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不败类

第一百七十六章: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
    ……
    盛零绞尽脑汁,不知道该如何宽慰李贺,只好蹭了蹭他的脖颈,故作轻松道:“不得不说,先生这招数实在是高明,他死遁后,外头都以为先生与夏小姐的关系断了,自然而然便也懒得将目标落到夏小姐身上,我在夏小姐这里,是很安全的……”
    “是,安全就好。”
    一句话,李贺不厌其烦地喃喃了数遍,他今日着实被惊愕魇住了。
    认识先生数十年来,头次碰到先生这般失去理智。
    他记忆中将惯常将黑镜事务排第一,自持凉薄,冷静淡漠的先生,此番竟是全然不顾黑镜掌权者的真实身份暴露后,将带来的诸多麻烦后果;甚至连同筹谋数年,只待今朝突袭后,便能一举击败敌方的计划,极可能被人窥探到蛛丝马迹,亦是不管不顾了。
    接到盛零电话便丢下圆桌会议上的诸位巨鳄大佬,风驰电掣,雷霆万钧地赶来救人。
    有那么瞬间,他都以为先生换了个人。
    盛零激动:“李贺,都说怒发冲冠为红颜,今天的先生超级帅!”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李贺敛眸,沉声:“但愿夏小姐不是褒姒妲己之流,红颜祸水。”
    ——
    一场混乱,猝不及防的开始,纠缠不清的经过,都极为漫长,但结束,却是迅速而无声。
    ……门扇被推开,发出咯吱咯吱声,穿堂风猛地灌进来,凉意森森……
    沉重的脚步掷地有声,缓缓逼近,直至顿在客厅中央,面前不远处,时询背手而立于落地窗前,男人视线偏移,往落地窗外远望而去,静谧间,看万家灯火,俗世繁华。
    “易容换面,我原本以为这种技艺,只在话本里,才有可能出现。”
    “偶然得之,万幸之至。”
    时询抬手,推开玻璃窗,初夏的暖风刹那间迎面而来,不知是从哪家哪户传出来的饭香,再普通不过,却极诱人垂涎,教时询想念起练习生时,夏念之时常亲手为他准备的清粥小菜。
    时询神色暗了暗,握紧窗边的一株兰花,清贵端华,长势喜人,一簇簇的小花苞含羞待放,想来这么多年的精心呵护照顾,快有个最终结果了你,到时夏念之醒来后若见着了,应该会很欢喜——便如同夏念之从盛痕处得了这盆兰花时,明媚灿烂的笑容,刺眼得很。
    “曾听闻南省黑镜名号,神秘诡谲,行踪不定,里头的却皆是顶级权贵,豪族家主。”
    时询敛眸:“平城豪门圈子里,包括盛老,都在猜测这位黑镜主人是谁,不曾想,我竟是第一位得见黑镜主人‘真面目’的圈外人,真是不知道该不该,觉得荣幸之至?”
    “无论是红极娱乐圈,亦或是如今知我是谁,你都是借了那小姑娘的光。”
    男人漫不经心地整理袖角,指腹摸到腕表处,摩挲了许久,才继续缓声道:“时询,你本该对那小姑娘心存感激,知恩图报,而不是为一己之私,背恩忘义,置她生死于不顾。”
    声调如瀚海深沉,风平浪静,却是语带警告,时询清楚男人所言为何——沈茜茜与娜娜的回国,沈茜茜与娜娜私闯豪苑公寓袭击夏念之的计划,他一清二楚,了如指掌。
    并非没有机会阻止沈茜茜的疯狂报复,只是,他打算将计就计,沈茜茜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他只需在豪苑内静待时机,便可上演英雄救美的好戏,刷足夏念之的好感。
    ……
    时询想,他是可以辩驳的,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未曾料到,沈茜茜手中有麻沸香,甚至有那般心思,连同公寓大门的密码亦是一道修改,这才害得他无法及时冲进公寓救下夏念之。
    “你算什么、我与她的事情,犯不着外人来说三道四。”
    哪怕是谢罪,亦是他与她的私事,旁人无权插手置喙,更别说是他一个已死之人。
    纵然态度强硬,不肯有稍微服软,时询亦是清楚,他骗不过自己,时至此刻,他是慌乱后怕的,数分钟前,若非他抢先一步将夏念之救下,那瓶硫酸便整瓶倒在了夏念之的身上。
    黑如墨石的窗,映着身形相差无几的两道倒影,时询眼前浮现出身后那个男人,寒着脸,冷眸森然如修罗,肆无忌惮地开枪废掉沈茜茜两条手臂的场景,鲜血四溅,妖娆如画。
    甚至,连强硫酸都敢飞扑过去,以身为夏念之抵挡。
    或许她与他之间,某些可能性,是他太过低估,狠狠地错看了。
    ——
    两人均不再出声,屋内死寂,月华斑点盈晕忽闪,将两人的神色衬得愈加难以捉摸。
    ……
    漫天星光绚烂,全城霓虹闪烁,覆盖整座平城,罩着钢筋水泥构建下,世间各人各路。
    平城还是那座平城,穷是原罪,贫是始恶。
    数千年来累积的门庭阶级,滔天的权势财富浇灌下的沃土滋生出了无数欲念——机关算计,有人自此坦荡通途,青云直上,前程光明;有人却沦陷于漆黑暗淡,寻不出半点希望……
    蝼蚁众生,浮华万象,平城这座棋盘上,他时询,也不过是老天爷指中落子的棋。
    ——
    “时间很晚了…”时询邪笑着,自嘲后,半晌才哑声开口询问来人,“你还不走?”
