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道:“为什么要在这些事情上花费这么多时间?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计划,我知道你的计划和那只皮袋里的东西有关,那是一件上古法宝,我知道它很重要。别露出这种惊讶的眼神,你从没有让那只袋子离开过你的视线。现在你应该去继续实行你的计划了,去安排假线索吧,当然,还要去你那个真正的目的地。你说过,你要在他们最疏于防范时对他们发动攻击。也就是说,除非他们按照你的计划行动,否则你就没办法发动攻击。”
“真希望你从没有看过金一的书。”令公鬼闷声嘀咕了一句,一边爬上灰马,然后他转过身,一点头说:“你看出来的东西太多了,现在我还能向你隐瞒什么秘密吗?”
“你从来都隐瞒不了什么,榆木脑袋。”她笑了一声,却又好奇地问道:“你到底有什么计划?我知道你要干掉柯朗那些人。但如果我要和你一起走,那我就有权利知道其它的事情。”听她的口气,仿佛是令公鬼在苦苦哀求她陪着自己一样。
“我要净化真源男人的一半。”令公鬼不带任何表情地说道。这是一个重要的宣告,一个无比宏大的计划,用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的宏大。紫苏只是将双手放在鞍桥上,平静地看着他,仿佛他刚刚所说的只是打算和她在午后的阳光中散散步而已。等了片刻,令公鬼才继续说道:
“我不知道这要用多长时间,一旦我开始这么做,相信在我周围一千里之内每一个能导引真气的人都会有所察觉。而如果柯朗那些人,或者弃光魔使在那时突然来到我面前,我不知道是否能停下来。对于弃光魔使,我无能为力。但如果运气好,我可以先收拾掉其它那些人。”大约作为缘起的他能够得到那个他所渴望的机会,无论希望是多么渺茫。
“这就要看运气了。但现在,无论是柯郎还是弃光魔使,都不该阻止你吃早饭。”紫苏调转马头,朝空旷地以外走去。“大约我能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来吧,客栈里有温暖的炉火,我希望你能让我们在离开前先吃上一顿热饭。”
令公鬼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紫苏的背影,大约她真的不认为五名逃亡的毕月使和弃光魔使会是很严重的问题。他催动胯下的灰马,在一片被踢溅起来的雪沫中追上紫苏,然后无声地走在她身旁。
他还有几个秘密没告诉紫苏,比如说,当他导引真气时,那种恶疾已经开始影响他了,这才是他首先要干掉柯朗那些人的真正原因,这样他将有时间克服这种恶疾,如果他能做到的话;如果不能,他不知道自己马鞍后面的两件密炼法器还能有什么用处。
上古神镜旋转不息,岁月来去如风,世代更替只留下回忆;时间流淌,残留的回忆变为传说,传说又慢慢成为神话,而当同一纪元轮回再临时,连神话也早已烟消云散。
在某个被称为第三纪元的时代,新的纪元尚未到来,而旧的纪元早已逝去。一阵风在末日山脉刮起。这阵风并非开始,上古神镜的旋转既无开始,也无结束。但这确实也是一个开始……
风向东吹去,越过冰冷的灰绿色海涛,一直吹向骆驼城。在那里,扬帆启航的船只和在外海抛锚、等待进入忽罗山港口的船只,沿着海岸线在浅海中排出了几里远。
更多大大小小的船只已经充满这座巨型海港,驳船将人和货物运载上岸。这座城市的所有码头都已经没有空余的泊位了。当忽罗山落入新来的统治者手中时,这里的居民都满心恐惧。他们害怕那些人怪异的装束、凶猛的怪兽,还有那些手里牵着银色绳索的女人,银索的另一端都拴在能够导引真气的女人脖子上。
当这支舰队到来时,为忽罗山人带来更多的恐惧,舰队庞大的规模将他们彻底吓呆了。而从这无数艘舰船上走下来的不仅仅有士兵,还有目光精明的商人、携带特殊工具的工匠艺人,甚至还有一个个赶着货车的完整家庭,他们的车上装满农具和不知名的植物。
新的国主和大阿亚图拉开始颁布法令,但除了新任国主和大阿亚图拉显然听命于位于某个遥远地方的女皇,除了霄辰贵族占用许多宫殿,并向骆驼城人要求比以往贵族老爷们更多的恭顺谦卑外,一切都没有多少改变。
甚至可以说,现在的生活比以往变得更好了。霄辰的王之血脉对普通人来说并没有多少骚扰,霄辰的奇风异俗也还能令人容忍。而且,现在,曾经让这个国家四分五裂的无 政府状态,和因此产生的大饥荒已经变成了回忆;曾经肆意蹂躏这片土地的叛匪、盗贼和真龙信众都已经被杀死、俘虏、投降,或者是逃往北方的野驴草平原。
贸易线路再次畅通,曾经壅塞城市街道的饥饿流民都回到他们的村庄、农庄上,新到忽罗山的外地人已经能被这座城市轻松容纳了。尽管大雪连绵,但成千上万新来的士兵、商人、工匠和农夫已经纷纷进入内陆。被冰风吹袭的忽罗山恢复了平静。经历过漫长的纷乱艰难后,绝大多数忽罗山人都对现状感到相当满意。
风继续向东吹过许多里,咆哮着,渐渐衰弱、分散,却绝不会止息。风转向南方,越过冬日中的森林原野,擦过赤裸的树枝和棕褐色的草叶,终于来到了曾经是骆驼城和奇肱国边界的地方,这条边界现在只具有地理意义了。
界桩已被拆除,卫兵也都撤出。风向东向南,绕过迷雾山脉的南部边缘,盘旋着吹过高墙耸立的霍山城。被征服的霍山,高大的九阳圣城上,飘扬的旗帜绣着一只金鹰,它的爪子里握着一束闪电,仿佛真的在展翅翱翔。
除非必要,霍山人现在很少会走出家门。冰冻的街道上不多的行人也都是行色匆匆,他们用披风紧裹住身子,目光低垂。他们这样并非只是为了看清楚石块上的积冰,以免滑倒,还为了避免去看到那些霄辰巡逻兵。他们的坐骑不是马,而是有着青铜色鳞甲、像马一样高大的巨猫。
还有那些戴着钢制面甲,看守着一队队拜火教众的霄辰卫兵。这些曾经趾高气扬的武士,现在像牲口般被铁链拴住,正在将一车车垃圾拉到城外。
在霄辰人统治的一个半月里,奇肱国首都的人都感觉到冷风如同抽在身上的鞭子。那些没有诅咒霄辰人的霍山人都在思考,自己是犯了什么罪行,要承受这样的灾难。
风向东吹过许多荒凉的地方。在那里,许多曾经人口繁茂的村庄和农庄早已被摧毁、烧夷殆尽。皑皑白雪覆盖了被烧焦的木材和被弃置的谷仓,让这些地方的景象不再像原先那样凄惨,但人们除了被饿死以外,现在又增加了被冻死的可能。刀剑、斧头和钩镰枪被抛弃在这里,等待再次被挥舞着杀人的机会。
在向东的地方,风在没有围墙的阿比拉唱起挽歌,这座城市的瞭望塔上已经没有旗帜飘扬。真龙大人的先知就在这里,而先知不需要旗帜来彰显他的名字。在阿比拉,先知的名字比凛冽的寒风更令人颤抖,其它地方的人们同样在为这个名字而发颤。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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