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桫覼遆拉家院中。
西莉亚披散着发丝,蜷缩在迪索亚怀里,小脸神情安详,眼底挂着淡淡乌青。
然而在前来探望与照料的三枫四春眼里,她只是静静地窝在树下,娇小的身躯如此可怜孤寂。
“春,”三枫从西莉亚身上移开视线,英眉微蹙,“你就让小西莉亚一直待在这儿?先不说别的,单单这气温,虽说这大树绿荫里好一些,可这毕竟是夏天来了,又有蚊虫,不生病都要中暑吧?”
四春也无奈:“可是西莉亚一回来就待在这里不肯动,她实在累坏了,又受了刺激,我也不敢劝她,便只好搬来这躺椅,任由她窝在这里发呆昏睡。她胃口也不好,也没什么力气,看起来像是病了,但我摸过她的额头,没有异状,实在奇怪。”
是心病呐……他们都没有说出来,因为不必言说。
“小西莉亚没有大碍就好,贝娜也实在很牵挂她。所以我打算再过几天让贝娜出院,回来陪着小西莉亚,或许她会好受些。”三枫把从学校里带来的一些资料和作业给她,接着说,“那个和小西莉亚在一起的男生,叫做泠玄的,你怎么处理的?小西莉亚……好像很在意他。”
西莉亚这样魂不守舍的状态,他们都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待着,于是四春请假留在这里,负责照顾她。不过这时的他们已经没有必要的课程,有的只是大把的试卷、习题和资料,不去学校也没多大关系,更何况他们的心思从来没有正经地放在学习上。
四春叹了口气,语气中也有悲凉:“都安葬好了。在那种险恶的环境下,相互支撑鼓舞,怎么会没有感情?只是实在可惜,受伤过重,又药又枪伤的,当场就去世了。长得很好看的小男生,放在外面也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吧,可怜了西莉亚,眼睁睁地看着他断气,是吓坏了,也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走出来。为什么,会落入那种地方呢,可怜的孩子……”
三枫装作并不在意,语气愤慨:“那个混小子敢抱我家西莉亚,他要是没死,我也会好好揍他一顿。”
四春垂眸不语,二人就此沉默,悲怜而痛心的目光落在那个娇小身影上。
许久,三枫站起来,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女友:“西莉亚平安回来了,我们,也该走了。我已经和辛叶克安的人说好,此后与家族再无干系,再不是什么大少爷,他们只需当我死了便是,不缺继承者。你呢?柏特林亚……”
难为他说得如此干脆,期间的事,也定然不是那么轻松。但这是他必须要经过的。他们的人类身份,终于要剥离了。
“我会说的。”四春打断他的言语,仰起头,眸中却倔强地闪着泪光。最早提醒将要做好分别打算的便是她,但是,最为不舍的,也是她。如此口是心非,非常讨厌呐。他终也是来提醒她了,该结束了。
三枫于心不忍,正要开口道不必太急,四春又哽咽而言:“我会告诉他们,我不会再当什么大小姐。这个身份本就不该属于我,却被我卑鄙地占有多年。我其实是没有家的人,不必留恋家的滋味。我会处理好的,关系断清。放心吧,我不会,不舍得。”
他愣了一下,用力抱住她,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温柔地在她耳畔承诺:“我们会有家的,我是你的家人。不要伤心难过,这是我们的命运。我们终会在一起,一直一直走下去。”
“嗯!”四春由他放开,又在他唇上留下轻吻,挥手微笑作别:“明天再见。”
“再见。”三枫注视着她红红的眼圈,垂下眼帘,快步离开了。
惹哭她了呀……但他不后悔。因为是再清楚不过的事情,正如他们一起承担起守护西莉亚的责任。无论要经历多少场分别,哪怕是生死别离,只要他们两个还一直在一起,便足够了。所以,不需要彷徨,不需要回头,坚定前行便好。