    来人不答,只自顾自道:“我原先疑惑,你身上既流着盛家的血,为何却半点未沾染盛家人与生俱来,深刻骨髓的凉薄冷漠,决绝狠辣;但如今,连至亲挚爱都能拿做诱饵箭靶…”
    话音戛然而止,剑眉曜眸的高个挺拔男人,状似悠闲地踱步至吧台边,顺手拿了打火机把玩,咔哒,咔哒,火苗蹭蹭直冒,但何时熄灭,尽数归于男人手中掌握。
    “…心够硬,血够冷…时询,你倒是开始,有些像盛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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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只听得夜风轻拽窗幔的细碎晃动声,于安静时,被格外放大。
    倒是,像极了野兽落单时,受伤时,凄凉的呜咽。
    ——
    时询双手插兜,幽幽转身,月华如水似清霜,俨然身披银色战盔的神,逆光降世。
    “…多谢夸奖,我很荣幸能够成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盛家人…”
    话音未落,时询轻笑了声,眸底却如古井,波澜不惊。
    “只是可惜,没能更早地成为平城盛家人,好教那些欺辱我,诋毁我的,更早受到惩罚;亦也可令那些原本便该属于我的地位,权势,财富,背景,统统尽数归还于我。”
    盛璨的手段远不够看,只要盛璨没了,盛震东还想将盛氏集团的掌控权留在盛家长房这一脉,那么他便不得不倚靠他这个私生子,待他得权,便想做什么都可以,包括迎娶夏念之。
    ——
    “你姓盛,姓时,与我无关。”
    藏锋出鞘般的寒烈目光交汇,刀光剑影,剑拔弩张,一切尽在不言中。
    “但她是我从小拿命疼到大的小姑娘,动歪心思?”
    “想都不要想。”
    ——
    时询一双犀利黑眸漠然扫过,便将屋内客厅瞧得一清二楚,满目狼藉,脏乱不堪。
    地板坑洼,处处发黑斑;一滩滩发暗的浓稠血液,脏污了大片羊绒地毯。
    “…歪心思?呵……你对她的野心,敢说比我少?…凭什么,是我放手?”
    话音未落,时询抬步上前,朝屋中的男人逼近,最后踩上掉落羊绒毛毯的胸针,狠狠碾了碾:“…你已经死了…而且她连你的葬礼都不愿参加…你以什么身份宣誓主权呢,盛痕?”
    时询那张格外俊朗的脸庞,光影错落,神色晦暗。
    盛痕眼见着时询挑眉,狭长的眸寒冽,刀锋般锐利的下颌绷紧,而后盛痕听见时询狠笑:“…盛痕…我奉劝你,死人便不该再行走于烈日之下,否则若魂飞魄散,可没人救得了你…”
    赤裸裸的威胁,但对于盛痕而言,却只是笑话一则。
    身形隐匿于屋内阴暗处,挺拔如青松的男人,凌厉的眼神透出的凉意,彻骨。
    “…救不救的…”剑眉紧蹙,盛痕语调淡然,却是露着嘲讽:“…大约也不会是你救我…”
    盛痕潜台词是,所以你丫的咸吃萝卜操的什么淡闲心?
    时询听懂了,但他却不在乎这点嘴皮子上的争斗输赢,他要的是真金白银,手握实权的胜利。
    眼下形势,与他而言,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盟军。
    “你的实力摆着,自然是大可自救的;不过既然如此,平城这座战场上,我想最后应该是只有我们两人对阵了。至此,我有个建议,不如咱们联手合作,清扫掉其他障碍物,免得刺眼…”时询微笑:“…毕竟都是‘盛夫人’不喜的自家人…互帮互助…对吗?…大哥?…”
    话音未落,时询便满意地瞧着盛痕那张脸,愈加漆黑如碳。
    然后,时询笑得愈加欢乐,率先收敛其咄咄逼人的气势,温和且诚恳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道理,大哥你比我理解得更深刻些,何况咱们联手的好处多多,大哥也明白的——待盛璨失去重新回到平城这一战场的资本与能力,我们俩人自然便可1V1,一决胜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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