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姐妹

第二十九章 黄海峰的担忧

    
    南城中天事律师事务事合伙人黄海峰回到关城。他父亲黄正轩从关城中级人民法院院长任上退休,今年正好年满六十,黄海峰赶回关城是为黄正轩祝寿的。
    黄海峰轻轻走进父亲的房间时,发现黄正轩正认真地关看着一个视频。
    这是一个美女唱歌的视频。
    黄海峰有些疑惑,不过视频上的美女很快就吸引住了他。
    南城是“第一出轨女”的发源地,因为杨四秀不是公众人物,她出现在媒体时一般是以“杨某”二字出现,视频和相片面部都会打上马赛克,但是在南城,这一切都是众所周知的事。
    “咦,这不是南城那个出轨老总吗?她的离婚官司正打得轰轰烈烈,怎么还有心情唱歌了?”黄海峰好奇地说道。
    黄正轩自然也知道杨四秀的事,但他对杨菲兰似乎正加熟悉,说道:“她不是你说的人,但她跟你说的人是姐妹,两人是双胞胎,这是姐姐,你见过杨四秀,那你仔细看看,像不像?”
    黄海峰虽然不知道父亲为什么如此关心这事,但仍然认真正地看了过去。
    《我在下雨的时候想起你》是伤感的情歌。刘化兴摄制时只是利用雨天和一把伞,一台电风扇。但杨四秀天生就有表演天赋,仅用略带凄凉的歌声和脸上那掩饰不住的忧伤,便营造出那种令人忍不住深陷其中意境。
    唱歌的女子所展示出的凄凉美,似乎很容易就拔动男人们心中的弦,忍不住就要挺身而出,帮助她达成心愿,走出悲伤。
    黄海峰深陷其中,听得痴了。
    黄正轩耐心地等他听完,才问道:“这歌好听吗?”
    “好听,”黄海峰点着头,问道:“这真是关城本地的歌手?这样的水平,应该很有名才是,我怎么没听说过?”
    “她不过是混自媒体的草根歌手,不过有点本事,出道没多久,在A多号发布了两首她自己写的歌,反响都不错,已经有点名气了,”黄正轩介绍着,然后话锋一转,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黄正轩重新加载之后,按下暂停。屏幕上清晰地露出杨菲兰的脸。
    “我见到过杨四秀,虽然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她跟杨四秀长得一模一样,”黄海峰道。
    黄正轩听过这话,脸一沉,久久不语。
    “怎么回事?难道你跟她有关系?”黄海峰好奇地问道。
    “她叫杨菲兰,是我审过的一个犯人,我记得很清楚,2008年,她因肇事逃逸和抢劫罪,被我判了十三年,”黄正轩道。
    “关城的武术冠军,艺校学生杨菲兰,她就是杨菲兰?那时她可是关城名人,”黄海峰惊呀了。
    “对,就是她,”黄正轩点点头,说道:“退休这些年,人闲了,便老是回想起过去的事,不知为什么,杨菲兰这个案子我想得最多。”
    黄海峰是南方政法学院的毕业生,与杨菲兰其实是同龄人。杨菲兰的案子在当时影响很大,也常常被学院的教授当做典型讲给学生听。
    不过,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典型。当时司法界专人士普遍认为黄正轩过份重视法律对罪犯的打击效应(因为杨杨菲兰是在青少年中比较有影响的名人,通过对名人犯罪行为从重从严进行制裁,从而达到警世和预防犯罪的目的),而忽视了法律的公正性,有事实不清,量刑过重的嫌疑。
    这样说还比较委婉,更有甚者,有人直接提出质疑:杨菲兰在受害者昏迷,手机摔到一旁,捡起己经无法使用的手机,并不存在抢劫故意,黄正轩却因此判定杨菲兰抢劫罪名成立,并处以三年刑期,是误判。结合厅外受害人家属以跳楼相威胁的事实,觉得黄正轩在审判时未排除外界对庭审的干挠,失去公正心,不是一个合格的法官。
    当然,黄正轩也不泛支持者。在法制精神已深入人心的现代,“从重从严”已很少被人提及,但在当年却不是这样。法官审案,普遍会考虑到判定结果在打击罪犯方面的震胁力和预防犯罪方面警示作用。对名人犯罪和社会影响力大的犯罪行为往往都会用到“从重从严”这四个宪法中没有出现过的词。
    法律就是依据,法官判案唯一的准绳就只能是法律条文,超越法律之外的“从重从严”其实是人治的具体体现,严重与法治精神相悖,所以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提及。
    很显然,当时的杨菲兰案件便带有“从重从严”烙印。但是,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黄正轩并不算出格。毕竟,现在的监狱里还关着当年严打时,因为一头牛被判无期的囚犯。
    这事对黄正轩影响较大,当时他正在升正厅,有望去高院任职,却因为这个案子耽搁下来,从此原地踏步,直到在中院院长的位置上退休。