四春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苦笑摇头,回屋为西莉亚准备晚餐。他的想法,她明白了。确实该告别脆弱了。
四春离开院子后,懒懒窝在迪索亚怀里的西莉亚也缓缓睁开眸子,扯动一下唇角,迪索亚便将她扶起来坐着,拨好她眼前凌乱的发丝。他的动作那样轻柔,可她还是感到难以遏制的疼痛,从心脏蔓延开来,传到最细微的神经末梢,生疼生疼。
吻干溢出眼角的那点泪珠,迪索亚平静地注视着她:“还是难受?这里?”他指着心口的位置,毫不避讳,纤长美丽的手令人痴迷,她却没有一点欣赏的心情,无多少精神地点点头,像失了魂的娃娃。
迪索亚垂眸,了然道:“你这里,空了,自然会难受。”
“空了?”她茫然地抚上自己的心口,忽而转笑,笑得散漫而娇憨:“我什么时候失了心,我怎么不知道?”她再无力,对自己也应该有掌控能力呀,怎么会呢……
“你喜欢上了泠玄。”迪索亚面无波澜,却要一语道破。
她仍是茫然,只是抓住心口的手无意识地抓紧,摇着头,眼神空洞:“你不是说,他是你的替身吗?一个没有灵魂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喜欢?迪索亚,你知道我讨厌他,从见他的第一天起,我就和你说过的。我所经历的所有,我都告诉过你,可这些事,还是我自己清楚。”
迪索亚摇头,毫无动摇,目光温和,却依旧牵扯那缕心痛:“我比你想象的要了解你。短短不到两个月时间,你就把保护了十五年的心交了出去,任其粉碎而毫不自知。真叫我沮丧,你没有分一点给我。我陪伴你五年余,还不如那两个月来得重要。西莉亚,你是怎么想的?”
“我,喜欢上了泠玄?”西莉亚犹不能相信,喃喃自语。
迪索亚轻扯唇角,毫不顾忌地微笑:“可惜,他无福消受。”
西莉亚也笑,只是现在怎么看,都觉得笑容怪异:“若他活着,可就真的追到我了,真是太可惜了。”
“我说过,我不容许你被任何人染指,现在你信了?”迪索亚勾起她的下颔,她已是消瘦不少,脸型更加漂亮得叫人心疼,“你是我的,只是我的。”
“迪索亚哥哥,泠玄真的不在了?既然你附身于他,怎么舍得他就这样离开?”
“还不是为了你。”迪索亚转眸,放开她的下颔,眸中失笑,“不知为何,这个世界开始针对于你,我也才忆起原来有他存在。你本不该知道这点联系,他也本该不知道。我发现他常待在你身边,恰好可以保护你,便行如此了。只要护住了你,死也不足惜,也省得我分散心神。你现在还很好,也就不枉我的损失了。”
听他这般若无其事的言辞,西莉亚感到除了她自己,其实并没有人真正在意泠玄。这一认知让她感到心凉,似乎显得她有多么幼稚可笑。就像一个很中意的幼时玩意儿,近来不经意失手打碎,旁人虽知此于她意义非凡,也不过淡淡宽慰两句,唯有她执念不忘。
那样活生生的一个人就此逝去,竟然告诉她不必过多理会,回到平常的生活就好,这让逝者的那份情谊何存?她做不到旁人那样理智,也没有非避其不可的强理,为何不能任她沉浸在过往念想中,细品那些她错失的瞬间?
无论怎么劝都好,让她暂时留在这段迟来的心动里,尽管孤身一人,尽管已作心痛,她放不下,就不放好了。清朗俊逸的少年,所经荆棘泥泞,猛兽毒蛇,即便体无完肤,千疮百孔,也终要保留最后一丝纯净微笑,恍若晨曦,让人沉溺迷醉在血泊里眉眼中。即便被深拽入泥沼,不复脱身,腐烂在无边的黑暗里,那为她而留的倔强纯净永远熠熠生辉,映彻在脑海中。
咽下最后一口汤水,西莉亚眼眸轻眨,睫毛浓密而微颤,忽而开口:“雷死了吗?”
四春一时还以为是错觉,抬眸诧异地看她,她却面不改色,执着地问:“雷死了吗?”
四春明了,斟酌开口:“地下世界禁地之主,势力之广,身手之强,怎能轻易被灭?当日所见看似惨烈,其实竟不过皮毛,其主心腹自是保得周全,他本人也不过受些皮肉伤,就连枫也未能斗得过他。西莉亚,为何突然提起他?”
