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围城

    
    仍然留在禅院内的山本大介和东乡平方丈，无言地将目光投向门外，目送着从门口出去的羽月琉璃的背影离开。/p
    “哼……什么代行者，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屁孩，就算是拥有了符文，想要理解盘古之战的实质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p
    “但作为一个代行者的力量，她完全可以独当一面。就算在同僚之中，也没有会像她一样刻苦修炼的人，有时候光是看着，就会令人感到害怕。”/p
    “也许吧，作为一个信仰的守护者，她的态度还算得上是模范，但即使如此，情商不够也无法做成什么事。四郎，对于教育女儿这种事情你还得多花一些心思。”/p
    “不怕老实说，我现在唯一引以为傲的事情就是有琉璃这个养女了，所以我也在想方设法将她培养成人。”/p
    向来以严肃著称的老方丈对大介却十分和蔼，一副无话不说的样子，完全没有戒心。他的眼神充满了对养女的信赖。/p
    “养女？这是怎么回事，四郎？我一直以为她是你的亲生女儿。”/p
    “有什么不好的，从我答应抚养她的那一天起，就把她当做亲生女儿看待，况且她还这么努力，我可是十分欣慰的。”/p
    “不过呢，她答应的还真是爽快，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想，至少她也应该踌躇一下啊。”大介又抿了一口茶。/p
    “只要是议会中枢的意向，琉璃就算是明知是火海也会往里跳的。她对信仰的忠诚可以说是已经到了一种极端的地步。”/p
    大介没有打算去怀疑方丈的话，不过他从东乡平方丈的养女身上感受到的第一印象，却和他说的“对信仰的热诚”有一些不同。琉璃这名少女与其说是无欲无求，不如说是带着一种虚无的态度活在世界上。/p
    “老实说……我还真是吃了一惊呢。”大介拿起茶壶，重新为四郎沏上一壶新茶，“好像对于她来说，要被卷进一场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件中是已经理所当然的事情。”/p
    “不……对于她来说，这或许是一种救赎也说不定。”/p
    简单地说完这句话之后，东乡平方丈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p
    “救赎？”/p
    “因为羽月琉璃这个人是谁，连她自己也不知道。”/p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p
    “1930年，我曾被指派前往北海道一个叫做‘边田’的小镇，着手调查那里的灵异事件……”/p
    山本立马调整了坐姿，对于这件事表达出了浓厚的兴趣。/p
    “根据报告，边田镇内出现了一个怪物，那个怪物可以随意操控物体攻击人类，并且洋枪也无法伤到它的身体，更可怕的是，这个怪物还让人产生幻觉。”/p
    “随意操控任何物体……免疫洋枪的攻击……还会产生幻觉……是念力奥术师的所作所为吗？拥有那种能力的奥术师，本来就是可以通过对符文之力的掌控，能够随意操控任何物体的奥术师，需要控制更大的物体，对奥术师本身的符文之力消耗也就越大，只不过该奥术师不可以凭空召唤使徒”/p
    “起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到了那里之后，才发现事情远远没有我想象的这么简单。燃烧着的边田镇，全副武装的人们居然在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p
    “而那个小女孩，就是羽月琉璃，对吧。”/p
    山本大介已经大概猜出了四郎所讲的故事内容，他摆了摆手，好像在他心中琉璃的过去根本就无关紧要。/p
    “接下来的一幕令我终身难忘，这个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女孩子，居然操控着无数的刀剑与瓦砾，从四面八方攻击那一些镇民，顷刻间，一支由300人组成的队伍在一瞬间灰飞烟灭。小女孩却没有因为杀人而感到快乐，只是一个人在那里静静地哭泣。”/p
    “然后呢？”/p
    “我首先是轻轻接近她，向她表明自己没有恶意，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只说自己叫做羽月琉璃，其它的什么也想不起来。”方丈饶有兴致的说着，“她浑身都是伤疤，我从其他镇民口中得知，从莫名来到这个小镇的那天起，她拥有的特殊能力就一直被当做异类看待，村民们对此极其恐惧，就不停地虐待她。”/p
    “因为虐待而引发的仇恨……所以她才毁灭了边田镇？”/p
    “毁灭？不……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确实是这样，但是站在琉璃的角度那只不过是自我保护罢了。从那次起，我就从一名代行者转为中枢的一员，因为只有这样，我才可以有能力让她免受教会的审判。”/p
    “但你为什么要当她的养父？”/p
    “她可是生命啊，生命，我们佛家的人向来是否定宿命论的。况且，她了力量又不同于奥术师所掌握的符文之力，我很想从她身上解开这个奥秘。”/p
    “这可真是……”/p
    听到这意料之外的事情，大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p
    “虽然她表面不会流露出太多的悲伤，不过对她来说，这是十分痛苦的事情，恐怕她是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吧……日本这个国家对她来说有着太多不好的回忆。去一个新地方，换一个新环境，重新开始接受新的工作，对于现在的琉璃来说，可能是一个很好的疗伤捷径。”/p
    东乡平方丈一边叹气一边说道，然后她定定地注视着大介的眼眸。/p
    “大介君，请好好让我的女儿协助你吧，她是一个必须要经过磨练才能确认自己的信心的人，随着苦难的增加，他应该能发挥自己的价值吧，拜托了。”/p
    听完大介的一席话之后，大介深深低下了头。/p
    “我会铭记于心的，盘古议会和您的大恩，我们奥术师协会永志不忘。”/p
    “不——我只是遵守约定罢了。剩下的，就只能为你念念经，希望佛祖能保佑你顺利解开盘古之战的奥秘。”/p
    山本大介将责任的重量和足以支撑这个重量的信心藏于心中，深深的点了点头。/p
    “这次盘古的力量应该属于‘奥术师协会’了，希望您能为我见证那一刻。”他在心中默念道。/p
    “四郎方丈，我希望您能够借用议会的力量，确定盘古降临的准确时间。”/p
    “这有什么必要吗？”/p
    “《山海经》有记载，若是降临时限已到，还没有产生活到最后的奥术师，盘古就会强制抹除持有符咒的奥术师，换而言之，就是假如到了那个时候，就没有人会是胜利者了。”/p
    “真是有趣的赌博。在此之前盘古一次都没有被成功召唤，西方的耶和华也是如此，我倒也希望我们能够做好一切的安排。”/p
    “那就有劳方丈了。”/p
    “这件事情你没告诉琉璃吧。”/p
    “没必要告诉她，告诉她了反而会让她分心，确定降临的准确时间后，再告诉她也不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