    黄海峰是律师,他自然研究过这个对父亲影响极大的案子,从心底他认同对父亲的指斥,但他又并不反对父亲的判决。
    老一辈法律工作者与现在的法律工作者之间虽然因为时代的原因存在着代沟。但老一辈尤其是他的父亲对珐律的忠诚度却是无人能比的。
    黄正轩作出的判决虽然有量刑过重的嫌疑,但并不是没有依据的误判错判。毕竟,受害人被撞是事实,因为肇事人逃逸失去性命也是事实。
    “都过去了的事,有什么好想的,现在你已经退休了,该想的是怎么吃好喝好,何必再去想工作上的事?”黄海峰看着黄正轩说道。
    “前些天看到这孩子的视频,她一个人为了保护菜农,竟然挺身而出,一人独斗二十几个偷沙的男人,忽然觉得这孩子不错,这才想起她当年虽然有名气,但她哪时终归还是一个孩子,”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有些低了,“所以我又仔细把她的案子回忆了一遍,忽然觉得,我当年对这孩子太苛刻,判得确实有些重了。”
    在黄海峰眼里,黄正轩是那种古板,不懂变通,认死理的老一辈执法人,执法时绝对不会带上私心,只要觉得正确,便会不顾一切地往前冲,绝不会后悔自己的行为。
    这是黄正轩第一次为他审判过的罪犯表现出的歉意。
    “父亲难道真的老了?”黄海峰心中暗暗担忧。
    “还好,这孩子算是争气,十三年坐了七年不到就出来了,即使我量刷显得有些重,但监狱的减刑制度完美的弥补了审判的缺憾,她这事,坐七年的确更合理,看来我国的司法制度果然是非常合理的,”黄正轩道。
    “如果判七年,表现好不用四年就能出来,更何况判十三年减六年多不知要多付出多少辛勤和汗水,哪是一件容易的事,一千个人里有一个这样的人都算高比例了。”
    黄海峰忍不住在心底腹腓道。
    但他嘴上却说道:“我国现在国富民强,社会治安状况好过世界绝大多数国家,如果司法制度不科学不完善,哪能达到这个水平?”
    “那是当然,老子也是出了大力的,”黄正轩似乎有些得意。但他忽然降低了声音。起身在黄海峰耳边说道:
    “我老是想这个案子,不仅仅是因为觉得对这小姑娘苛刻了些,还因为我担心这个案子根本就是一个错案,如果真是如此,我这张老脸将会被丢个干净,死了以的也没脸去见司法界的先辈。”
    黄海峰听了这话,大吃一惊,说道:“此案事实清楚,当事人也供认不讳,即使在量刑上有争议,但绝不会是错案。”
    “这是一对双胞胎姐妹中的一人犯的案,如果是妹妹作案,警察却去抓了姐姐,姐姐为了保护妹妹不作辩驳,我再接着警察手上的事,把这案子审判下去,结果犯案的妹妹没有事,姐姐却进了监狱,这算不算错案?”黄正轩认真地说道。
    听了这话,黄海峰忍不住分析:“双胞胎外貌一致,基因一致,血型一致,如果在性别一致的情况下打扮一致,两者如果互换身份,除了至亲,恐怕谁也认不出来吧?”
    “对对对,”黄正轩连连点头,又道:“如果双胞胎犯罪,随时可以制造出不在场证据,也可以随时与对方互换身份,她们的存在,简直就是法官的剋星呀,我英明一世,怎么就遇到了这样的剋星?”
    “人家牢都坐完了,在监狱也未申诉过,显然不是你想的那种情况,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黄海峰不解地问道。
    “案件上诉期结束后,我曾收到从传媒大学发来的一封信,写信的是罪犯的同学,她说在案发当天,她与罪犯在一起,罪犯根本没有作案时间,甚至愿意出庭作证,当时我没在意,也没注意到她有双胞胎妹妹的事,现在仔细想想,我忽然觉得那位同学来信所说的可能是事实。”
    黄正轩道。
    “怎么可能,再是双胞胎,姐妹关系再好,双怎么会好到帮妹妹坐牢的程度?”黄海峰道。
    “双胞胎的出现本来就有些神奇,”黄正轩似乎有些无奈,又说道:“再多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又有什么神奇的?所以我以家长的身份给你布置一个任务:认真调查一下这姐妹俩,弄清当年的事实真相,如果有错,我会亲自纠正。”
    听了这话,黄海峰沉默了:他父亲在司法界虽以嫉恶如仇,铁腕执法闻名,但他眼里绝对容不下一宗有错案嫌疑的案子存在。哪怕这案子会影响到他的声誉。
    只是,要纠正一宗已执行完毕的案子将涉及到很多问题,哪有那么容易。
    黄海峰看着屏幕·上的杨菲兰,苦笑道:“美女,我承认我家老爷子当年量刑过重,对你有些苛刻严厉,但如果你真的只是个帮你妹妹顶罪的,那就把我家老爷子坑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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