知道泠玄之仇未报,西莉亚握紧细拳,面上仍是不动,语气平淡:“就连三枫哥也不行呀,此人真是厉害。那三枫哥是怎么上来的?”
四春面色有些尴尬,但还是说道:“狼狈逃窜,衣裳褴褛,血肉淋淋,最后是靠装死,待尸体清理抬出时方才有机会逃离。比我们处境难看多了,他想怕是从未受过这种屈辱。你可别说我将此实情告诉了你,即使他疼你,总也不该因此事而笑话他。”
虽然她也总是与三枫斗嘴,但面子还是要留三分的。
“我当然不会笑他。我还未谢过你们的相救之恩,你们的恩情我无以为报。全都怪我,否则也不会造成如此惨淡局面,竟都是逝去了……”西莉亚眸子微颤,盈盈闪光。
为了这次营救,地下血流成河,她是知道的,因为就连泠玄也杀了不少,最后也……
四春怕她好不容易恢复得能够正常沟通了,再落泪水心情低落下去,于是又好生劝慰了一番。如此费心尽力也实在不易,然而西莉亚心中已有打算,并不怎么听进去。
为何不可手刃血仇?西莉亚相信运气,相信命运,它绝不会让泠玄白白逝去,她定要为他报仇雪恨。既然她最后选择将心交付出去,那他的恨,她也一并承担。
“对不起,爸爸,我怕是不能够,和妈妈一起,等你回家了。请你回来以后,一定照顾好她,别再让她难过了。因为我已经,难过得快要死去了……”
……
“洛”这个姓氏,除了代表商业财富,还意味着地下王国的组成部分之一。
洛天昊表面上是正经商人,事业红火,可内里却掌管着一股不小的地下势力。有他们在,他才可以过得顺风顺水,安枕无忧。恶犬除了看护,还能够掠夺。曾经宝贝了很多年的养女洛珊凝,承有他的一小部分人脉与势力。洛天昊虽然无心玩弄地下权势,可到底有手腕在,地位不凡,名声甚至可远传至雷·夏尔耳中,算得上是个人物。
也正因为如此,洛珊凝才能够在百般碰壁之后得他一语召见。这在地下世界的人眼中,就犹如无上殊荣。
雷气派十足地端坐在他独享的座位上,面上神情却是懒散的,随意寒暄:“久闻洛家女儿貌美之名,今日得以一见,果然不同寻常姿色,妙哉,美极。”
洛珊凝谦雅一笑应之。
雷再度开口:“洛小姐百般打探我的去处,费煞苦心想与我会上一面,如此用心,所为何事?凭令尊在这里的分量,小姐又是如此娇颜,何事但说无妨,我定勉力而为。”
洛珊凝谢过赐座,落座以后,面扬浅笑,含一分敬意道:“雷先生,小女子苦心求见您一面,确有一事相求。此事,小女子以为,也唯有先生能助我。”
雷挑眉,语调上扬:“哦?令尊已是很有势力与能力的人物,这也还不能满足达成心愿?”
洛珊凝苦笑,也不愿给他留下贪心的印象:“实不相瞒,我本为洛家养女,前些日子已与养父脱离关系,如今仍打着洛氏的名号找您,实有难处,还请见谅。”
雷细细看她面容,亦是颔首:“细看之下,你与洛天昊确实生得不太相像。”
“既然先生不责备小女子冒昧相扰,那小女子便放胆一说了。”
洛珊凝又颔首含胸行过一礼,方才真正开言,声音清脆,“小女子多年前便已经觉察到身边时常走动心怀不轨之人,屡次意图夺我性命,幸而养父曾赐一些人手方得暂化危机。此等不轨之人,我自言从未过分冒犯过哪方势力人物,不应以鲁莽愚钝惹下此等祸端,手段毒辣狠厉非常人能及,无所不用其极。近来因我与养父关系渐疏,行动便越发猖狂,实在令小女子深感不安。如今小女子无所倚靠,又实在贪图性命,故请雷先生伸出微薄援手,查出此番人物来历,以求些许心安。”
雷闻言不禁舒颜展笑,似乎并不以为是什么事:“堂堂洛家,虽是养女身份,可如此胆大之人实在从未听闻。查人可以,但洛小姐现在最大的担忧,应不在此吧?既然已离开洛家,事再难如往常般顺心。洛小姐可有单独住所?”
