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毫无头绪的众人不免凑近看谭哥儿找到了啥。
眼见着来人越来越多,谭哥儿笑了起来,这笑有些尖锐,在房子里头来回荡着。
「谭哥儿你笑什么?!」二百面色略微不爽的抱怨道。
谭哥儿却不理他,自顾自的笑,她笑的放肆,就连扎好的头发都被她笑的幅度震散,半披半散的在肩上。
二百真的怒了,走过去扇了她一巴掌吼着「你他、妈笑什么?!」
这一巴掌好似真的打醒了她,谭哥儿眼神忽变,犹如一道出鞘的利剑,气势恢宏,含着斩断山河的气势。
谭哥儿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挥了挥,笑着脱下披着的外套。
众人一惊,这哪是什么美人?这明明就是来索命的修罗!她身上足足绑了四个炸弹啊!
二百面色一变,双腿止不住的软下去。
「你你你干什么?!」
谭哥儿学着二百的样子挑起他的下巴,笑道「二百,今天老娘是来取你的狗命!你杀了我的二姐!还险些害死古大哥,闵城的死和你脱不了干系,既然我杀不了所有人,老娘就先拿你垫底!」
「我二姐死的惨!我要让你比她痛苦上千倍上万倍!我闵城的兄弟们死的光荣,不像你这等杂碎死的无名无姓!」
「今天既是我的死期,也是你二百的死期!」说完谭哥儿一把点燃火帽,星星火光燃起,在腰肢间绽放开一朵一朵的黄花。
谭哥儿死死的抱住二百,仍由他拿枪在自己身上打出几个血窟窿仍旧不放手。
谭哥儿看向身旁的玻璃,玻璃映出耀眼的光芒。
她笑着闭上双眼。
耳边仿佛还有少年的那句「喜欢」回荡着。
「喜欢」
轰——
张霖醒过来时是在小四身旁,小四小脸灰扑扑的,见着他醒来露出两排整齐的齿贝。
「三少,你终于醒了!」
他脑海中最后的画面是古河背着自己被众人团团围住,便一闷头晕死过去,因着担心古河的情况连忙问「古河呢?」
小四他压根就没看到古大哥的身影,他是在茅草堆里找到的张霖,找到他时他已经伤痕累累,要不是身边有人会包扎,恐怕流血也已经死了几回。
「我没见着古大哥」
怎么会没见着?张霖颤抖着抓住小四的袖子,声音微弱蚊虫。
「怎么会?他一直和我待在一起。」
两人的交谈声尚未结束,松下清野却带着众人冲了进来。
他坐在车中,睥睨的巡视着找到那个身影。
小四双目通红的盯着车中的人影,抓着枪就要站起来「是那个日本人!」
「回来!现在不能去!」张霖双手支撑着坐起来,这时才看清楚自己的腿已经伤痕累累,上面摞着好几个洞。
散发着恶臭烧焦的味道,让人闻不下去。
他轻轻碰了碰,疼痛的感觉通过每一根神经传输,让他冷汗直冒。
这双腿怕是难再治好。
勉强打起精神张霖才开口「你一个人怎么打得过他们?」
周围所剩不超过五十人,以卵击石也不过如此。
张霖位于沙包后,沙包外的人很难找到他的身影,而他的角度却能完完全全看见松下清野。
松下清野戴着一贯用的白手套下车,他本是商人,却像个军官。
他目光轻轻扫过石桥、街道,最终在沙包处停留。
「三少,他来了」
张霖:「还有多少手榴弹?」
小四低头搜寻着,半晌才嗫
喏的回复「一个」
张霖看了一眼手中孤零零的手榴弹,不假思索的说「你先走,待会我会来找你」
要是换做以前小四还真就答应下来,毕竟在他眼中三少可是无所不能,天底下就没有他怕的东西,可现在他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是无敌的,就连一向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三少也有受伤也有会死的时候。
他现在一走,三少肯定活不成,想到这他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他要走,他不仅要走,还要让三少活下来。
从小他跑的就快,只不过个子小的缘故,人人都觉得他跑得慢。
现如今他终于有可以证明自己的机会。
站起身,甩甩手,小四将手榴弹放回地上。
用尽全力奔跑。
耳边没有车声亦没有交谈声,眼前的景色恍如梦一般从眼前划过,剩下的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
星星分散在夜空之中发出一闪一闪的光芒,照耀着孤单的人影。
他跑的快却发出很大的动静,这动静很快就吸引了人的注意力。
松下清野很快就捕捉到了那抹影子。
「追」
许姩觉得自己以前一定是个奇怪的人,不然怎么会喜欢放风筝这么奇怪的爱好。
放风筝怎么说也是小孩才喜欢的东西,她现在怎么说都有二十好几了吧。
看着手中小鸟模样的风筝,许姩丝毫提不起兴趣,又不知道放哪,只好拿在手上把玩。
