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在人前罹臬自是给足了我面子,说是不喝就不喝,他没接葳蕤递过去的酒杯,也放下了我塞给他的苹果,端着我的茶杯——他茶杯里的茶早就被他喝没了。一派端庄肃穆道:“实有不便,且容本殿以茶代酒。”说罢,他倒极为豪爽将那杯清茶一饮而尽。
葳蕤:“……”
可怜她一个人看着那杯子满满倒了一海酒,无人对饮该是何其无助何其凄凉?罹臬喝过了茶,一本正经看着她:“公主赶喝过了就回吧——”他指指一干端着盘子新进来的宫娥:“这里要摆不下了。”
葳蕤颓然看着他,眼睛里似乎觉着泪花,端起酒杯发泄般一饮而尽。
我:“……”
碰上罹臬这么个不解风情的,她能忍着不哭出来,这委实是……
我看着她微微发颤的背影,喟然而叹。
爱情这个事,不看谁先认真,只看谁最认真,谁最认真谁就输了。
明嫱的生辰宴办得委实风光,我回回到他们东宫都能吃个满嘴流油,吃过了饭罹臬就赶着回去军营,临别之前,给我留了一句道:明日带你去军营,你今晚且让明月清风给你准备些东西。
先前和他提这件事只是为了躲过明嫱的生辰宴,如今既是硬着头皮已经上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奈何罹臬并未给我摇头的机会,交代完就施法扬尘而去。
虽是认为多此一举,一想到明日就要狐假虎威随着罹臬到军营去了夜里我仍是极其兴奋,正可谓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明月连夜给我做了些花生酥芝麻饼打包成盒,再三嘱咐我千万要带在身上,我受不了她这份婆婆妈妈,拎起盒子点心跑到了罹臬书房。
罹臬单只告诉我要带我去军营,却没事先跟我说要用走的过去,而我穿着新裙子站在扬尘漫天的训练场上时,内心更是寸草不生一片凄凉。
真没想到,这些打仗的就是在和平年代也过着这般苦不堪言的日子。我拎着裙摆跟在罹臬后面垂头丧气看看这些站得溜杆儿直的士兵。
跟着罹臬在训练场溜了一圈,那些士兵便开始操练了起来。我一不懂阵法,二不懂战术,站在黄沙漫天里实在无趣,就随便捡了根木棍蹲在那黄土地上画画。
左右熬到了午饭的点,一个穿着铠甲看起来规规矩矩的小士兵跑过来。我目瞪口呆看着他站在我才画的大黄鹅上朝我行了一个军礼:“世子妃娘娘,世子殿下请您到军帐去用膳。”
我把他往一旁推了推:“用膳?你们这里还能用膳?我以为能被罹臬挑进军营的都得是些道行高深的,没想到你们这里也有须得用膳的——你往那边走,别踩坏了我的鹅。”
蹲在地上画完了最后一笔,我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把棍子递给他:“走吧,劳请你带我去军帐一趟。”
小士兵脸一红,接过棍子结结巴巴道了一声诺,四肢僵硬得似乎有些半身不遂带着我走了。
吃饭的营帐是个大帐子,一掀帘子就能看见乌压压坐了一大群人,喝酒的喝酒划拳的划拳,饭菜疼疼的水汽里劳累了半天的将士们终于能够坐下来歇歇脚。紧紧绷住了脸的长官们此刻也眉开眼笑。
恍惚的一瞬间,这里似乎成了偌大一个训练场上最最温暖的心房。
唯独上座最冷清的那一桌,罹臬堪堪坐在那里,目空一切起身舀一碗汤。在我看来,这形容可比我身上被训练场上的风卷黄沙吹得灰头土脸的新裙子更加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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