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六:一枕槐安

第八十七章 和好

    
    许姩回去之后便越想越不对劲。
    今天的沐岫岩有些奇怪,从哪里开始说起,就从遇见年乘何开始,他就有些反常。
    他是个非常强势的人,又怎么会允许自己和年乘何说这么多话还不生气?又怎么会看见自己摔倒不接住自己,还让一个男人来给自己包扎?
    许姩急忙把手上的纱布拆开,对着这血淋淋的伤口产生了怀疑。
    许姩这才慢慢回忆起来年乘何的箩筐是用竹子编的,那竹子被处理过,边边角角都从尖变为了钝,是不会划出这么深的一道口子,这口子更像是用刀片划出来的。
    这么一连串的连接起来,许姩后背一凉,惊恐的感觉遍布全身。
    三日前。
    院子里的灯已经熄灭,下人们也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休息,卧室里只留下几盏飘飘忽忽的烛光还在亮着。
    沐岫岩坐在位置上,平静的注视着面前的人。
    「那日她的确有些奇怪,那张祈愿符上我清楚看见上面写着恢复记忆,可等她再次醒来之后我让她把祈愿符给我我来挂,她却怎么都不挂」
    烛光偶尔在他身上照射出齐腰的长发,他半跪在地上,将高大身躯卑躬屈膝到极致。
    「我在阿婆那听闻将将死之人的皮剥下,再将另一人的血液注入,放在树下埋葬一月有余,便可以让那人彻底听命于自己,主子,如果想将一个人永远留在身边,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这人与平日里那个呆呆傻傻的年乘何完全不同。
    换作常人听到这么残忍的办法不免会感到害怕,可沐岫岩只是沉默了一晌便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个做法。
    他感觉最近的姩姩变得有些奇怪,以往的她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自从她失忆之后通常都是一副活泼可爱的模样,可现在却有些奇怪。
    她有时候会变得很陌生,就像变回了从前的许姩。..
    控制欲占满了内心,他有些害怕姩姩其实早就已经恢复了记忆。
    他要彻底解决这件事就要从根源做起。
    今夜就是算好的时机,沐岫岩将床边的弓弩拿在手中,开窗往树上射了一弓,才一会的功夫,俊美挺拔的男人就站在身前。
    今日他将身后的长发扎成马尾的模样,毕恭毕敬的把身上的一个白瓷瓶递呈放在手中。
    沐岫岩接过白瓷瓶,打开闻了闻,不是让人厌恶的血腥味,而是一股带着淡淡茉莉香味的血味。
    「办的不错」
    年乘何依旧波澜不惊的恭敬回复「这是我应该做的,主子还是早些行动的比较好,阿婆说过了午夜,效果便会削减很多倍」
    听闻这话沐岫岩不徐不疾的将白瓷瓶放在手中,点点头开口「同我一同前去」
    「是」
    就算是一同前去,年乘何却始终没有和沐岫岩靠得太紧,而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时刻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那老妇人被丢在山洞中,沐岫岩到的时候她便已经醒了,见着沐岫岩来,不停地磕头求饶。
    年乘何跟在沐岫岩身边多年,对于察言观色这方面已经是个能手,没有丝毫犹豫对着老妇人的侧颈一劈,那老妇人就晕了过去。
    剥皮,沐岫岩拿出怀里的刀细细擦拭了一遍,对着月光照了照,这才心满意足的看向老妇人。
    年岁已高,这个皮并不好剥下来,需要谨慎不得出任何差错。
    像是在解剖一只动物,沐岫岩的神情并没有丝毫的变化,专注的盯着手里的活。
    天光渐亮,他才从山洞里走出。
    彼时的许姩也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她随意拿了两件衣裳,又
    将怀里最重要的账本放在行李箱中,趁着大家伙还在熟睡,从墙沿翻了过去。
    墙沿的另一头已经早早有人在接应她。
    经过深思熟路,昨夜她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去给年乘河,让他于今晨在墙沿处等她,接她出去。
    现在手头的证据已经足够,许姩本还想再继续搜罗,可想到昨夜的事她还是有些后怕。
    几乎是想都不想的,许姩越过墙头扑进下头的人怀里。
    「知深」
    「知深」这两字让许姩浑身的血液都僵硬了,那股淡淡的烟味顺着鼻腔流入五脏六腑也没有感觉。
    抬头,那张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脸再一次出现。
    「小姩,我已经给三少都说了你已经恢复了记忆,我觉得你不必太过于在乎这些,三少当初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心疼的好几天都没睡好觉」
    许姩原本还在挣扎的身子此刻终于安静下来。
    张霖耐心的抱着她,直到许姩红着脸要往下跳的时候才肯放开。
