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噬心

    
    小女娃娃一步一顿，左顾右盼。
    “你看看看，瞎看什么呢？”这一声较为温和些，却莫名的带着一股火药味。
    “哦，大王。”
    小女娃娃加快了步子，妖乌就窝在巢穴尽头，身上还挂着滴血的累累伤痕，有五颗脑袋的眼睛半睁不闭，另外四颗还在彼此啄咬。
    “你走进点，好让我吃了你。”
    ……
    意味如此明确的一道命令竟然丝毫没有吓退这个小女娃娃，她甚至连一丝惊恐都不曾显露。
    “怎么就你一个？”
    中间的那颗脑袋略微偏着，有点纳闷的打量她。
    女娃娃的声音尚且娇嫩，却十分镇定：“陛下说，有我一个就够了。”
    “你的陛下？”
    “嗯嗯，就是曾经统治乌鸟氏族兼百鸟，还有獐，豺，貉……百兽以及孤鸿一带的人类的女帝，天神，鸢九歌。”
    那颗脑袋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连忙啄啄旁边半寐不醒的那颗脑袋。
    “诶，老二，你听说过没有一个叫什么鸢……九歌的？”
    另一个被打搅了好梦，没好气的说的。
    “管她九哥八哥的，死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那只捉摸一下，好像是这么个理。
    “可是就你一个，我们可该怎么分呢？不如你先回去，叫你的那个九哥再多派几个来。记住，必须要分成九堆，每一堆都不可以多一个，也不能少一个。好了，你回去吧。”
    小女娃娃不走，有点委屈的说到：“哼！我不能回去，陛下是派我来除妖的。”
    “哈哈哈哈…”那醒着的几颗脑袋爆发出一阵大笑，这大概是它们今生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不许笑！”小女娃娃一张圆脸气的通红，“我有一个宝物，只要我一打开它，你们就都没有命了！”
    小女娃娃郑重的捧出一只血红色小瓶，把它在妖乌眼前一晃，得瑟，“怕了吧？”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许笑！不许笑！”女娃娃恼羞成怒指着自己的宝瓶，“你们只有三片灵石，我的宝贝里有七片！所以你们打不过我的。”
    七片？灵石？
    真是石破天惊，平地惊雷，妖乌所有的脑袋瞬间炸醒，它们心急如焚想要探得宝瓶来历，可女娃娃张张嘴巴，就成了一颗脑袋的口中食，她挣扎着踢蹬几下，死了。
    ……
    “你怎么吃独食？！也不考虑考虑几个哥哥？”
    这两声惊呼声音尖的几乎想要刺穿地球。
    嚼着女娃的那颗脑袋冷冷的瞟一眼其余八颗，不屑。
    “真慢。”
    ……
    “给我留个大腿。”
    “大哥还没有吃？怎么能轮到你？”
    ……
    白樱在洞外等了约莫一炷香，她无聊的数着留着天边的流云。
    “一，二…三十二…八十七……”
    等到洞里的妖乌终于分摊干净，它们才把目光转到那只遗落的宝瓶身上。
    “里面真的有七片…”妖乌咽口唾沫，才十分小心的吐出那个词，“灵石？”
    “怎么可能！江湖骗子罢了。”
    “可……”
    “难不成你觉得刚刚那个女娃娃真伤得了我们？你可真是天真烂漫！”
    “打开看看不就好了，磨磨叽叽。”
    “你去。”
    “我不去。”
    ……
    彼此撕咬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一只趾高气昂的说到，“哼！我看你们都被那只夜叉下破了胆！这么个小东西，也畏手畏脚的，那个小娃娃肯定是叠云村那帮不知死活的东西请来的一个骗子。我开了它，有东西就全部归我。”
    “不行！必须见者有份！”
    “呸！就你们也配。”
    “给你就给你呗，就是个破瓶子。”
    ……
    希翼，质疑，不屑……在妖乌的九颗脑袋间交织争杀，它们的好奇被越点越高，就是没有一颗脑袋怀疑过那个小女娃娃真能威胁它们。
    灵瓶打开的那一刹那，九颗脑袋都震惊了，里面确实有灵石，不过没有七片，只有一枚，但这也足以勾起它们所有欲望。
    它们争先恐后扯长了脖子去啄那枚灵石，甚至不惜兄弟血博，但也不知是不是用力过猛，它们竟然整个身子都被吸进去了！
    如是，瓶子里终于有四枚灵石了。
    等待多时的白樱踏步走出，手一弯拾起灵瓶，晃荡几下，里面的妖乌已经化成水了。但她尤有不满，惺忪的双眼似乎在怨怼这只妖乌，可真磨蹭。
    叠云村的村民面色凝重的汇聚在村子口，他们似乎抱死了为村捐躯的决心，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义无反顾的神采。
    白樱的身子远远的在天边勾勒一芥小黑点，此时，她还没有退去小老头的扮相，又黑又干的面目看起来总不太讨喜。
    可当村子里的人们望见这抹小黑点时，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不可思议的狂喜，甚至先前讥笑过她的云翠山的弟子也面多惊骇。
    他，真的活着回来了？
    “英雄！英雄！”
    一片欢腾的呼喊声伴随着白樱走进村庄而灿然盛开。
    “壮士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拯救叠云村数百人的义举必将流芳百世，为我辈永远铭记！”
    “百世？壮士？”白樱嫣然一笑，抬手撕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底下那张倾国倾城的容貌。
    众人皆看得痴了，村长怔怔道：“原不知英雄竟是女儿身。”
    而云翠山的弟子更多惊恐，他们见过如此美人，那张闭月羞花的绝色容颜，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你，是妖怪？”
    他们指着白樱的手指都在战栗，声音里也充满了恐惧。
    村长错愕的凝视白樱。
    白樱含笑，态度大方：“不假，我是。”
    人们听闻此言，一瞬间喜悦又凝成了骇然。怪不得她如此纤弱，清瘦，却能降伏九头妖乌。
    村长振振神思，凝眉：“你想要什么？除了童男童女，我们都可以供奉。”
    “呵呵，我不止要童男童女，还要你们的所有。你们的帝王，回来了。”
    那一句话轻若柳絮，淡如凉水，却似一阵飓风卷过叠云村村民的耳畔，声波更是震荡他们五脏六腑，难以安宁。
    村长朦胧着泪眼，有点儿迟疑问道：“您是？”
    白樱宛转峨眉，巧笑倩兮，手中灵石略放光彩：“鸢九歌。”
    村民们眼中霎时泪倾如瀑，一泻千里。
    “陛下！”
    跨越千年的等待，一片赤胆忠心让这冰天雪地也变得荡气回肠。
    “吾等拜见陛下！”
    山巅之上，一座孤村，白樱望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硕果仅存的百来人，悲喜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