沐岫岩刚从小厮那拿了两杯酸梅汁,远远就看见姩姩恹恹的样子,忙走来问「不喜欢吗?」
许姩摇摇头,自然而言的脱口而出「不喜欢」
面前的人眼神忽的黯淡下,又转而恢复那副温柔的模样,这一切被许姩尽收眼底,意识到自己这么说多少可能有些伤人心,又急忙补充一句。
「只是现在不喜欢这个,不代表以后不喜欢」
见着沐岫岩神色稍微缓和下来,许姩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这几天相处下来她是真的发现沐岫岩是个极为敏感的人,稍微一说错话他就会自己一个人偷偷难过。
你去问他他却又倔强的像个孩子摇摇头说没事。.c
「这酸梅汁解渴,快喝了」
酸梅汁刚从冰桶里拿出来,外面还滴着水,许姩笑着接过,不经意间触碰到沐岫岩的指尖,她无所谓的表示谢谢,吸了一大口在嘴里。
冰凉的气息扑散而来,游走在五脏六腑之间,与前几日的中药相比较,这个简直不要太爽。
刚想感叹一声真好喝,许姩就发现沐岫岩的脸红的惊人。
像是桃花开了似的,一片薄而清香的花瓣被风吹的坠落湖边,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难不成是病了?许姩不由得担心起来,走近摸了摸沐岫岩的额头「你…怎么了?是发烧了吗?」
这不摸还好一摸沐岫岩的脸更红,细细一看他脸上细小的绒毛竟然染上了一层薄汗。
皮肤…还挺不错的。
沐岫岩急忙别过脸又慌忙地摇着头,自顾自的说「没,没有」
许姩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睁大眼盯着沐岫岩看,想到刚才接酸梅汁的场景。
他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可…可是他不是都牵过她的手了吗?怎么那会子不害羞,现在又开始害羞起来?
果然少男的心情难以揣摩。
「夕阳」
许姩很快就被沐岫岩的两个字带偏,抬头看着天,天边黄橙橙一片,就像是一大片切好的橙子似的,时不时有燕子飞过,给这橙子加了些点缀。
「有纸笔吗?」
此情此景,最适合画画啦!
「啊,有,你等我拿给你」
沐岫岩说完便转身小跑去到小厮那取来纸笔,许姩用手比划着他慢慢从一个比自己高半个头的人变成芝麻大小点,又倒头睡在草坪上观赏着风景。
似乎除了白鄢陵之外,自己生活的还挺不错的,沐岫岩对自己也很好,她也没有必要再去刨根问底过往的那些事情。
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纸笔来了!」轻快清澈的嗓音用身后响起,许姩侧头看着来人忍不住的嫣嫣笑意从嘴角蔓延开,一骨碌爬起来去拿。
是上好的宣纸和羊毫笔,握在手中软而密却又不失风骨。
「谢谢啦」
原是一句随心感谢的话,沐岫岩却像是视做珍宝般的捧在手心,在耳廓边染上粉红。
许姩半趴在地上,像个蜷缩的虾子,发丝随着垂落在一边,身上穿着的衣袖有些宽大,被风吹得有些许飘摇。
身旁是片竹林,翠***滴,小溪环绕,九曲蜿蜒,与石子相碰发出泠泠声响。
在这幅景象看来,半趴在草地上的倒不像是个姑娘,反而似不染纤尘的谪仙。
画笔之下笔笔皆是灵动,将天边泛起的霞红描摹的若隐若现,似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女娘。
沐岫岩对画画这方面也颇有研究,半跪在草地上仔细看许姩作画。
与其说是看画,倒不如说是看人,眼神不由自主的就往那张清冷泛白的脸上看去。
霞红逐渐隐去,许姩看着自己画出的半边天,拿起对着天上对比。
「画好了!」
许姩举着自己的绝世画作本只是想感叹一声,抬头却发现沐岫岩那双泛着春色的眼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这目光看的许姩心中一揪,很熟悉,这种感觉很熟悉。
就好像在某个时刻,她也这样画过画,身旁亦有一人这样看着她。
「画的不错」
沐岫岩浅笑着拿过许姩手中的画,指着其中一处侃侃而谈「此处还需再增添些色彩,此时云霞并未真正散去,光影自然不同」
「你最让人艳羡的不是这下笔的功夫,而是你这作画的画风,是独属于你一人,其他人学不来,清新靓丽却又不失恢弘气魄」
他说的这些话许姩并没有听进去,她盯着画纸神游,脑海里一直重复的回忆。
昔日和她一起坐着画画的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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