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六:一枕槐安

第九十四章 试剂

    
    十字架上还挂着些干涸了的血迹,实在是想不出在这上面的人经历了什么样的刑罚。
    林端月胆子大,并不害怕这些,凑近仔细观察着四周,发现除了是个关人的地方以外一无所获。
    就在三人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许姩瞧见一个闪着绿光的东西。
    那绿光在角落里一闪一闪,许姩倒回去这才发现是一管试剂,这试剂已经被打碎,要是再烂些,就散发了出去。
    许姩将手里的手套重新戴好,将手里的试剂拿起,谭天接过手里的试剂走在最前面。
    外头的景色倏然清亮很多,还没来得及感叹,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从巷子口蹿出来就往这边跑。
    他速度太快,谭天一次性要保护许姩、林端月,又要护着手里的试剂,双拳难敌四手,保住了两个人,还是没能将手里的试剂完完全全保护好。
    那试剂有一点泼在了地上,许姩惊讶的发现这试剂竟然成了气体。
    液体变成气体,她不是化学家,自然不懂这些。
    三人此时脸上还带着防毒面具,而那毛头小子就免遭一难,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许姩赶忙蹲下察看他的情况,只见他手臂上快速的起了些红疹子,以难以达到的速度又爆破开流出血水,许姩惊呼,将孩子抱在自己怀里往手术室跑。
    可这病毒的速度太快,才刚跑了没几步,那小子就在怀里没了动静。
    短短几分钟,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许姩颤抖的帮那小子闭上眼,交代着「谭天,你抱着他拿去烧了」
    她的心里也在隐隐作痛,但毕竟无可奈何,如果不烧,指不定他身上的病毒会传染给其他人,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
    这试剂现在是个烫手山芋,无论丢在哪都是个害人的东西,这闵城说不定还有很多地方都放了这东西,要是不及时清除,万一哪天被打翻了,后果不堪设想。
    到时整个闵城都会跟着陪葬。
    现在这试剂要放在哪也是个问题,放哪哪就是个危险区。
    林端月见着许姩这幅忧心忡忡的样子,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口「不如将后头的林子砍了一半在哪集中销毁」
    这是个办法,许姩也想过,可一直没说口还有其他的原因。
    这后头的竹子死了大半闵城的人,当时闵城人从这逃走被抓了回来,就是在这地方执刑,要是将这试剂一放,那必定寸草不生,这对于已经入土为安的人还有活着的闵城人来说,都不是一个好决定。
    更何况那后山的竹林里,还有阿霖一家老小的尸体,
    她实在是开不了口说出这个决定,太残忍、也太无情。
    林端月左想右想也只能想出这个办法,在大家伙都举棋不定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去找了张霖。
    此时的张霖正在规划着这闵城的布局规划,见着林端月来,只能让她先自己倒杯水先喝着。
    林端月眉头紧撇,事无巨细的将今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个遍,说完后再鼓足勇气将自己的建议一骨碌全倒出来。
    「我想将试剂放在后山的竹林里集中销毁」
    「不可」张霖一掌拍在桌上,难见的气愤,桌上的茶杯被这一拍砰的滚在地上,茶水洒了一地「这后山上埋了所少人?难不成你想让他们死了都不得安宁?」
    「他们都是英雄,都是我闵城的百姓,就算是死我也会护着他们!」
    林端月不服气的回怼,两只眼睛鼓足了劲「现如今是什么情况了?活人最要紧!难不成要等活人全都变成死人之后才知道后悔吗?!三爷,我知道心系百姓是件好事,但那些活着的人就不是闵城的人了吗?!现如今别无他法了啊!」
    这一番话让张霖浑身泼了一盆冷水,似乎是在无情的嘲讽他,就连死去的闵城百姓都保护不好。
    谭天站在一旁,深呼吸一口气,往前迈出一步「三爷,这次端月说的确实在理,按照我的想法,总得先保护活人,那些死去的百姓也会理解咱们的做法」
    「这件事是谁想出的主意?」
    林端月毫不犹豫的接话「是我提出的」
    张霖第一次认真端详着面前这个小姑娘,她个子小小的,看着就没有什么攻击性,像只兔子一样软软的,但那双眼睛却和这气质格格不入,那双眼睛又黑又大,说到激动的时候还会闪着光。
    敢提出所有人不敢提的东西,不知是胆大,还是不了解这其中的内情,张霖很快否定了第二个想法,转过身开窗对着夜。
