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大婚前一日,宫中早已作了布置,大红的绸子缠在梁柱之间,各处宫苑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整个皇宫前所未有的喜庆,似乎年初因朱棣元驾崩带来的哀伤,已是被太子大婚带来的喜庆抹去了。
朱瞻纪正在坤宁宫中试着明日要穿的喜服,大红的喜服穿在他身上,衬得他愈发的英挺俊逸,他的身量在这一年里长高了不少,身形也越发健硕挺拔,已是从一个少年长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模样。
张皇后则是站在朱瞻纪身边,一脸欣慰模样,她亲自上前,替朱瞻纪整了整喜服的领口,语气中又是惆怅,又是欢喜地说道:“成婚之后,你便是大人了,虽说你从小到大都没让娘担心过,但终归还是有些孩子气,等成了亲,做了别人的夫君,便更要担起责任,娘全部的希望可都在你的身上,你千万莫要让娘失望。”
“母后的话,孩儿自会谨记在心。”朱瞻纪冲着张皇后点了点头,如往常一样应诺道。
张皇后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便让朱瞻纪转过身去,帮他整理身后的腰带。
朱瞻纪面向窗外,面上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惘然,他明日就要成亲了,可他即将要娶的,并不是他心中所爱的那个人,但他如今坐在这个位置,却并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他忽然前所未有地向往着那个位置,是不是等他坐上了那个位置,他就可以得到一切自己想要的东西。
太子大婚当日,任云舒已是“病”了好几日了,心安理得的躺在床上休息,她看着床边穿戴整齐,准备进宫参加婚礼的沐昕,与他挥了挥小手,然后便想起沐昕看不见,便又开口道:“你自己小心些啊。”
沐昕闻言哭笑不得,走到床边坐下,摸了摸任云舒披散的长发,笑着说道:“我只是去参加婚礼,有什么需要小心的,放心吧,我会早些回来的。”
任云舒笑着点点头,目送着沐昕离开了,然后她将把身子缩进被子里,想着要不要睡个回笼觉,反正她现在正“病”着呢,旁人也不会说什么闲话。
任云舒正这般想着呢,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然后眼睛就不受控制地闭上,很快就睡了过去。任云舒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打鼓的肚子和涨涨的小腹告诉她不能再继续睡下去了。
任云舒终究是从床上下来先去解决了生理问题,然后便吩咐丫鬟们将吃食端了上来。她只披了件外衣,便坐在桌子边喝起燕窝粥来,屋子底下铺了地龙,虽然如今已是入冬了,但待在屋子里一点都不觉得冷。
任云舒喝了两碗粥,吃下几样精致的小点心,肚子才总算是有了些饱腹感,正想着要不要再回床上眯一会儿,就见到高嬷嬷脚步匆匆地进了屋内。
任云舒一见高嬷嬷难看的脸色,就知道是出了事儿,连忙起身问道:“嬷嬷,是三妹妹那边有什么情况了吗?”
高嬷嬷此时急得一头一脑的汗,从来都是严肃沉稳的脸上止不住的惊慌,声音都有些变调地开口道:“夫人,出大事儿了,三小姐不知怎么想的,竟是跑去拦了太子的迎亲婚队,还好当时姑爷就在那里,及时把人给拦了下来,没酿成什么大祸。”
任云舒听到这消息,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怎么都想不到,任云依的胆子竟是这样大,太子的迎亲婚队她都敢拦,她难道是傻的不成,不知道会有多少御林军和侍卫在保驾护航吗,许是他还没见到朱瞻纪的面,就先被外围的侍卫给抓起来了,这不仅仅是丢她一个人的脸啊,也是丢整个英国公府人的脸,若是让皇后知道了此事,定是要震怒的,就算皇后的脾气再好,也是会迁怒英国公府的。
任云舒深吸了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此刻的心情,方才看向高嬷嬷问道:“太子殿下他,知道这件事吗?”
高嬷嬷迟疑了一下,方才开口回道:“这老奴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当时姑爷在场,等他回来了,您可以亲自问问他。”
任云舒哪里还等得及沐昕回来,她此刻心里跟猫爪一样,微微思忖了一下,便又问道:“那知道此事的人多不多,可是有旁人知晓了……三妹妹的身份。”
这个问题高嬷嬷倒是能回答,立即回道:“若不是老奴一直派人盯着方妈妈的儿子,恐怕也不会那么快知晓,今日一大早,那方妈妈的儿子便从家里出来了,然后便一直在御街那里徘徊,老奴派的人还疑惑他这是要做什么呢,因着今日太子大婚,所以御街那里很快就变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了,老奴派的人一个不留意,就把人弄丢了,就在他找人的时候,太子殿下迎亲的队伍就过来了。然后那三小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直直冲着迎亲队伍外围的那些侍卫去,那些个侍卫显然也是被吓了一跳,且见到是一个女子,一时竟是忘记了阻拦,让她给冲了进去,还好那时姑爷就在附近,听着动静就将人给拦住了,并没有让事态继续扩大。”
这任云依,胆子也太大了,这是不要命了啊,万一那些侍卫将她当成了刺客,当场格杀,她哪里还有命享受荣华富贵,当真是……胆大包天,任云舒都不知道要用什么言语来形容任云依了。
高嬷嬷见任云舒脸色越发难看,连忙又补了一句,“当时三小姐带着围帽,并没有人让人看清她的容貌,应该不会有人知晓她是咱们英国公府的三小姐。”
任云舒闻言长长舒了口气,这也算是诸多坏消息中的一个好消息了。
“嬷嬷,你把这消息封锁了,千万不要让母亲那边知晓,等事情解决了,我会亲自去与她说的。”任云舒考虑到李氏现在的身体,又想着这件事可大可小,便决定等沐昕回来,问清后续发展,再想想要如何解决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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