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掘迹

37、老人和小童

    
    “可是你并没有出事。”我道。
    薛嵬对此也觉得奇怪,但他彻底清醒是在那三天之后了,对于那一幕之后发生的事情,他自然不会知道。
    在他彻底睁开眼的时候,他看到水芳苓不停地咬着自己的手指,表情里满是焦急。而水芳苓看到薛嵬醒来,激动地跳起来,接着一把扑在他的胸口,泪眼朦胧对他说:“我以为你要死啦,要是你死了,这世上真的就剩下我一个人啦!”
    姑娘出自肺腑的直言让我很吃惊,我以为古代姑娘都是含羞带涩的,没想到她却如此率直。
    薛嵬说他当时也很意外,不知如何是好,可转念想,这姑娘全家都死光了,唯一可信赖的亲人又出卖她,她定然是孤独无助的。于是,出于一种怜惜,他起身安慰了水芳苓,并告诉她,不会让她一个人,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就是这段话,让水芳苓对其的感情有了变化。
    宝财听薛嵬说到此,就好像那些街道大妈一样,别有一番深意地看着薛嵬,想听他说更多的八卦,陈醰在鸡婆方面比宝财更为严重,他嫉妒薛嵬一到古代桃花遍地开的福气,看他那张嘴脸,我摇了摇头,道:“你也得有薛嵬这样的颜啊!”
    然而,对于我们的起哄和玩笑,薛嵬并没有任何的回应,在他的脸上除了淡淡的伤感,再无其他,看到他这表情,我内心“咯噔”了一声,总觉得后面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于是让着宝财和陈醰收起那张八卦的嘴脸,听薛嵬继续讲下去。
    薛嵬叹了口气,并没有被我们玩笑的话所影响,他内心好像有无比多的心事,这使得他目光迷离。
    他说在他起来的时候,发现身处一个屋子内,屋子里有淡淡的海腥味,他警觉环顾四周,在屋子里四处可见的是老旧的捕鱼工具,他清楚意识到自己身处在海边的一户渔民家里。
    他问水芳苓在他昏迷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水芳苓抹去眼泪,告诉他,那时候他从山坡上滚下去,她跟着追了下去,只是等到她追上他时,他已经昏迷了,水芳苓看到了他肩膀上的伤口,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想着他曾经说过此地有活人,想着找人帮忙。
    那时候已至清晨,有风蹿动着,吹走了月明,带来了厚重的乌云,天空落下了淅淅沥沥的雨水,绝望万分的水芳苓怕雨水会加重薛嵬的伤,便勉力架着他,就近找了一处废弃的屋子避雨。对此,薛嵬很感激,因为他个头比较高大,再加之昏迷,重量可想而知,要不是水芳苓有万分救人的心,根本架不住他。说到此,他的眼里有一丝泪光闪动,但他又强行憋了回去。
    水芳苓安顿好他后,便壮着胆子去寻那闪着幽幽火光的屋舍了,宝财说,要是在那么一个鬼地方,看到那样一盏灯,他肯定吓死了,更别说冲着那去了,为此他断定水芳苓对薛嵬情根深种。瞧着他没心没肺说出这句话,我小心拽了他衣角,让他闭嘴,宝财不以为意,直到陈醰重重推了他一把,他才悻悻合上嘴。
    薛嵬说,天无绝人之路,当时水芳苓找到了那户烛火幽幽的人家,那户人家知道了他们的情况,便帮忙着将薛嵬带到了他们自己的住处,为他处理伤口,悉心照顾。
    我深吸一口气,不敢相信道:“鬼村真的还有活人存在?”
    薛嵬点了点头,那时候他从床上下身,想去感谢救命恩人,刚出屋门口,风带着些许的凉意钻入他的皮肤,晨光的冷情并没有给出希望,反倒使得他的内心无比阴沉。在那灰光和晨露里,海草房寂静伫立在一棵棵树边,的如一座座坟墓。
    这就是水门村了,水芳苓说。薛嵬环顾四周,水门村的小路凹凸不平,野草丛生,那些野草刮到薛嵬的脚腕,仿佛鬼魅偷偷挠着他。
    海平面渐渐露出头角的阳光给冰冷死气的大地一丝丝的温暖,只是,虽然有暖光,却无法带来水门村里的一丝人气。海草房的屋门都是紧闭的,那不是有人还在熟睡,而是这里的人都消失了,因为它们的窗户是破败的。屋门外随处可见散落的物件,大多物件都风干,只剩一副死人骨头般的残躯了。在屋子的墙角有蜘蛛结了密密实实的网。天地一片安静,唯有鸟受了外来客的惊扰,扑腾着离开。它的声音尖锐刺耳,像是呼唤地下长眠之人起来的邪灵……
    薛嵬看着毫无生气的水门村,心里不断想着,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没有一丝丝活人存在的味道?他看向水芳苓,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和水芳苓也是死了的……这个想法的改变,在他看到了一个篱笆墙之后,那篱笆墙上缠着紫色的牵牛花,篱笆墙里有一个身材清瘦,白发苍苍的老人带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小童在浇菜。
    他们是真真切切的人,一老一小,充满了生气的人!
    薛嵬静静看着他们,老人忙农活累了,小童便会给他擦汗,让他喝水,这样温馨的画面,实在比阳光还要温暖。
    看到薛嵬,老人直起身子,慈祥的脸上露出淡然的笑容,他道:“是不是不习惯这里的安静?”
    薛嵬没想到他开口就会问这个,呆了一下,随而点了点头。
    老人抹了把汗,双手撑着那犁地工具,抬头看着前方,感慨道:“这里的地都是有各自的人家的,现在都荒了,我都种不过来。呵呵……”他苦笑,似是自言道:“以前,没事就能听到隔壁地两夫妻吵架,那时候嫌他们吵,现在都听不见了……”他的声音很苍老,苍老如秋天随风翩翩而落的枯叶。
    薛嵬默默听着他诉说,他好像很久没讲话了,看到新的人,想把满肚子的话都在一时之间讲完。而那个孩子,帮着老人干活,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对于陌生人,他表现得很冷淡,但对老人却是充满了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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