶下,这才将周小白带出了法场。
此时此刻,周小白正在军中大牢里郁闷着呢。
见到乐小姐喜极而泣的样子,白衣女子在一旁却是叹息一声:这Y头擅闯军中大堂,意图刺杀主帅,还杀了三个护卫,这是死罪中的死罪,这人生的俊俏并不输于自己,身手又好,死了未免有些可惜。
沐昂看到自己孙女的样子,心知她有些不忍,想到孙女之前的境遇也是叹了口气道:“好孙女,是你救了太公,太公便让你说说眼前这女子该如何处置?”
白衣女子想了一想,在沐昂耳边说了一些悄悄话。沐昂却是哈哈笑道:“就依你之言。”说罢,便散了大堂,吩咐左右将乐小姐押至后堂问话。
原来,白衣女子除了对乐小姐感兴趣之外,还对她口中那个周郎很感兴趣,她之前躲在梁上,并未将周小白的样貌看得十分清楚,现在看到有一个女子这么为了此人如此拼命,却是激起了自己的好奇心,她想试探一下周小白,是不是也是对这女子如此情根深种。
只因她原本不信这世间还有痴情男儿。
而她自己,却也是一个可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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