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婆村山底,祖宗祠堂。
邢乌桓他们一行人被村民团团围住,只是他们此时脸色铁青,严顺他们仨更是面如死尸,表情木讷。
若他们此时出现在太平间,决然不会有人将他们当做活人。
阿瑶及一干村民看着他们几个,虽说有些疑惑,但怀疑也只是一闪而过。
也不知道是哪个手快的子孙后人,竟然悄咪咪地就上了他们的身。
但四处密密麻麻的阴魂,倒也不好去问清楚,阿瑶冷眼看了看四周,只见周围再无外人,扬手说道:
“既然此处都是自家人了,那就别耽误时间了,众人听令,随我等去请大老爷出山。”
阿瑶嘴巴开阖,但声音却是一道沧桑阴森的老人声音。
听到她的这番话,那些被上了身的村民挥舞着手中的铁锹锄头,嗓子里嘶哑着发出吼声,颇为癫狂。
阿瑶看了看身边的黑子俩兄弟和樊可,四鬼相视一笑。
“大人,咱们走?”樊可颇为妩媚地一笑,喉间发出一道尖细地声音。
阿瑶点了点头,转过身,率先朝前走去。
顿时一股敲锣打鼓地声响响彻整个村子,阴气浓郁,遮得人眼都有些睁不开,阴魂占道,整个茶婆村似乎在一瞬间变为了死地。
山底下其他村民的房屋门窗紧紧关着,不少妇人或老汉偷偷从窗缝瞄着,脸上布满憾色,似乎对于自己未能走入队伍之中颇为遗憾。
不过,他们的眼中却是有着掩饰不住的狂喜,按照老祖宗传下来的话,他们应该是要去婴木林,叫醒那里面的主,只要那个主走了,这婴木林的宝藏,那就都纳入他们的囊中了。
这一场孽债,在他们看来,似乎已经到尽头了。
数不清的阴魂跟着那几十个村民身后,邢昌黎他们几个磨磨蹭蹭走在最后,倒也没人注意到他们。
罗无相眼见那几十个厉鬼带着阴魂慢慢走远,整了整衣领:
“咱们也出去吧,好久没与降鬼道后人打照面了,熟络一下也好。”
邢昌茂本来还想说什么,只是罗无相说完话就已经走出了巷子,再说也是徒然,只能跟在他身后。
等到邢晓珊魏无可和阿希走后,那十个唐装汉子也快步跟上,只是他们自从被祟虫叮咬了之后,仿佛更加木讷了。
十几人人慢慢朝着邢家几人那边靠近,不一会儿,便走到了邢昌黎他们身边。
听到声响,邢昌黎慢悠悠转过头看向身旁,见到来人,他眉头紧皱,但却没有太多意外神色。
“罗老鬼,果然是你,没想到你还真没死。”
罗无相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们邢家的老家伙都百来岁了吧,他们几个磨磨蹭蹭着不肯走,那我只好耐着性子等等他们了。”
邢昌黎轻笑了一声,对他的回答倒是不气不怒。
只是罗无相似乎还不尽兴,又看向邢乌桓:
“哎呀,这应该就是邢家老二家的公子吧,一晃这么多年,都长这么大了啊,真是时光易逝,物是人非啊,邢昌黎,你二哥二嫂死的惨,这么些年我可是愧疚的很啊,都怪我管教不严啊。”
说着又转过头看了看身后的邢昌茂,一脸语重心长地说道:
“昌茂啊,到时候你好好跟你这侄子道个歉,这事儿看能不能就这么了了。”
他说的诚挚,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是和事老呢。
听到他这么说,邢昌黎面色一冷,看向罗无相慢慢说道:
“罗老鬼,虽然我不知道当年你们神机堂和卫家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你这突然出山对婴木林有什么图谋,但现在咱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那些歪脑筋最好收收,不然,咱们可以现在试试厉害。”
话音刚落,邢昌黎竟然直接从袖中露出半截折扇,见到邢昌黎这么不要命,罗无相顿时也有些怵了。
妈的,这邢家人真的一个个都是疯子,全都是不要命的主,他们俩若是一斗,兴许也能从这数千阴魂厉鬼之中逃得性命,但其他人,尤其是阿希,估计就得留在这儿了。
“行行行,真是后生可畏啊,老头子怕了你了,一切等此事了了再说,咱们先齐心协力过了这一趟,等入了婴木林,再就各凭本事了。”
邢昌黎听到这话冷哼一声,不过倒也没有继续紧逼,将折扇一收,然后转过头,对着牙关紧咬的邢乌桓说道:
“乌桓,现在不是争勇斗狠的时候,等事后再说。”
邢楠此时也是紧紧抓住邢乌桓紧握的手:
“哥。”
邢乌桓的眼睛一下就红了,点了点头,嘶哑着喉咙说道:“哥没事,等到了婴木林,所有的仇,我一起报。”
邢楠抿着嘴嗯了一声,抬起头眨了几下眼,连忙转过头看向远方,而后是一声解脱般的叹气。
这时候,众人已经跟着阿瑶他们走出了茶婆山,只是他们却并非直直地闯过山前的稻田,而是往侧面走去。
“咦,他们不是去婴木林?”
