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满月宴李氏确实是花了心思的,因为是求了这么多年才求来的两个儿子,李氏自是想给他们最好的,这全京城只要与英国公府有交情的达官贵人她几乎都请过来了,为了办好这次满月宴,她自然是事事上心。
任云舒自然看不得李氏一人操劳,便也立即上手帮起她的忙来。等到午时的时候,宾客们基本都已经到齐了,满月宴也准备开席了。
李氏同奶娘一起将两个裹在襁褓里的孩子抱出来,两个孩子养了一个月,早就不是刚出生时小猴一般的模样了,已是如发面馒头一般,白胖圆润起来,宾客们见了这一双生的一模一样,白白胖胖的团子,自然是十分稀罕,个个夸赞的话语如同不要钱一般地对着两个孩子说,说得李氏越发地喜笑颜开,红光满面起来。
按着满月的习俗,孩子满月的这一天,孩子的外婆应要送衣物、食物还有用长寿线扎成的装有钱币的红包,这红包是挂在婴儿的胸前,叫做铜钿牌。
娘家还要给外孙买新衣、鞋帽、悠车等小儿用品,在孩子满月的那天送去,叫送祝米。
李氏的母亲,也就是任云舒和两个孩子的嫡亲外婆是住在苏州老家的,应着这些年身子骨一直不怎么好,所以此次并没有上京来参加两个外孙的满月宴,而是派了儿子和儿媳过来,便是李氏的嫡亲大哥和嫂子。
李氏的大嫂田氏是苏州本地大户人家的女儿,祖上也是做过阁臣的,只是近些年人才有些凋零,族中官位最高的也不过一个从四品,还不是京官,所以此次她到英国公府参加外甥们的满月宴还颇有些紧张,毕竟这英国公府可是京城第一名门,李氏也是一品的诰命夫人,虽说自己算是她的长辈,但仍是一点也不敢托大。
她将早就准备好的新衣新鞋亲自给两个孩子穿戴好,然后又掏出两个沉甸甸的长命锁,交到李氏的手中说道:“这是娘早就准备好的,让孩子大一点就给他们带上,说是已在佛前供了七七四十九日了,一定能够保佑两个孩子平平安安,无病无灾地长大。”
李氏手中拿着两个长命锁,想着已是许久没见自己的母亲了,眼眶忍不住就红了,点着头应道:“我一定会告诉孩子她们外婆的心意。”
换好新衣之后,接下来就是落胎毛了,小孩子的胎毛一般不能剃光。都会在头顶心或近脑门处留下一撮,俗称桃子头。落下来的胎发要盛入金银小盒中,或用彩色的线结成绦络,这样做可以让孩子百邪不侵。
等到将胎毛放好,满月的仪式也举行的差不多了,李氏看两个孩子已是有些困顿了,便让奶娘将他们抱了进去,而她则是留下来继续招呼宾客们。任云舒自然也是同李氏一起。
宴席到了一半的时候,大门外忽然起了一阵骚动,外院的管事急急来报,说是宫里头的赏赐来了。李氏先是一惊,然而脸上却并没有什么喜意,只是淡淡的担忧。
任云舒自然知晓李氏担忧的是什么,立即握紧她的手说道:“娘,咱们得赶紧出去接旨,宫里既是来了赏赐,就说明咱们府圣倦正浓,可不能怠慢了。”
李氏闻言脸色稍缓了一些,点了点头,便与任云舒一起快步去了前厅。前来颁旨的还是张皇后身边的太监,却不是上次到黔国公府问话的那个夏公公。
任云舒并不认识这位公公,她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沐昕,见他没作声,也不知晓他认不认得,但现在也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便只是恭谨地跪下接受宫中的赏赐。
赏赐都是些给小孩子的东西,精致的长命锁,上好的白玉佛牌,还有一些簇新的孩童衣物鞋子,李氏端端正正的接了,谢恩起身之后,便与那太监说道:“不知这位公公怎么称呼?今日过来颁旨辛苦了,吃杯茶休息一下再回宫吧。”李氏说话间,已是递上了一个厚厚的荷包。
那太监面上带着笑,看着十分和气,不动声色地将荷包收入袖中,缓缓开口道:“夫人太客气了,这茶咱家就不喝了,皇后那边还等着咱家回去复命呢,夫人这边也是有客人要招待,咱家这便告辞了。”
说完话,便带着几个小太监,快步离开了,李氏看着那太监离开的背影,脸上仍是有些忧色。
任云舒上前搀住李氏的胳膊,低声安慰道:“娘,您别多想了,皇后娘娘向来大度,不会因为三妹妹的事就对咱们心存芥蒂的,更别说,父亲现在还在战场上没回来呢。”
李氏幽幽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三丫头一日没有找回来,我这心里就一日不踏实,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任云舒抿了抿唇,轻轻皱了皱眉头,任云依的事情她没有告诉母亲,本是不想让她再担心,但此刻看母亲这般提心吊胆的模样,她又觉得应该是要告诉母亲真相的。
等到满月宴结束,就找个机会将一切都同母亲说了,任云舒心中这般想着。傍晚的时候,任云舒同李氏一起将最后一个宾客送走,她便陪着一脸倦意的李氏回了房间,因着今日天色已是不早,又劳累了一日,她打算在英国公府住一晚上,明日早晨再回黔国公府。
第二日清晨,任云舒就辞别了李氏,与沐昕一起,坐上了回黔国公府的马车。马车上,沐昕拉着任云舒的手问道:“真的不准备把你三妹妹的事情告诉你母亲知道吗?”
任云舒轻叹一口气,“我昨晚上仔细想了想,其实我们现在也并不知晓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对三妹妹的具体安排,不过都是我们的猜测,所以也没必要同我母亲说那些不确定的事情,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我自然会详细与她说明,如今我母亲要照顾我两个弟弟,就莫要再因为此事烦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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