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风凉,一曲断人肠。悠悠的笛声与风缠绕,似鬼泣,似妇啼......
曲卿来的白衣一袂荡漾,摇曳。此时若是有樵夫晚归,定会以为遇见了青丘的媚狐,弯长的黛眉飘在情思荡漾却含满水星的桃花眼上,一颗泪痣点缀其中,高挺的鼻梁,鼻翼微微起伏,水润的唇含着红珠,尖尖的下巴不失圆润,布满泪痕的脸颊在月色下若隐若现,让人想一亲芳泽。
“君昱珩,你看看这万里江山,没了你,也失了颜色。”卿来清脆的声音和着黑夜荡入山林,良久,一声抽泣,哽咽的声音诉说着无限的伤痛“昱珩,何况是我呢?你怎么......”
若要真说,曲卿来的一肌一容从不曾变,这江南依旧是山水景色春好处。
朝阳的光辉,山顶的人影,卿来竟呆呆站了一夜,几柱香之间回了神魄,一挥手,换了一身紫衣,脸上戴上着薄纱,一身干净的下了山峦。
“嘿,瞧一瞧,看一看啦,上好的皮毛啦”“欸,姑娘好眼光,这个首饰是本店的新品呀,您带着呀是天仙下凡......”卿来在吆喝声中淡然前行,不顾尾随的贼眉鼠眼的小偷,也不为那些在极力招揽客户的小摊驻足。
“欸,大家来看看啦,这可是当今太子的‘卿心’剑呀,货真价实,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呀!”卿来脚下一滞,只见十步远处有一个小贩抱着露出剑柄的锦布,隐约可见“卿”一字,周围的人各相言语,只听见有人低声发问:“这剑什么来历,很厉害?”他身旁的一人不可置信的说到:“你是外地的吧?我跟你说这剑啊,据说是当今太子最宝贵的剑,说是寸步不离。据说这剑还为我王朝除去一大灾难呢!”“真的呀?”“那可不!”“还有人说,这剑呀是他的相好的送的。”“可是为什么剑在这里呀?”“你不知道,天妒英才呀,”“那他相好的呢?”“这事有没有还不知道呢,不过有人说他相好的是那狐妖,历劫飞升回仙界了,怕是忘了我王朝的太子了!”周围的人都附和起来,就是没有人问这剑的价格。
小贩,一脸的神气混着担忧,怕是今日空手而回哟。这时,卿来一挥袖之间就到了小贩面前,抓住剑柄,小贩死死抱住,恶狠狠地骂着“你个挨千刀的孙子,抢你爷爷我的东西,看你一副有钱人家的小姐打扮,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也有胆干这强盗的事,小心我告你......”周围的人也是对卿来指指点点。
“卖我,多少钱?”顿时都安静了下来,这时大家才发现这紫衣美人脸色发白,指尖颤抖。
“你......一百两,不还价,给不给?”小贩没有好气地说“早说你给钱呀,真是的。”下一秒眼前就少了那紫衣人,大家都是见了鬼的模样,只有那小贩紧握着手里的金锭子,还有那柔软的触感。
谁也不知道,后来呀,这小贩抛了本行,去找寻那虚无缥缈的仙道,还小有名气,当然,这是后话了。
这时,拿了剑的卿来瞬移回了宅院。
“昱珩,昱珩,珩~”卿来颤抖着取了锦布,只见一把半新的,还露出锋芒剑气的剑。不过一息,卿来挥手就将这剑碾成粉末。“哈,哈,昱珩,我总以为你是活着的。”满脸苦笑的卿来踱出了房门,步向后山。
几日后的清晨,君曲阁迎来了行客—宋道人。“忘一宋琛,路经故地,特来拜访。”“嘎吱~”青墨色的木门缓缓打开,一声“宋道长,请进。”卿来坐在石凳上,手执一子,问道:“宋道长,可有兴趣下一局?”“卿来何必如此客气,当且下上一局,以解我忧呀!”香炉映衬着新茶,烟与雾缭绕。
“说来可巧,近日在江南听说了神仙一事,这神仙恰似卿来你呀~”宋琛缓缓道出。
“那便是我,以何?”卿来一黑子正解一困境。
“卿来,那七年前的明湖?”
“自是记得,未曾忘记。”
“卿来,你为何还要如此执念呢?”
“忘一,那你又可曾忘记那紫林呢?”
“哈哈,可笑我法号忘一,却独独忘不了这一呀~破红尘,红尘破,奈何此身已不忘。对明月,明月对,唯余只影空楼晃”宋琛踏着飞步远去,回声犹荡“破红尘,红尘破......”
