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总有太多的人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但也有人为了一件事付诸一生,有的人想要离开这片天地,飞升成仙,而有的人只是想出来瞧一眼头顶的人间。
“李在信,你忘记我们之间的承诺了吗?”好似从混沌之中传出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威严,和令人发寒的怒意,从苍穹之上笼罩而下。
“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我可从来没有答应,莫修缘不该出现在这世间,你们同样如此,轮回百转,你舍弃不了现在的道,就注定被人踩在底下。”李在信傲视天际,笼罩上空的阴森浓云凝聚出一张百丈长宽的鬼脸,怒不可遏。
“放肆,李在信,莫要以为本座不敢杀你。”鬼脸怒叱,一双幽暗瞳孔火光摇晃,睥睨大地,苏问看了一眼,脑中顿时涌现出那颗巨大的骷髅头,看来这阴曹之下的确有他想要知道的东西。
那头被斩落三颗脑袋的地狱犬挣扎了片刻变化作一团火焰灼烧殆尽,飞起的灰烬朝着那张鬼脸而去,在脸庞下凝聚出半截身形,虽无手无脚,却依旧透着难以磨灭的霸道威势,三千发丝垂于脑后,阴风疾走,黑发遮天蔽日,又是一道气息从地底深处泉涌冲起,一柄长三十丈的钢叉破土而出,紧接着是一只生有双角,全身皆黑的妖魔,头部如驼峰状,无发,凶神恶煞,阴间的鬼差,夜叉,手中钢叉奋力舞动,掀起一排房舍朝李在信砸来。
李在信越过苏问,一柄两断刀随意划出,将飞来的房舍劈成四分五裂,脚下轻点,好似蜻蜓点水跃然而出,那双纯黑的锦布靴子犹如踏在清风之上,刀尖微微上翘,饱满如圆月的意境透体涌出,一柄普通的两断刀在他手中竟是使出了神兵利刃的错觉,从刀锋举起到落下仅仅迈了一步,却是横跨了百丈之远,那夜叉鬼双目怒瞪,扬起钢叉朝身前空间刺去,却被一道利芒顺着叉尖一路上行,生生斩断一角,李在信回身一刀横贯那双好似灯笼般大小的罩子,青色的血液喷射,夜叉鬼哭狼嚎般的咆哮起来,双眼被毁,发疯似的四处乱抓,李在信抬手四刀,斩去对方手脚,却并未将其杀死,望向那具越发凝实的身躯笑道:“你要借这些鬼怪精气现世,我偏不让你如愿,许木子一剑入阴曹,十万小鬼死了多少,你现在能放出那些。”
“李在信,你休要猖狂,我阴曹自开天地以来便存于时间,你区区一介凡人也敢挑衅神明威严,让你见几个熟人。”鬼面阴森冷笑,从
其身躯内.射出七道黑气涌向七具已经死去的摆渡使尸身,黑气入体,那些尸身肉眼可见的变换了身形容貌,苏问虽然不认识这几人,但是他却察觉到李在信在那七张面孔出现的刹那,身躯不由自主的抖动着,并非是因为恐惧,而是在那张儒雅的面容下再难隐藏的怒火。
“秦广,你该死。”
礼、义、廉、耻、仁、爱、悌、信、义、德、贤,十一大德在中间,首起忠,尾收孝,李居承的十三位义子,可以说是他们十三人守住了北魏此刻的山河,而那其中有七人未能看到此刻的昌盛。
“老九。”
“九弟。”
“在信”
......
“九哥。”
七声多年未曾听到的声音传入耳中,李在信平静如水的心性在这一刻彻底银屏扎破,双目紧闭片刻,猛然睁开,一抹萧凉惊诧而起。
“以死的人就不要再来搅乱阳间的安宁,诸位兄弟,容在信为你们送行。”
刀尖轻弹,一个还首斩落夜叉鬼的人头,顷刻间鬼火冲天,将那具尸身烧成灰烬,再为那具鬼身增长一臂。
“秦广你不是想出来吗?我放你出来。”
刀光涌现,已然看不见李在信的身影,那七名李氏义子嘴角带笑,却个个手举兵刃而行,李在礼、李在耻,灭东晋时二人困守孤城,挡住东晋半国军马,便是最赫赫有名的走步骑也被拖在那里,莫不然六月亡晋少说也要再翻一倍,两人死时,共计身中三十七刀,九根箭尽是要害之处,李在信不在军中,未能送行,后来李在忠千骑扫九关,斩下东晋三十七可东晋守将头颅,为二人送行。
李在信刀光落下,二人兵刃齐断,一道刀口整齐的从二人脖间划过,李在信抬手抓向对方天灵上方,白皙的手掌顿时光芒四射,只见两道虚幻身影被那光芒困在其中,随着李在信手掌挥动,那两道身影直飞向崔府君而去。
“崔珏。”
崔珏一簿砸开莫修缘,手中判官笔将那二人神魂穿在笔上,生死簿飞快翻动,只在一张空白页面上,笔尖点落,两道姓名浮现而出,随即判官笔在其性命下勾画两笔,冥冥之中似有两根绳线断开,被束缚住的神魂再入轮回
转生。
“崔珏,你要叛离阴曹吗?”鬼面怒斥。
崔珏畅然笑道:“崔某只为天下苍生执笔生死簿,何来叛离之说。”
普天之下文人执笔可写八百文章,歌三千诗词,作万张画,却有谁人可以生死作墨,轮回替笔,天地为纸,写的是花开彼岸,轮回往生,歌的是前尘算尽,善恶相随,都说李居承是天下一等的文人,可他崔珏写的才是天地大道。
李在信行步举刀杀伐果决,如病人般惨白的面容没有丝毫的悲伤,李在义,平定内乱时为将宦官集团困在京都之中,被巨宦恩重喜引入暗室,乱箭穿心而死,那一夜皇城二十四监血流成河,被血染红的衣衫比大红袍还要刺目,那日李在信不在京中,未能送行。
李居承马踏江湖之初,三千兵马比起北魏大小近千余宗门而言无不足道,后来名震北魏的四座宗派的宗主被人扭下了脑袋,宗内弟子十不存一,听闻只去了四人,而后李居承所到之处,兵不血刃,宗门势力纷纷投诚,只用了三千人便平定了居心叵测的北魏江湖,其实真正震碎他们野心的只是那四位义子而已,而那四人也随着四大宗门一起离去,只留下廉、爱、悌、义四个名号,李在忠不闻不问歼灭数十座宗门,从此背上恶名为这四位兄弟送行,可其实最心狠的却是那位慈穆老人,而这一次李在信已然没在。
李在信之所以入了阴曹,便是为了去寻这几人转世,然而始终无果,本已身死之人又被无妄束缚神魂十年之久,这让他如何不怒,你秦广王想要入世,便来问问我手中的刀够不够将你斩做两断。
苏问拿起箭,既不去助莫修缘,也没有一箭震散天空中那半具鬼神,许木子去了泉台,十万小鬼杀了多少,在鬼府杀鬼,如何杀的不完,远远的地平线突然变得厚实起来,好似南唐的一线天大潮飞驰涌来,他仿佛看到了许木子站在桃树门外时的场景,但是此刻他却是在门内。
小仆人颤栗着举着手中的朴刀,一旁的七才冷笑道:“怕鬼?”
“嗯。”小仆人下意识的回答道,在发现问话的人是七才后硬着脖子怒吼道:“谁,谁怕了,鬼有什么好怕的。”
苏问屹立在那座城门下,手中只有五箭,要如何拦下一线天的大潮,他没有多想,举箭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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