见到方向不对,魏无可疑惑地问道。
此时,他和邢晓珊早已走到了邢乌桓身后,罗无相对此倒也没说什么,一条绳子的蚂蚱,计较太多,反而不好。
邢昌黎听到声响,看了看他,最后目光落在他的左手上。
“你便是魏无可吧,不错,已经是点棺手了,卫家也算是留了一丝香火。”
听到邢昌黎主动找自己说话,魏无可也是倍感荣幸,看得出来邢乌桓一直颇为推崇他这个三叔,这么厉害的人竟然这么和蔼,自然让他颇为有些受宠若惊。
“三...三叔,谢谢三叔夸奖,您过奖了。”
邢昌黎笑了笑,没有继续客套,而是朝着狮子山努了努嘴:“咱们这不是去婴木林,而是狮子山。”
“狮子山?去那儿干嘛?不是说茶婆山还债百世后,婴木林里面的主就会放过他们,然后留给茶婆山一大批宝藏么?”
邢昌黎摇了摇头:
“这话也就最开始那一批人骗骗后代子孙罢了,茶婆村的人确实是在还债,但还的不是婴木林里面的主,而是当初封印婴木林里面那位主的人,想必也就是刚才他们口中的大老爷吧。”
“我也是到了这茶婆村才想通这些事,这里从来就不是婴木林里面的主不放过村子,而是村子里的人不愿放过那里面的主。”
魏无可一愣,邢昌黎这话说的有些拗口也有些难懂,一时之间他也想不清楚,只是喃喃道:
“可是传下来的故事里不是这样的啊...”
罗无相见到魏无可那副傻样,顿时白眼一翻,要不是现在形势危险,他非得让祟虫钻进魏无可脑袋里瞧瞧,里面到底是屎还是豆浆。
这卫家留下来的最后一颗棋子怎么呆成这样啊,话说到这地步都理不清?
“你这傻小子,嘴巴两张皮,咋说咋有理,你要想给后人摆局,难不成还告诉他们你有害人之心?”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看着四周的布局,狮子山与茶婆山前后夹击,左右两山为屏,这明显是想跟对付婴木林嘛,且不说这山形地势,咱就单看人心。”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说当初那些士卒都是些以下犯上的小人,他们会让自己及子孙后代的阴魂在这里受罪偿债?稍微动动脑筋就知道,那些后人供养的,根本不会是婴木林里的主。”
罗无相看着魏无可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只觉得脑门心有些痛。
要靠这榆木脑袋完成自己的计划,以后的路还长的很啊。
魏无可也知道再问下去自己能听懂的也少的可怜,倒不如自己默默将整件事想通,一旦有什么变故,也能自己做出判断。
顿时他便闭口不言,只是眼神轻佻,像是自己听懂了的样子,又像是老子就是没懂你能把我咋地的混不吝样。
说话间,阿瑶他们一行人已经走到了狮子山。
只见她抬起手,锣鼓响声骤停,魏无可他们也噤若寒蝉,不敢妄动。
“大老爷,最后的口粮到了,您享用了,咱们就可以杀入林子了。”
阿瑶阴狠一笑,转过身朝着后方看去,眼神死死盯着魏无可他们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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