“谢谢先生关心,小女子有一自己的住所。”洛珊凝的表情恰到好处地表露为难与请求,“如果先生不介意,可否派遣小支人手以保小女子身安?此次前来,不怕先生笑话,已至山穷水尽的地步,实在窘迫羞愧。先生愿助珊凝,珊凝已经感激不尽,愿为先生做任何事以报答先生恩情。”
雷笑意加深,琢磨她此番话的深意:“话不要说得太满,你为娇俏少女,以后美好时光还很长,现在也不过一时窘迫,凭你的手段,应该不会比你的养父逊色太多。我记得,你是那边的吧?恰巧,几天后为了一些琐事,我也要到那边一趟。洛小姐来此山长水远,不妨承我个人情,这几日先留在我这儿,届时我送你一起回去。”
洛珊凝听他话中似乎有婉拒之意,但她暂时不好断定这是否是这位大名远扬的雷老大的又一手段,便只好顺意谢过,陪这位老大呆上几天。或许,她还有机会?若是能够攀附上这一位,哪怕他素来以无情嗜血见名,她心间潜藏已久的渴望与野心也会驱使她毫不犹豫地去冒险。
为何她非要选择这一条凶险非常而又充满诱惑的道路?只因为她是洛珊凝。只因为,她不仅要为自己而活,还要替代故人和守护自己本心而活,以保全西莉亚。事实上,倘若没有发生这一串的事故,这条路她也早已定下了,非走不可。即便过程艰辛得足以让她粉身碎骨,投身奈落。
三日后,校园。
西莉亚重拾学业,临近毕业考试,课程本已加紧,加上她又缺了那么久的课,好在有哥哥姐姐替她发话,才能免去他人白眼讥讽与堆积如山的作业。他们都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即使学业紧也勒令老师等等不许对她施加压力,西莉亚深念感激,但也并不一心埋入学习。
有大人物将至,不去看看岂不可惜?贝娜妈妈已经出院归家,状态还不错,又有哥哥姐姐细心看照,不劳她忧心,便也可毫无顾忌地去做。
乔装潜入秘密会所,华灯暗影下,那个面容昳丽的男人慵懒地坐着,怀中还搂着位长发美娇娘。
事务已经基本谈妥,双方随意闲谈着,那位娇俏娘面容隐在长发阴影下,看不真切,只知道确实是难寻的上等货色,恰到好处的矜持与沉默。
眼见轻松和睦氛围就要步入尾声,一行人准备起身告辞。
西莉亚破除身上一道结界,魅惑灯光下一双盈盈碧眸尤为慑人,手执利刃直指其喉。
自从泠玄已故,结界之术她已经越发熟练了,用起来颇为顺心应手,隐匿身形气息光影不在话下。她素来是慈软懦弱之人,今日之举,可谓突破常规,叫认识她的人都不能认出来。
毫无疑问的,大胆的刺杀行动。刺杀目标,是地下世界的唯一主宰——雷!
常年与危险冷刃相伴,一丝寒意自心头浮上,雷竟是下意识地侧身,堪堪与死神擦肤而过。他这动作自然,旁人皆无察觉,只道他欲与怀中美人亲近。但到底除了雷以外无人见过这美人的娇颜,她一袭轻纱袅袅纤细,柔缎墨发长长披散只在末梢微微俏皮小卷,面容又被一张精致面具所遮掩,实在叫人心痒而不能,欲探佳颜而惧君王。
一击不中,西莉亚并未丧气,转势又攻之。
一缕青丝自面颊冰凉滑落,轻而薄软的面具竟能挡住刀刃,,只是削去耳边些许鬓发。竟是不慎被他怀中女子挡了一下。
这一动静大了些,旁人纷纷侧目,雷垂眸低声询问,知道并无大碍,微微颔首,左右查看,心中只觉怪异。
西莉亚皱眉,看他身边诸位手下,虽然已经打草,但所幸蛇并未受大惊。排除杂念,西莉亚眸中又覆上纯粹寒意,执刃无声抹去,目标喉咙已见血,西莉亚心绪不稳,呼吸一乱,竟是被一把揪住散乱发丝,顿时碧眸瞪大,吃痛低呼,跌坐在雷脚边。
好在手中利刃握紧了,并未甩出去。
“桫覼遆拉?果然,每次你都会给我带来惊喜呢。”雷轻佻的声音自上方传来,西莉亚只觉得阴影覆面,雷已是蹲下,挑起她的下颔,唇角冰冷。
西莉亚心跳骤停,他却又甩开手,抚上喉咙的伤痕,终是笑了,笑意却属今日最冷:“为什么要来呢?”