    昨夜他看见那副场景的时候本就睡不着,正在烦闷,年乘河就拿着一封信冲进来。
    许姩早就将年乘河当成了一家人,因此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信上很清楚的分为两点,第一她早就已经恢复了记忆,只不过她想靠着自己的力量扳倒沐岫岩,才一直和沐岫岩伪装成夫妻直到现在,现如今证据已经完全,是时候收网。第二,她再也无法生育,她暂时还不能从中将自己解救出来,才一直装作不认识阿霖。
    张霖眉上的忧愁又再一次涌现出来,他拿着这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不等其他人做好准备,便自顾自的在沐家墙沿下守了一夜。
    许姩再次听到这些话时早已经忍不住长达这么久时间的委屈,控住不住的哭起来。
    年乘河叹了口气,一副痛失所爱的模样提着行李箱先走一步。
    张霖紧紧牵着许姩的手,怀着责备的语气「知深,原本就是我的错,你自责什么?」
    「要不是因为我的不辞而别,你也不会到处跑,也不会受到沐岫岩的纠缠,也不会…」张霖的声音惨痛起来,尽力的平静自己的心情「总之,这一切因我而起,你不必自责」
    许姩这才破涕为笑,心里一直以来积累着的烦闷随着两人温度的升高也慢慢消散。
    相隔了许久不见,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一路上嘀嘀咕咕的一直到酒楼里,才刚踏进门,跃川就守在门口。
    跃川并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牵着手回来的二人,跃川才恍然大悟两人这是彻底和好了。
    这意味着霖哥哥再也不需要她,这么想着跃川小心翼翼的走近两人嗫喏的问「霖哥哥,你饿了吗?我去给你抬点吃的」
    张霖没有接她的话,反而询问许姩「走了这么久才想起来这,饿了没?」
    看!霖哥哥果真是不需要她了!跃川气鼓鼓的盯着两人看,不甘心的再次开口,却被另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堵了回去。
    「我不饿,你该多吃些,瘦成什么样子」
    古河下楼看见这一幕,看跃川的眼神不免多了些同情,招招手招呼着「跃川,我饿了,去给我抬两笼包子!」
    谁知跃川十分不领情的冷哼一声,两只眼睛鼓的大大的,没好气的回复「自己去拿!没长手吗?」
    真的是,好心当做驴肝肺啊!
    一直到了日落,许姩才将自己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你是说,白鄢陵就是吴冰?」
    许姩确信的点点头「就是,只不过上次我听到她和沐岫岩吵架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她,我去她的院子里找过她并没有看见她,也不知她现在到底过
    得如何」
    但她心里却是清楚的很,沐岫岩是个十分注重利益的人,只要那人没了利用价值,只有死路一条。
    年乘河并不关注什么冰,见这两人终于停下嘴,赶忙插一句「小姩,沐岫岩并没有拿你怎么样吧」
    细细数来过往,许姩摇摇头「并没有」
    古河从饭桌开始到现在都在打量着面前这个人,直到现在冷不丁的哈哈哈笑起来。
    众人被他这一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古河倒了满满一杯酒,冲着许姩敬「三少的眼光果真没错,机灵!有头脑!哈哈哈!」
    面前这个女人可不想表面上看着的人畜无害,一个下午的相处时间看来,古河对她的印象大为改观,说话有条不紊、做事机灵有头脑、遇事不慌不忙,有胆识、有眼界、有义气。
    这样的人难以再找出第二个。
    这突如其来的激昂发言把众人弄得晕头转向,许姩礼貌的拿起手中的茶「不宜饮酒,还请多多包涵」
    「这有什么的!从现在开始,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干杯!」
    年乘河和沈医生也举起酒杯「一家人!干杯!」
    偏偏坐在一边的跃川迟迟不动,满含心酸怨气的看着面前的一桌子人。
    她在想,为什么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在这个队伍里,她明明出现的比许姩早,可为什么人人都没有交出真心对她?
    单单只是因为她是他们随手救下的,而面前这个女人却是霖哥哥的妻子吗?
    一旁的年乘河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及不自在推搡了下跃川「你怎么不喝?」
    「这有什么好喝的?又不是逢年过节」
    一听这话年乘河不满的嘟囔起来「都说了这是给小姩回来庆祝的,你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谁想着这话刚说出口跃川立马红了眼,提着裙摆匆匆忙忙就往楼上去,只留下众人不明所以。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