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23
这一夜,我们熬的辛苦异常。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我在车厢的躁动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见列车员挨个车厢乱窜,嘴里还念念有词:“即将到达终点站杭州,诸位旅客请整理好各自包裹。”
接下来,便是车厢广播里一段长长的杭州城简介。
我望着窗外初生的太阳,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当真是胜利的曙光啊。
我用肩膀轻轻的摇醒夏雨:“喂,赶快醒醒,白素贞叫你去看她。”
夏雨这才缓缓地将头从我的肩膀上移走。
为了不弄醒她,我的肩膀整个晚上动都没敢动,现在大脑发出命令,它已经不听使唤。我正担心自己是不是要成杨过,只听见夏龙女在旁边梦呓般的自言自语:“早跟你说要等一天买卧铺,你非不,现在惨成这样,你必须负责!”
一本正经的颠倒黑白,这种话出自她口,我丝毫不意外,甚至还有点儿欣喜。反而像昨天那样,我们两人四目相对却连半句话都没有,才是真的叫人担心。
悬着的心刚放下大半,又想,杨过自从断臂后便厄运连连,与小龙女分别整整十年有六不说,还要养个大雕做宠物。别的先不提,单单那只鸟的伙食费就能要了我的命!念及此处不禁浑身一哆嗦,赶紧站起来抢救已经僵掉的肩膀。
夏雨见我在车厢中部的过道上伸展筋骨,她也睡眼惺忪的走过来跟在身后。最初我们俩都在瞎比划,后来心意相通,索性做起了第六套广播体操,我在前面带头,嘴里还念念有词:“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做完半套,身上的酸痛去了八分,两个人霎时精神不少。做了这么多年,第一次领会到其中的妙处。
我俩简单洗漱后,火车已然停稳,下车前夏雨问我:“要去西湖看看吗?”
然而终究还是没能成行。
在开往乌镇的大巴车上,我和夏雨惋惜连连,好像我俩刚才那个斩钉截铁的决定并不是出于自愿。
夏雨呆呆的望着窗外,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西湖的水呀,我的泪……”
我听着好笑,在旁边附和道:“我情愿和你化作一团火焰……”
她忽然转头对着我,两个人面对面合唱:“啊……啊……”
又一起互骂:“神经病!”
嬉笑过后,夏雨再次问我:“佟磊,咱们路上真的看不见西湖吗?”
我刚才跟她打过保票:“绝对看不见。”
现在见她这个样子,实在不忍心把话说死,只能婉转的表达:“据说西湖在城区里,去乌镇好像要走高速的。”
夏雨不死心:“一丁点儿都瞧不见吗?”
我宽慰她:“其实也就是个稍微大点儿的池塘,跑又跑不了,哥以后带你来。”
“以后?”夏雨问我,“以后是什么时候?”
“以后啊,”我没有迟疑,“就是往后余生。”
夏雨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你这是又从哪儿偷来的词?”
“怎么能叫偷!”我正儿八经的对她说,“这叫由心而发浑然天成。”
夏雨转过头不再理我:“别的没见你成器,油嘴滑舌倒是越来越厉害。。”
不理就不理,我索性拿出手机玩起贪吃蛇。还没玩多久,睡意汹涌而来,上下眼皮打的不可开交,终于想起自己毕竟一夜没睡。在梦里,我和夏雨荡舟西湖之上,她旁边还凭空多出来一个青衣女子,那女子说:“姐姐,这人的前世可是……”
夏雨冷冷回道:“是只蜗牛精,亏得我千年道行,竟被这蜗牛精迷了心智,当真是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蛇有失……”
“失……?”夏雨陷入沉思,她咬着手指寻思半天,“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摇船的老翁刚想唱《渡情》便被夏雨大声喝止:“等会儿,剧情好像不对!”
我仍然傻呵呵的舔着脸凑上去:“两位蛇姐,面试通过了吗?”
夏雨哪管那么多,一脸坏笑道:“请问你会游泳吗?”
“蜗牛怎么可能会游泳?”
夏雨听后便施法弄翻小船,与小青飞仙而去,走前还不忘说:“那就好!”
我张牙舞爪的从梦中惊醒,后来夏雨告诉我,那动作好像在狗刨。
我猛地睁眼,看见一个半张脸都是疤痕的男子站在我面前。本就在梦中余惊未定,这会儿又给我来了一个二度惊吓,我直接嗷的一声窜到座椅上:“你干嘛?”
“哥们儿,你手机掉了,”他言必将手机塞到我手里,而后转身便走,“狗咬吕洞宾!”
“哦,谢谢。”
我不跟他计较,终归是自己失礼在先。
夏雨在旁边掩嘴狂笑:“胆子小到只有针尖大。”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强装镇定,小声对她说:“刚才那个样子的人忽然出现在你面前,你不害怕?”
“先喝口水压压惊,”夏雨把手中的矿泉水递给我,“怕不怕不好说,不过我要告诉你,像他这样的人,车里还有两个。”
No.224
管他还有几个,反正不影响我和夏雨游山玩水的心情。
临下车前,我看见夏雨正在整理包裹,便说:“依你的性子,旅游攻略应该老早就做好了吧?快拿出来给我瞅两眼。”
“攻略?”夏雨撇过头瞧我,“一个小小的江南古镇跟步行街的区别在哪里,还需要攻略?”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夏雨又补充:“不过我已经在网上订了一家青年旅舍,咱们俩首先要做的,便是赶快去店里安顿下来,这样身上的包裹也有地方可以放,好给你减轻负担。”
她这句话对又不对,让我回味半天:“为什么是我而不是我们?”
夏雨理直气壮:“既然是逛街,你还想让女人背包,好意思吗?”
我这才回过味儿来,原来使坏也要有伏笔:“你又坑我。”
“我没有。”
我低头捂住自己的肚子。
夏雨满头雾水:“咋啦?”
我说:“肝疼!”
她不解:“刚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肝疼?”
“被你气的肝气淤滞。”
“哦,这样呀,”夏雨非但没有心疼我,反而不由分说的把自己的包放在我手里,“跟你讲,肝气淤滞最好的治疗手段是舒肝利胆、通筋活络,想通筋活络,自然要多干点儿体力活。所以让你背包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你要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我挺起腰杆懒得再装:“你这信口胡编的本事是师承哪家?”
夏雨洋洋自得:“老话儿说的好,甭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你也甭管我跟谁学的本事,只要对付你管用就成。”
谈笑间,车已到站。
夏雨大踏步走在前面:“走,姐姐带你畅玩乌镇!”
我背着两个包步履蹒跚:“妈的,我说你上车前怎么直接买了五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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