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儿想要再说什么,可是抬起头来却没有开口的勇气。【更多精彩请访问】她倒底只是个丫头,规矩两个字她清楚无比:此时她再开口只怕会被喝斥。
喝斥不算什么,但是喝斥之后她依然还要去寻娘亲拿主意,如果还执意说话不去找她的娘亲,怕就不单单是喝斥了。
眼下的情形她细细一想,无论她再说什么做什么,最终她的娘亲总要被带过来:她被责罚,她的娘亲难道就不会被叫来吗?
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她和娘亲连一个字也不能多说,倒不如真得回去,事以至此还有商量的余地不是?
想来想去,虽然感觉事情不对劲,让她回去找娘亲不是个好事儿,但她还是乖乖的施礼退出去:她没有主意,她的娘亲总会有主意的。
步出房门,她发现外面跪了一地的人。只一眼便能看得明白,跪在地上大半都是伺候哥儿和姑娘的人。
鹊儿只奇怪,为什么银针也会跪在地上,她不是少奶奶的身边人吗?但她可不敢再多事儿,眼睛也不敢四处乱瞄,垂头敛气想在人群中穿过去。
因为人太多了,她想要离开去找娘亲,必要在人群里穿过去才可以。跪着的人都能看清楚,更不用提那站着的几个人了,鹊儿可不敢怠慢了。
她对着云雾欠了欠身,对每一个人不管她识不识得,都点头为礼;她要的只是安静的离开,不要被人刁难就好。
很多时候人越怕什么就会来什么,对鹊儿来说,今天尤其是如此。
“姐姐留步,这是要去哪里?”碧螺不用云雾给眼色,早就抬脚走了过去:“可是夫人有什么差事吩咐了下来?”
鹊儿连忙止步笑着回应:“不是夫人有事交待,只是要回去一趟,有劳姐姐过问了。”她识得碧螺,前两天还在一处说过话的。
但是今天碧螺说话和平常就是不同了,她也不好再表现出姐妹情深的模样来。
巴结奉承结交她人就是有这么一个短处:人家只要不领情了可以随时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而你还不能就此就翻脸生气。
碧螺闻言笑着走过来:“我正好要过去,一路,搭个伴儿吧。”她说着话伸手挽起鹊儿来拖着她就走:“我可当不起你一声姐姐。”
姐姐两个字有时候并不因为对方年纪大,八成是因为年岁相当而对方又在长辈身边做事,一声姐姐便是敬称。【舞若首发】
平常鹊儿是姐姐,可是她今天心里发慌,底气自然不足居然开口唤了碧螺为姐姐。
听到碧螺的话后,鹊儿心头一紧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她和碧螺认识且“熟识”都是在她到三夫人身边后,因为她承碧螺叫一声姐姐很自然。
她今天却反过来叫碧螺了一声姐姐,虽然并不是大事儿,却很引人生疑啊。
“这么多人跪一地,屋里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这不是给吓掉了一半的魂儿嘛。”她的反应倒是快,在碧螺开口后马上想到了应对的话语。
碧螺拖着她的手没有放,只是多看了她一眼:“吓掉了魂?看你可不像呢。再说你打那个娇娘的时候,胆气咋那么壮?”
鹊儿的头开始疼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接连说错话,是一句接一句,每多说一句总会让人生出更多的不解来:她这不是在不打自招吗?
她说自己胆小,是想凭着自己和碧螺熟识的交情,扮个可怜就混过去了;却不想平常看上去大大咧咧,心思并不重的碧螺,居然能捉到话中的空子。
鹊儿咳了两声苦笑几声:“当时是被那个丫头气到了,我们少奶奶多好的人,是不是?再说了,我们府上这么多的事儿呢,少奶奶又添了哥儿,她此时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吗?”
“一生气便冲过去打了她,打完才醒过味来,身子哆嗦到现在呢。”她自己也知道这样的说辞肯定不能让碧螺满意:“你这是要去做什么,那么多人只云雾一人能行?”
碧螺头也不回:“云雾那人向来怕的就是事小事少,现在正和她的心,不用管她的。我,我就是陪你回家啊。”
鹊儿听得心头直跳:“陪我回家?”
“对啊。左右无事闲得无聊,到你家避一避图个清闲嘛。”碧螺说得煞有介事,但是鹊儿知道她的话肯定是在骗人,但她刚刚就在骗人,又如何能叫破碧螺的话呢。
就算明知道碧螺是为了跟着她,为了让她无法和娘亲多说什么体己话:说白了,就是来看着她和娘亲的,但她能怎么样呢?
