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句话的时候,洪景龙面色肃穆,眼神渺然,我总感觉这个魂阴木背后有一个巨大的秘密,但是看着洪景龙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他不说,我也没敢问。
从这里往前走,路途倒是算不上崎岖,一条开在岩峰里面的羊肠小路,宽度只容一人通过而已,佟心雅拿着小手电在前面带路,她体力并不好,走一会儿得歇一会儿,饶是如此也是香汗淋漓,不过看她双眼里炯炯的光芒,我也识趣地没有提出休息的话语。
一路上甚是安静,除了喘息和脚步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我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故意开口打破这瘆人的寂静:“老洪,刚刚你们说的话让我摸不着头脑啊。”
走在我后面的洪景龙顿了顿,然后轻声说道:“你是不是说十五年前,黄河边上的事情?”
我点点头,道:“没错,为啥她说出这个事情来你就知道她是真的佟心雅?”
洪景龙语气里难得地出现一丝轻松舒适:“呵呵,这事儿可是说来话长了,十五年前,当时我们洪家和佟家的小辈第一次碰面,当时在黄河边上据说发现了一只水棺。”
“水棺是什么东西?”
“殡葬形式的一种,在古代不仅有土葬,还有很多种殡葬形式,水棺中最出名的是海葬,就是把棺材放到一艘华丽的大船上,但是这大船中间的粘合剂却是一种不稳定的水溶剂,少则七八个小时,多则五六天,这大船木板之间的粘合剂就会慢慢融化,这大船就会载着棺木倾倒在茫茫大海中,谁也不知道这死者的棺椁到底沉在何种地方。一般盗墓发迹的人会采取这种殡葬形式,毕竟他们大多数都相信因果报应,自己生前掘了太多人的坟墓,生怕自己死了之后也遭遇同样的对待,便选择了这种稀奇古怪的殡葬方式。”
我听了有些好奇,追问道:“古代人不是讲究落叶归根,入土为安吗?怎么会同意把自己的尸首扔到海水里呢?”
洪景龙轻轻笑了笑,然后沙哑着嗓音为我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时候的古人其实对入土为安并不是很看重,换句话说,他们看中的是入土为安这个形式之后代表的内涵——祭祀和血食。”
“祭祀和血食?”我下意识重复着洪景龙的话,感觉这两个词语有种熟悉感,但是一时半会却又想不起来。
“所谓的祭祀和血食,就是后人对逝去的先人祭祀的贡品,越是高门大户,越重视这等东西,当时的封建社会,人们对鬼怪之说深信不疑,他们认为自己死掉之后灵魂会去另一个世界,有子孙后代祭祀的血食,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就能吃到东西,不至于作孤魂野鬼,但是当他们的棺木被盗墓贼刨开之后,他们就会变成孤魂野鬼在人间游荡,再也无法享受子孙后代所祭祀的血食,这才是他们最怕的东西。”
“这么说,你们在黄河里发现了一只水棺?”
“没错。”洪景龙点点头,语气有些沉重,“当时这个消息传到我们洪家的时候,我们也是有些不信的,要知道,古代有些人之所以用水棺,就是因为水棺殡葬形式缥缈难寻啊,但是黄河就算再浩浩荡荡,宽度也就是固定的,在黄河上使用水棺殡葬法,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而且古代的黄河和现在不一样,经常改道、断流,那时把水棺葬在黄河里,等于是把骨头挂在狗的脑袋上一样。”
我第一次听说有盗墓者把自己比喻成狗的,强忍住笑意问他道:“怎么,你们看到骨头就屁颠屁颠地去了?”
