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自是晓得,事已至此,若是不说出个缘由,恐怕南叔珂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加且,她虽是有着些少怀疑,薛海娘出府南叔珂早已知晓,可却仍是不舍得放过如此难得的一次机会,忍不住放手一搏。
柳夫人上前福了福身,向南叔珂道出此行缘由,“妾身回禀王爷,府中素来是有着女眷不得轻易出府的规矩,可妾身却是发现侧妃娘娘身居高位,并未以身作则,竟是私下出府。而且一去便是两日,妾身偶然得知此事,方才想着将此事告知王爷。请王爷做主……”
南叔珂却是反问,“恳请本王做主,不知,柳夫人想着本王如何为你做主?”
这话儿一时间以至于柳夫人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面露迷惘之色,半晌后又看着南叔珂道:“这,自然是以王府规矩,惩处侧妃娘娘才是……”虽说瞧着眼下形势,南叔珂似是多半会站在薛海娘那一边,可,柳夫人仍是怀揣着最后的希望,盼着南叔珂能如她所愿,杀鸡儆猴,惩处薛海娘以正府规。
薛海娘故作一副惊愕难以置信的模样,轻掩着唇看着柳夫人道:“我竟是不曾想柳夫人竟是怀着这般心思,与本妃一同来见殿下。方才柳夫人可是只字未提此事。”面露伤心之色。
然,却不曾想这一副模样映入南叔珂眼中却是分外灵气逼人,他原是不喜城府极深,颇懂心机的女子,总觉着外表清婉温顺,实则狡诈狠辣的女子颇为虚伪,可不知为何,自与薛海娘相识之后,他却是生生改变了对薛海娘的看法。
原本,眼前的女子也该是这种外表温顺柔婉,实则城府极深,工于心机的女子,初识之时,南叔珂亦是对薛海娘极其不满,生怕这心机颇深的女子会对北辰旭心怀叵测,可,日积月累之下,他却是不知不觉被薛海娘吸引了眼球。
也真真是造化弄人。
南叔珂亦是坚定不移的站至薛海娘这一边,坚定不移的将矛头对准柳夫人,如今乍闻此言,亦是面露不悦,对着柳夫人道:“本王竟是不知,夫人如今竟是权势滔天,僭越尊卑竟是将主意打到侧妃的身上来……”
他顿了顿,琥珀玉石般的眸子却烁闪着凛然的眸光,“这清惠王府并无正妃,是而,侧妃便如同正妃一般,是日后与本王携手共度一生之人,你们平素如何敬重本王,按理说便该如何敬重侧妃才是,怎的如今柳夫人竟是如此僭越?”
闻言,面露惊愕之色的,何止是薛海娘与阿灵二人,柳夫人更是登时面白如纸,她身侧紧随着的娟儿亦是面露惊愕与悔恨之色,似是懊恼怎的早不知南叔珂这般青睐薛海娘,竟可以为了她忽略这府中的规矩,竟可以为了她颠倒黑白!
可不正是颠倒黑白?这侧妃与正妃如何可以相提并论,可王爷却理所应当的说出一番既是府中并无正妃,侧妃便是与他携手共度一生之人?
难不成对于南叔珂而言,他之所以求太后下旨,将薛海娘纳为清惠王侧妃,便是怀揣着终身不娶正妃的心思?
柳夫人与娟儿都不知该如何表示自己的震愕,柳夫人更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露骇然之色,难以置信道:“王爷,侧妃娘娘是您的枕边人?难道妾身便不是了么?妾身亦是名门出身,经由陛下赐婚嫁入清惠王府侍奉王爷,自从入了王府大门那一日,妾身便暗自立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与王爷一同仙逝。”
这誓言当真是重的令人咂舌,可,口头上说说谁又不会呢。谁也不曾亲眼见着柳夫人亲口立下誓言。而南叔珂素来便不是会轻信旁人的人。
他仅是将视线淡淡地移至俯跪玉阶之下,险些要梨花带雨的模样。而后,便是及其淡漠的移开视线,
“本王可从未亲眼见过,亦是不曾亲耳听闻,怎的便信了你当真立下这一番誓言?”说着,又将视线移至薛海娘身上,袒护之心可谓是昭然若揭,“更何况,侧妃这一番出府,乃是本王允准。”
蕴着些许温情的眸光将薛海娘上下打量一番,直至移至她腰侧的令牌上,摇头失笑,“怎的,难道侧妃不曾告知柳夫人这事儿?”
想来定是如此,否则以柳夫人的聪慧,岂会在明知南叔珂已然允准薛海娘出府的情况下还亲自带着她前来他的书房讨个说法?
薛海娘故作无辜姿态,轻拧着眉,微微矮下身来,瞅着柳夫人那胜过脂粉苍白的面色,心悦一笑,“回禀殿下,妾身也实在是不知,柳夫人竟是存着这等心思呢,原以为柳夫人寻我前来无非是因着楚氏一事,想着私底下与妾身、与王爷商议着该如何处置楚氏……”
精致清丽的颜容未施粉黛,衬得她幽灰色的瞳仁愈发显得如玉石般纯粹无暇,更添些许无辜与纯真,
“柳夫人可是从未与本妃说过,来此是为着求殿下做主,惩治本妃!”道罢,薛海娘又是抬首看向南叔珂,粲然一笑,那笑靥映入南叔珂眼中,竟是好似被增添无限风采一般,美得令人惊叹,“殿下在这等关头,该不会否认那日你赠我令牌,且千叮咛万嘱咐定要侍卫陪同我入宫的事儿吧。”
南叔珂有着些许失神,诚然,他定力极好,稍一恍惚便缓过神来,“自然、”薄唇亦是微微上扬起一道笑弧,似是为了应承薛海娘一般。
然而这一幕被柳夫人瞧在眼里便是愈发不甘愈发痛心疾首,眼前男子亦是她满心憧憬的夫君,是她自初见之后便认定要厮守一生之人,如今,却眼睁睁瞧着自己心爱的夫君青睐于旁的女子。
“王爷——”柳夫人唤了一声,见南叔珂至始至终口皆是将视线停止在薛海娘身上,便是愈发不甘。“王爷,难不成您忘了,这府中女眷不得出府的规矩可是您一早便定下的……”
南叔珂微怔,稍一恍惚方才想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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