忽然间她更后悔了,知道自己又做错了。
其实就算不用脑袋想也能知道,七爷和少奶奶也不可能让她单独回家,更不可能给她时间从容的和娘亲商量对策的——哪怕是娘亲被叫来,也比自己去找她要强太多了。
刚刚她就应该开口推掉少奶奶所说的差事,而不应该是回去找娘亲。可是现在想明白已经太晚了,就算她此时回去也不可能了。
路并不远,一路上碧螺的话不断,可是鹊儿心头有事儿,不长的路上居然答非所问两次,却也没有引来碧螺的什么不满。
此时鹊儿的娘亲当然在府上,倒也不必去浆洗上,这个时候她的娘亲应该正在给她们晚上住的小屋里休息。
推开门的时候,陈氏正在用算盘,手指纷飞打得很快;哪怕是门响了,算盘的清脆清声也没有停下来。
“娘。”鹊儿进屋后见娘亲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能开口提醒她并非是自己一个人回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那碧螺的脚步也太轻了些。
陈氏头也没有抬:“窗边那有一盘点心和半碟子牛肉,饿了就吃点。今天你的差事如何,可有哄的夫人开心?少奶奶那里你总说……”
鹊儿没有想到她的娘亲像往常一样说话,连忙打断她道:“娘,碧螺……”
“嗯,你好好听着就是,不要总是打岔,今儿我可有点忙呢。不要总提什么碧螺,我都说过多少次了,你多接近云雾取得云雾的信任就是取得了少奶奶的信任。”
陈氏依然打着算盘并没有看女儿,却也没有耽搁她教女儿。
鹊儿并不是不想再打断母亲,可是她被碧螺给拉到了身边,手也举起放到了她的嘴边。
虽然没有开口说什么,但是那个意思很明白:你怕你母亲说出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吗?还是说你们母女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鹊儿感觉自己都快要晕了,当然不能再任母亲说下去,好在现在还没有说出其它的来。
可是她刚想要张嘴,一根簪子就抵在了她的脖子上,那一丝的凉意让她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看碧螺的眼睛,她也知道碧螺不是在开玩笑。
听不到女儿的回答,陈氏有些不满的斥道:“一说你就不高兴,可知娘都是为你好?要知道你做的事情,不要说让人知晓哪怕是让人生了疑,到时候你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们都是奴婢,生死全在主人的一念之间,你要时刻记着娘这句……”她没有说完,是因为她终于停下手来抬起头,于是便看到了碧螺。
她终于明白女儿为什么想要唤自己了,可惜的是她知道的太晚。总是教女儿做事定要胆大心细,万不能有半点的马虎大意,却不想她今天却大意了,被碧螺捉了一个正着儿。
陈氏微微一愣后站起来,像是没有看到碧螺手里的簪子:“碧螺姑娘来了?这孩子说话总是吞吞吐吐的,直接说出来我哪里会怠慢了姑娘。姑娘快坐下,要不要吃两个果子?”
她说着话用帕子把凳子擦了擦,又把桌上的一盘果子向碧螺那边推了推。
碧螺放开了鹊儿:“嫂子倒真是好定力,可惜是今天的事情不是两个果子就能打发过去的。”
陈氏笑了起来:“姑娘可不就是说笑了,两个果子只是让姑娘润润喉咙罢了,岂能指着它办事儿?姑娘且坐下,也不急在这一时对不对?”
说完她又瞪向女儿:“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取东西。”
“取什么?”鹊儿有些呆呆傻傻的。
陈氏叹口气:“唉,你这孩子真傻了不成?去橱子里面拿箱子啊,就是那个箱子,橱子里可没有第二口箱子。”
碧螺听到这里还真得笑了,依着陈氏的话坐了下来,随手拿起果子来只是把玩:她可不是陈氏,在淑沅身边,北府里有什么果子会没有她的份儿?
陈氏这里的东西还真得入不了她的眼睛,拿起来只是感到眼前的事情很有趣,有趣的让她忍不住的想笑:“嫂子这是想给我好处?”
她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可是嫂子你有什么好处能打动我?在北府之内,我在少奶奶身边,你有的我都有,而我有的你却没有;至于我现在没有的,将来也会有。”
“你想收买我?”碧螺笑的眼泪都出来:“我认为能藏的这么深的人,聪明那是肯定不用想的,却没有料到你蠢到如此地步——要收买我?哈,你家姑娘是收买不了的,懂不懂。”
她说的话完全是出自真心,因为她就是这样的想的:没有人能打动她,又谈何收买?因为谁给的好处能有继续留在淑沅身边更好。
陈氏没有笑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碧螺,直到碧螺不再笑了,她才静静的说了一句:“天下的人都有价钱,没有买到只能说是给的价钱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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