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明1659

    
    “老爷，乡下的官府要咱们老家那边把围子给拆掉。”
    莫孝备一大早就被从乡下风尘仆仆赶来的仆人叫醒，他面带不悦的说：“就和他们说不好拆啊，那么大一个围子，怎么拆？慢慢拖，我去活动一番。”莫孝备起初还不太相信，只是让人准备个红包。
    “他们说…如果自己不拆的话，他们就派人带着火药，上门拆。”
    “啊？”听到火药二字，莫孝备直接跳下了床，再无半点起床气。“那听说西边那场叛乱，不也是从火药炸轨道开始的么？这要是官府真的派人用火药炸开围子，岂不是自己也得被当成反贼？自己这刚刚和官府搭上关系，小命就要丢了？”
    不待他思考几时，莫孝备又接到了官衙那边的请帖，说是请城内“良善士绅商民”来“吹吹风，讲一讲政策”。
    官府的请其实和传唤差不多，莫孝备收拾几下就赶紧去了，去晚了，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一到场，就见昆明城里还算有点能量的人都坐在这里，他们或老态龙钟，或精明强干，甚至还有几家死了老太爷的，看起来还有些童稚气，但莫孝备心中仔细盘算一番，却发现，这里面没有一家在城外没有土围子的！
    果然，云南知府一走进来，就开始单刀直入的谈这个问题。一些人是以为“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收孝敬，于是纷纷表示可以“乐捐”一些。
    但知府老爷摆摆手，坚决拒绝了这些人的提议。“此乃陛下的意思，并非吾所能决定，希望诸位贤达能够明白圣意啊。”作为皇帝亲自教过题目的少壮派，知府对皇帝表现出了极大的敬仰。
    说完，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知府对着西南方向重重一拜。
    散了会，衙门外议论纷纷。莫孝备的眼睛倒是挺明亮，他又一次当了带路党，请求单独面见知府。这点面子莫孝备还是有的，哪怕看在他家家产的份上，知府大人也得见上一见。
    “不知莫公来见吾，为何事而来？若是和旧时官僚一样送礼求事，那便可以回去罢。”这位新知府在阿瓦培训了一年多，一脸正派。莫孝备一看就知道不是明军撤退前的旧式官僚---虽然参谋们也收些“福利”，但相比于动不动数十上百两银子的旧官僚而言可以忽略不计。
    “没有没有，在下哪里敢打这个歪主意！只是吾家那个土围子实在是太难拆，用了三合土做墙……”
    越听下去，知府的脸上就越发不悦，就在他要张口打断的时候，莫孝备却话锋一转。“所以，吾请求像官府购入火药，在官兵监督下拆毁围子，费用由吾家自己承担。不需耗费公帑一分。”
    这，不是想瞌睡有人送枕头来么？未经世事的知府大人眼前一亮，忘记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教条。这么一家打开了突破口，其他人的围子就好弄了。一阵互相恭维以后，知府坦然接受了这笔意外之财---当然，全部归了云南府的库房里，现在朝廷治下各地稍微大一点的工业城镇都在找机会发债券，他个人觉得债券是饮鸩止渴，所以云南府只发行了少量债券，还是被只是当结个善缘的佚名给承包掉的。
    但无论如何，财政压力是实打实的，这五百两银子，还真能多让昆明撑个几天！
    两天后，知府就派人在莫府门前搭了台子，又请了昨天那些人去观礼。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知府大人对着台子上的木板挥毫泼墨，写下了“今世乡贤”四个大字，立时就有人上去制作牌匾，把知府那童生水平的墨字刻在木板上涂上粉末。
    “昨天，莫公与我说，因为土围子不好拆，所以想请官兵下乡用火药拆，他出火药钱和开拔费。莫公高风亮节，本官实感佩服。不过诸位我就不强求，只是一月之内拆掉就行，需要火药的话，官府可以派兵帮你们，不需要掏钱。”
    当下就有人跳出来拿匪患说事，“大人…不是草民不想拆，是草民家那块，匪盗实在太猖獗，没有土围子，可能那天晚上…”
    “难怪如此！”知府大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不早说嘛！本官是如此那样不会体察民情的人么？”
    “不敢不敢，”那人以为这招见效，心里感慨这位年轻的知府据说不是正途出身，所以“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那，你所住在何处？”
    “常住城内，但祖家在西边的万喜屯。”
    “那吾回去以后就去同昆明守备沟通，看看能不能派点兵过去治安肃正一下。”
    治安肃正！听到这话，在场的人都是一惊，这治安肃正每次出动都最少是两个连的兵力，几百支步枪拉成一线，看着就瘆人。其中有几位更是和土匪有着说不清的关系---土匪虽然也在山上种地，但谁都知道养不活那么多人，一旦被抓了活口，牵连出和自家的关系怎么办？
    可无奈话已经出口，此时断然不能收回，只能无奈应和。这知府也是个直肠子，衙门都没回就去找了昆明守备，这些士绅们嘴里的“南派官”不坐轿子，行程一看便知。
    “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面对这位官场萌新的请求，守备打了个哈哈，接下来则以一大串的军事机密回绝了知府大人，知府倒也识趣，拱了拱手就走。
    守备送走了这位知府，立刻亲自请示晋王---说起来倒也可笑，副团长和亲王听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作为昆明守备的副团长却是晋王的直属下级。
    “好啊。”
    李定国听了守备的陈述，一下把炭笔摔断在桌子上。
    “这样吧，我马上让云南都司给你调拨物资，不仅仅是万喜屯，整个云南府境内，全部要连根拔起。”
    “是！”守备啪的一个立正。
    于是，从昆明往各个方向的城门都派出了飞骑，发出命令同时调动全省的野战部队，力图把各地土匪要么逼出云南，要么就歼灭在省内---当然，歼灭在省内自然更好，要是流窜到省外，那么说不定就吃了虏廷的粮饷，头子们变成了清军把总或者百总了。
    同知府衙门交接了工作的参谋们，来不及歇息，又投入了日夜不停的忙碌中。不过，相比处理民政，本职工作还是要简单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