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觅如刚吼完那一嗓子,就被身边那妇人一把捂住嘴巴。
俞珊澜向她呆滞地投去目光,一时间不知是哭是笑。
这位朋友,虽然很感谢你的捧场,但婶婶这个叫法也太显老了吧。
是的,奚觅如的喝彩不仅没有调动起气氛,反倒让长桌更加尴尬。
沉默还在继续。
良久,终于有人开口打破僵局:“可这不是早上作法的高人吗?”
此言一出,满座鸦雀无声。
俞珊澜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氛,忙看向一旁的奚韶之。
然而那个男人竟然一脸无所谓地看着她,似乎在等着看她怎么回应。
你也太无情了吧,我们不是合作伙伴吗?
俞珊澜欲哭无泪,最终也只能干巴巴地开口:“做风水先生只是我的职业,嗯......”
人群中,沉默的奚恩终于回过神来:“韶之,你该不会?”
奚韶之看向他,不动声色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奚恩愣了数秒,突然又好像恍然大悟般,拍手道:“噢,原来是你!”
他这一嗓子喊得俞珊澜莫名其妙,正愣神便突然被他抓住手握了握。
“幸会幸会,哎呀,韶之经常跟我提起你呀!”
他说着对俞珊澜眨了眨眼,表情油腻得有些滑稽。
见奚恩也出来作证,奚家的亲戚们顿时点起头,再无异议。
不是,你奚家这些人一个个都跟傻子似的,需要我帮你拿什么股份?
俞珊澜转头对奚韶之拼命使眼色,然而对方连理她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一片寂静时,奚觅如站起来比了个大拇指:“四婶婶,了不起啊!”
似乎是被她起了个头,奚家人都站起身恭喜,几个年纪比较大的甚至还想越过座位到俞珊澜身边说话。
一时间,主楼大厅吵闹如菜市场。
俞珊澜捂着俞畏的耳朵,自己也被这群人喋喋不休的嚷嚷弄得崩溃。
正当她要张口向奚韶之求助时,突然一个苍老的男声传进耳中。
“都安静。”
这男声虽然沧桑年迈,却很有穿透力和威严,只一句话便让现场收了声。
一片安静的空气中,撑着拐杖的年迈身影缓慢地走近。
俞珊澜咽了咽口水,她知道,这才是接下来的重头戏了。
那老头的背弯得像个回旋镖,却还执拗地凑近,在俞珊澜脸前停留端详好一阵子。
面对他,奚韶之收起刚刚的慵懒悠闲,终于开口说了话:“二爷爷。”
“这就是你从外面带回来的女人?”那二爷爷苍老的脸上露出讥讽,一张嘴混浊的嗓子便如风箱般呼啦作响,“不成体统。”
不成体统?
俞珊澜紧握双拳,脖颈青筋爆出。
嘿我这小暴脾气......奚韶之太不厚道,他也没说陪着演一出戏还要被骂一顿啊。
她牵着孩子正要发作,却听奚韶之在旁边道:“这是祖父认可的女人。”
奚韶之声音低沉尖锐,说话时态度尊敬,话里却仿佛藏着寒冰。
老头看他这副冷冰冰的样子也来了脾气,冷哼一声道:“装神弄鬼,还带着个野孩子。大哥他再怎么糊涂,也不可能允许这种女人踏进我们家门。”
奚韶之眼神冰冷清冽:“这是我的孩子。”
这两人针锋相对,仿佛周身都笼罩上狂风暴,叫人不敢轻易接近。
俞珊澜抱着俞畏偷偷向后挪远了点,她看这两人气势汹汹,还以为他们是要脱下衣服光膀子干一架。
二爷爷与奚韶之对视良久,见对方毫不示弱,才将袖子一甩,下了最后通牒:“这女人,我不承认。”
说完,这老头就撑着拐棍转身,看来是想走。
俞珊澜小心翼翼地打量奚韶之的脸色,却突然被他抓住了视线。
只见奚韶之低着头,大半张脸笼在阴影中,此时正恶狠狠地盯着俞珊澜,眼中闪烁着威胁的光芒。
俞珊澜瞳孔骤然紧缩——
——大哥你看我干什么啊,该不会是想让我拉住那个老头,把他摁在地上狂揍,逼他承认我是你老婆?
她皱着眉一动不动,却接收到奚韶之更为冷漠的目光,只能叹着气认命般地开口道:“二爷爷请留步。”
老人回旋镖似的高高拱起的背影一顿,苍老的声音带着寒意:“你叫我什么?”
这老头......真是从头到脚都透露出一种“你也配”的气息啊。
他这话硬把俞珊澜的暴脾气也激了出来,女人勾起嘴角,声音不大不小:“二爷爷,大爷爷生前可是跟我提过您呢。”
那老头一顿,立刻呛道:“我会信你的鬼话?”
他虽然嘴上强硬,身子却明显僵硬了,脚步也越走越慢,显然是心里发慌。
俞珊澜乘胜追击:“爷爷说过你从来没把他当哥哥,现在看来是真的。”
“......”二爷爷听到这话便真的走不动路了,他回过头来,双眼死死瞪着俞珊澜,“你胡说。”
“信不信您自己心里最清楚,不是吗?”俞珊澜笑着耸了耸肩,继续道,“我爷爷死得好惨,喉管被割伤,心脏也被子弹贯穿,到最后连话都说不清楚。但您知道吗,他在最后一秒,跟我说了他猜到的凶手是谁......”
她话说到一半就坏心眼地停下,双眼盯住老头,语气意有所指。
那老头显然有些慌了,一双老眼死死盯住面前口若悬河的女人:“你,血口喷人......”
俞珊澜诧异地笑道:“我还没有说凶手是谁呢,您就这个反应?”
“好了。”奚韶之看了眼在一旁滔滔不绝说胡话的俞珊澜,轻咳一声伸手将她拨回自己身后:“时间不早了,我和澜澜的事您不必操心,回去早点休息。”
那老头见挑起一切的奚韶之出来打圆场,虽然心中气恼,却也按捺下来。
“......哼。”
他只留下这一声轻哼,便撑着拐杖又离去了。
送走老头,奚韶之也回头解散了长桌上的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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