明明是这样美的人,笑起来也那样无暇,叫人不觉脸红发痴,吐出的言语却叫人不寒而战,伴着他那般威严逼迫,几乎叫她头脑一片空白。
或许想到自己还留了一层防身结界,稍稍减弱了些战栗,重新站起来,抚好发丝,碧眸坚定不移:“你不会不知,我为泠玄而来。你唯一一个孩子,就那样轻易被折磨放弃,好狠的心,雷老大。他生前最大的心愿,便是手刃你,如今他不在了,这个心愿就由我来实现。”
“嗤。”雷似乎忍不住轻笑一声,笑意却不明,“还是天真得可爱。泠玄身为男子都未能了愿,你一介女流又是哪来的胆量和自信敢来挑衅?看来,你真是中意上我那已故犬子了。”
他怀中女子忽然微颤一下,似乎被雷暗藏的凌厉之意而惊到了。雷移眸,眸中思绪百转,命令其他人将她护送出去。即使刺客已被发现,以死相搏的可能性很大,但到底不过一个柔弱女孩,人们都认定构不成威胁,何况面对的还是雷老大。于是手下们得令便走,女子也并未回头。
叠加结界,力量加持,利刃竟然毫无阻碍地抵在他的喉上,西莉亚瞪圆了眸子,但还是用力划了下去。刚才的浅痕尚未凝血,随着伤势加重,血珠滚落,妖娆勾魂。
雷表情淡淡,笑意犹存,仿佛正在受到生命威胁的人不是他一样:“你非凡人,我无话可说。你执意如此,倒也不是不可,只是我怕你会后悔。”一个纯良的女孩,有一天因为仇恨和为亡者了结心愿的冲动,举起了手中的刀。血腥蔓延下,所带来的沉重,是能够预料和被接受的吗?
“有什么值得悔的?”碧眸幽亮,并未动摇。
雷因为如此处境,声音有些许变化:“你是纯良的女孩,这必是你第一次杀人。你若杀我,日后必将永远沉浸在痛苦之中。但也罢,你已决定的方式,无人可阻,因你乃是……”
西莉亚恍惚中诧异于他为何止住不语,待手中无力一软,面前的身影却是倒了下去,血流如注,但也到此为止了。
西莉亚手沾鲜血,神思恍惚,忽而跪地,掩面以泪,哽咽几不能语:“……泠玄,泠玄,你看到了吗?我报仇了,雷死在了我手里,你看呀……我终于,不算负你了吧。可为何,我的心脏,还是这样难受……”
她身影踉跄着,终是凝聚神术,再次隐去身形离开。
而不多时过后,女子又率人进来查看,见到地上的躯体,不由抿唇而叹:“雷先生果真料事如神,竟然早有准备。可是珊凝不解,先生为何会对她心慈,愿和她演一出戏,将她哄走呢?”
只见地上原本该成尸体的身子轻易地坐了起来,两下抹去伪装,脖颈丝毫未伤,而雷眸中思绪未明,语意颇深:“既然她多次大难不死,想必这次也不该葬身于此。你和她似乎年龄相近,又同是这边的人,当真不认得她?”
洛珊凝在面具下蹙额,语气淡然如常:“珊凝自是不会去结识这样的女孩,太过愚钝。时候不早了,还请先生快些走吧。”
即使有幸遇见(认得)又怎样?以她如今尴尬的身份,只怕要再过好长一段时间才有颜面出现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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