卿来坐在原地,轻声言语:“昱珩,你要我怎么可能忘得掉你。。。”
自从宋琛来过以后,不知为何这隐居的君曲阁隔三差五的就会有人登门拜访,卿来先前只觉得清静的日子渐渐喧嚣,放眼这台阶,青苔染了泥色。
后来卿来差了小妖去打听,原是当时宋琛癫狂而去,那仙姿和“红尘破”引来了一众资质不佳的小妖和小道士,原想是他疯道人的住处,可以幸得好运,指点修为。可惜这天公不作美,反倒是惹了近来心情欠佳的卿来。
正值日上三竿,卿来身着红衣现身于高阶之上,众妖与众道人均是不以为然的模样。想来是仙气傍身的得道高人,怎是这般妖媚,张扬的打扮,说是妖亦或是魔也不足为奇。
卿来也是不顾阶下一众的神情,张嘴便开始驱人出去,“速速离开,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一众人开始骚动,脾气不好的就已经强出了头:“你这人怎么这般冷漠,我们登门拜访,你谢绝不见便也算了,怎地还狠言厉行?”“是啊,是啊,你这人怎可这般不替众生考虑?”一群人开始附和。
卿来眼色一厉,心里是越发难受。
不待卿来发怒,一个年岁尚不及冠的公子哥打扮的人却是一脚跨了出来,指着阶下的众人,红着脖子,呵斥道:“你们这些人,也不看看你们自己的嘴脸!妖修如此便也罢了,你们这些清高傲骨打扮的道人却是道貌岸然!”说到气急处,更是用手戳着那出头的牛鼻子老道,骂道:“你个没皮没脸的,还修甚么仙?我看你倒是比那奸诈商人还颠倒黑白,你何不去做买卖?卖你这厚脸?啊?”这小公子扶了扶腰,拍拍胸口,像是缓了口气。
那牛鼻子老道和那些起哄的人均是黑着个脸,周围看好戏的人均是掩嘴偷笑。卿来这时才放出威压,缓缓道:“众人还是各自离开吧!正如小公子之言,望众人还是保点颜面的好。休要再来,否则休怪我毁约灭了这生灵!”最后一句话似是对着苍穹说。
一刻时,除了卿来留下的小公子,其他人均是被送离了山峦。据出去的妖说,当时送他们出去的不是卿来,再问是谁,却是闭口不言。只是一脸惶恐的说:“那红衣美人是谁也惹不起的。”
要是卿来的大哥席文在呀,定是要捧腹大笑,这青丘曲家在这天地之间没有人不给几分颜面的,更何况是曲家的小小姐,谁敢惹?这天地间唯有那一人敢。
这山峦上唯留下了卿来与这小公子,卿来看着离去的人,自念道:“昱珩,你看看你所爱的这天下人,你还值得吗?”一拂衣袖,转身走进了君曲阁。小公子呆呆的站在原地,似是考量着自己该怎么离开。“从今以后,你就留在这阁中,法名一衾。“这时卿来清冷的声音以凝声为线的法术汇入一衾的耳中。
从此这山中也是渐有生气。
在这院子里,只有两个人,因卿来已是有万年妖力的九尾狐,已达辟谷,千万年不吃,还是饱饱的美妖。自然洗衣做饭的活都是一衾的,最后就成了杂事归一衾,吃喝玩乐归卿来的局面。
“砰”一声巨响,地抖三抖。
一只长相丑陋的蛤蟆精灰头土脸的来到了念幻楼下,启禀小姐:“一衾公子又炸了一个灶房。”
“嗯,知道了。退下吧!”卿来言语略带笑意。
“是。”
“嗯?对了,你让他下山去城西铁匠铺一趟,就说奉命来取琉璃盏。去吧!”卿来突然想起今天是和屈老头约定的日子。
“是,小人这就去传达一衾公子。”
这边刚炸掉第四座灶房的一衾正清理着身上的烂菜叶子和半生不熟的米饭粒,还念叨着:“哎,又炸了!想我堂堂京城皇子,沦落到这个地步,真是让万千百姓笑话呀!”“哼,早知道,当初我就不替她出头了,然后不被那桃酿仙露诱惑·,我也就不会,,,,,呜呜呜,,,”
“哎呀,小一呀,又不长记性,你怎么又在这里哼哼唧唧哟。要是被小姐听到了,你又要到后山去和熊大熊二决斗一昼夜咯!“这时刚来找一衾的蛤蟆精听到一衾又在怨天怨地的哀嚎,忙捂了他的嘴。
“呜呜呜,,,唔。”一衾手舞足蹈,用力的掰开蛤蟆精的手,可惜掰不动。
“喂,你别叫了呀,不然我要一直捂着你的嘴了。”
“唔,唔,唔。”
“你说什么,这样你不叫了我就松开。”
一衾忙点头。蛤蟆精也是听话的松开了手。
“小蛤,你再捂下去,我就憋死了!”一衾生气的大叫着。
这蛤蟆精一见自己做错了事,就讪讪地往后退,一到门边一个飞身就闪了。这一衾一见,红着脸吼道:“你个死蛤蟆,每次都溜这么快。”
一转身时间不到,蛤蟆精又一闪回来了,“对了,小姐叫你到城西铁匠铺去拿琉璃盏,快去快回。”说完,一闪又不见了。刚缓过神来的一衾更生气了,“你个死蛤蟆,小爷抓到你,要把你清蒸,红烧,爆炒,,,,”其他在此处修炼的妖精都是偷笑,当然还有那老鹰一众却是两眼精光,垂涎三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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