    良久,才开口说出话「你们先去,明日我会给你们答复」
    林端月一直紧绷着的神经这才彻底放松下来,不可察的松了口气,一溜烟就跑了,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林端月迫不及待的将这消息说给了许姩听,许姩却高兴不起来,她不似林端月那般积极乐观,在骨子里是个悲观消极的人。
    她将手中的资料放下随便说了几句话就以要睡觉为由将林端月拒了出去,林端月不以为然,还在嘱咐着要早些休息。
    许姩看着桌上的资料,久久不能回过神。
    猛然心里像被一把火燎了似的,从腹部传来一阵一阵的灼烧感,许姩登时觉得不妙,连着灌下好几杯水,可这腹中的火却没有要灭的趋势,一路向前直冲咽喉,烧着每一根神经。
    渐渐地已经不是疼,而伴随着痉挛,许姩死死将手握成个拳头,想起身躺回床上,一个不稳倒身栽在了地上发出声响。
    膝盖红了一片,许姩额头冒着大颗大颗的汗珠,弓着腰半跪在地上,强忍住身上传来的痛楚。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有人来,千万不要有人来。
    过来很久这痛感才渐渐消失,许姩半弓着身子已经可以慢慢直起来,穿在身上的衬衣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大半又被夜风吹的干了起来,一阵一阵冷意从后背爬上,让人脖颈一凉。
    这毒发的速度越来越频繁,每一次的时间比上一次还要长久,许姩站在窗口,感受着夜风袭来,楼下一辆车停下,这车她认得,是阿霖的。
    车门拉开,张霖从狭窄的空间里迈出步子,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抬头正好对上正在窗口吹风的许姩。
    过去这么久,他变化很大,更成熟更稳重更会为他人考虑。
    想到要将后山的竹林通通砍掉灭毒,对阿霖就多了几分心疼。
    张霖摇摇头,声音尽量保持平静「我没事,只要让活着的人活着,就是一件好事」
    眼睛是骗不了人的,许姩在他眼里捕捉到了不忍和难受。
    人若是站得越高,心胸就要越宽广,要保护的人就更多,考虑自己却越来越少。
    许姩一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可明白不代表能够做到,她只想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她只想跟随着阿霖的脚步,可阿霖不一样,他的心中有苍生、有大义、有不得不舍弃的东西。
    所以她从来都没怪罪过他,在他一次次在她与苍生之间一次次选择了苍生的时候,她明白那是明智之举。
    「明天就让他们开工吧,知深你去监督他们,我就不去了」张霖声音逐渐小下来「去了只会徒增伤心」
    开工的时候许姩特地从林木川带来的救助品里翻到了另一件东西——照相机。
    那照相机并不轻便,像个炮弹似的,要两个人架着,许姩叫了两个人将它抬到竹林里,照了两张相片,心满意足的
    叫他们动手。
    这监督工作也没什么好监督的,就是坐在树底下看他们卖力干活,干的累了叫他们休息休息。
    整片竹林要全部砍完其实用不了多久,才刚刚落日下来,大家伙就砍了一大半。
    到了差不多半夜,原本郁郁葱葱的竹林就变成了荒郊野岭。
    要找这些化学试剂并不好找,一是因为防毒面具根本就不够用,二是因为这闵城这么大,去哪找也是个问题。
    谭天将防毒面具数了一遍,只有十个。
    「十个人找也不是不行,就是费时间」
    林端月抿抿唇「不只是费时间,这试剂有多少我们也不确定,要是一直找,那那些没被感染的都已经被感染了」
    物资还是匮乏,但最让许姩感到心慌的不是这个。
    这里潜伏着太大的危险,最好的方法就是大家重新迁移一个地方生活,而那些已经感染上的人,只能放任。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许姩就狠狠骂了自己一顿,怎么能这么没良心?
    沈医生在前头早已经忙的焦头烂额,听到他们来来回回的谈话也没空抬起头插嘴。
    昨晚他有一个重大发现,有可能可以解决这个感染问题,但这只能控制轻度感染的人,对于那些已经病入膏肓的,可以说无药可救,只能等死。
    他还想在试试,想尝试出可以拯救整个闵城的方法,尽管是在以卵击石。
    在激烈讨论一个上午之后,几人终于想出了比较适中的方法。
    许姩一人带上三个人,谭天带上两人为一组进行地毯式搜索,林端月负责观察,将每个搜查过的地方进行记录,看能不能在当中找到一些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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