洪景龙耸耸肩,“既然是盗墓世家,当然对这种稀奇古怪地殡葬形式是最感兴趣的,我们洪家人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收拾行囊赶了过去,但是没想到,佟家人也去了。”
听到这里,我心中的八卦之魂热烈燃烧起来,他娘的,这口吻明明是有故事啊!我立即追问道:“然后呢?然后你们两家人在黄河边相遇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没什么事情。”洪景龙故作轻松地说道,“那所谓的水棺,只不过是一个陷阱而已,那棺椁主人是明朝末年的一个将军,特别迷信鬼神之说,不知道哪个假道士给他出了个馊主意,说是他天生贪军座命,一生杀伐,可以掠夺他人气运加持自身,死了之后葬在水里,棺椁四周设置层层陷阱,如果有好事者打开棺椁,肯定会被那些恶毒的陷阱夺去性命,只要积攒一千条阴魂,他就能白日飞升,位列仙班。所以他才把这棺椁置于黄河中,黄河经常断流、改道,他不知吸引了多少贪心的盗墓贼以恶毒的机关杀之。但是现在黄河得到了充足的治理,这棺椁露出水面的时间和机会就大大减少了,而且经过时间推移,当初再精妙再狠毒的机关也慢慢腐朽了,当时我们只花费了两天时间,就认出了这水棺的真实目的,顺手就将其拆了。”
“不会吧,就这么简单?”我止住脚步半转身看向身后的洪景龙,这太不科学了,我的八卦之魂都熊熊燃烧起来了结果你告诉我一个这么平淡无奇的故事?洪景龙没有预料到我突然止住脚步,一时收力不住差点撞在我的后背上,但是他还是立即反应了过来,收住脚步故作轻松地说道:“当然就这么简单,要不然你以为呢。”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我这时突然想到,按照洪景龙的反应速度,别说我突然止住脚步了,就算我一下蹦起来,他下意识都能反应过来,再看他现在地模样,明明就是一副心虚脸!
我更加用力注视着洪景龙,妄图让他在我的真理之眼下感觉到羞愧从而坦白从宽,但是他却低着头左顾右盼,抬手想要摸摸自己鼻子,但是想到自己脸上这模样,手抬到一半又放下了。
“他偷看我洗澡了!”走在最前面的佟心雅突然爆出一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惊天大黑幕。
“啥玩意?!”
我下巴差点掉在地上,这仁兄……真是看不出来啊,别看平时一副沉默寡言冷若冰山的样子,竟然一出手就是这种狠招!我真是看错了他啊!
“我没有!别胡说!”洪景龙猛然抬起头来,语气急切地为自己辩解,“我怎么会做那么下作的事情?!你不要血口喷人!”
“那你当初站在我房间院子里……作何解释!?”佟心雅倔强地一昂头,寸步不让地说道。
洪景龙轻轻叹了一口气:“谁说站在你院子里就要偷看你洗澡了?我当时跟你解释得很明白了,那天晚上我看见一个黑影在我窗前闪过,我下意识地就追了上去,他到你院子里的时候就消失了,我当时正在查找踪迹,结果……结果你就喊了!”
“呵……说得真轻巧。”佟心雅不屑地摆了摆手,“一个黑影从你窗前闪过?那天晚上洪、佟两家互相对峙,明哨、暗哨、流动哨各自撒出去多少你心里没数吗?这种情况下谁会闯进来?谁能闯进来?”
“你这意思是非要把屎盆子扣我头上了?!”洪景龙握紧双拳,一字一顿地问道。
佟心雅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转身就继续往前走去,眼前有两条岔路,佟心雅只略一辨识,便选择了右边的那条路。
洪景龙皱着眉毛:“你是什么意思?这条路明明不是通往青铜神殿的,你怎么选择这条路。”
佟心雅并没有回答洪景龙的意思,依然自顾自地在前面走着,洪景龙心中火气更旺盛,我一看情况就控制不住了,赶忙岔开话题:“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那个黑影抓住了吗?”
“什么黑影!”佟心雅倒是提前洪景龙一步抢先开口了,不过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婉转清冷,“在他们洪家人看来,能做出这等贼喊抓贼的腌臜事情的人,自然就只有我们佟家人了,天底下再也没有比佟家人更坏的人了,他的好姐姐洪雪妃,自然不会相信自己的宝贝弟弟能干出这种事来,当然把所有的错误都怪在我头上了!”
即使时隔多年,我依然能从佟心雅话语里听出满满的愤恨和不甘,洪景龙一直在低头不言不语,我陡然心里一紧,下意识追问道:“她对你做了什么?”
“呵呵……洪二的好姐姐,趁着人黑风高,把我投到了农家乐后院的水井里,还贴心地盖上了井盖,直到……直到两天后,才被人发现!”佟心雅一字一顿地说着,表情平淡,语气淡然。
我已经无话可说了,实在没有想到随意聊聊天会引发出这种事情,更没想到那个洪雪妃手段如此暴烈如此残忍。把一个女孩子扔到水井里两天两夜?这真是有些丧心病狂啊!
“不要说了!都过去了!”洪景龙闭上双眼喃喃自语地说道,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惆怅。
佟心雅本来是想说些什么,但是听洪景龙这么说之后,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竟然立即闭嘴不语了。
只剩我一个人懵懵懂懂地看着这两个人,总感觉他们俩有大秘密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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