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悲欢,为情不死。
逢夏落雨之后,又是青云飘飘,如幻似梦。
自霍景腾走了以后,司绫衣觉得每一天,都像是在层层迷雾中度过。她不能随他一起,因自己腹中还有生命,还因~他说,他会来寻她。
应是会在黄泉之路,等着她吧。
记忆里,似有一次,她在奈何桥畔等了好久好久。
跪在寻仙脚下,守着冰冷的墓碑。这一刻,仅仅只是安静的祭念。
“景腾!其实我从没有怨过你什么!纵使前尘六世苦情种种,也因你的存在而变得不一样了。也许从前,我还会埋怨~为何上天要对我们这般狠心,现在~我突然想明白了!”她微微低头,回忆过往经历,“有些人千百次的回眸,才能换得一世相守!而我们~已经经历了七生七世,虽是半生痴情,但那亦是相守,老天爷已是对我们不薄了。”讲于此,不由得扬唇一笑,微微抬手,将几张纸钱填入火盆之中,“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把我们的孩子,抚养长大!”眼眶渐显湿润,她轻轻仰头,将其倒回,“可惜,你都还没来得及,给我们的孩子取名字。”
忽而听得后方白祁师姐传来的声音,她起身瞧看。远远地,就看到南宫师伯晃着身体,恍惚失常的奔来,嘴里还不停的叨念着,“为什么!为何不是我?为何要夺走我徒儿的命!云天,云天!是师父害了你!师父不该让你去报仇!是师父错了!为什么!为什么老天不拿走我的性命!”
“师父~”白祁紧追不放,担忧的将他挽住。
司绫衣凝眉静看,不禁心间感叹,过去那个不可一世,刚劲傲骨的南宫师伯,竟也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云天哥哥的死,乃是为了整个天下,不单是为你报仇!”
“不!是我!是我的错!是我让他去为子衿报仇!他才会~才会......”
南宫枭依旧存于自己的内疚之中,无法抽身。
司绫衣忽然看的很是来气,“梁子衿又没有死!他去报什么仇!”活着就已经很好了!为何还要执迷,如此的折磨自己,折磨别人!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梁子衿没有死!楚云天他去报什么仇!”一遍没有听清!她就再告诉他第二遍!“与其在这里内疚疯癫,倒不如缓下心思来去寻人赎罪。”
“子衿没有死?她没有死?”南宫枭闻声惊语,瞬时晃着身子,四处张望。
“对!她没有死!”司绫衣觉他既可怜,又可恨,可终归是自己的尊辈,“她被魔尊救了!魔尊已自己千年道行助她重生。她现在应该还活着,只是不知去了哪里!”
“我要找她~要找她~”
“师父~”白祁又是紧跟一步,见其晃晃地又朝着寻仙回转。
司绫衣因惦记白祁,只好随之跟去。临行步,不忘侧头,对着霍景腾的坟前扬唇。
南宫枭并没有回日昃堂,而是到了不盈阁。见轩辕净月拂袖迎来,便越发加快了速度,人未行至身侧,就开始张口求话,“师妹!师妹助我!”
“南宫师兄想要我帮你做什么?”她轻声回问,待他道来。
“助我~寻子衿!”
轩辕净月不由得低了低头,谁说南宫枭无情无义,他对梁子衿还是上了心。好在,她已经从过去的情念中跳出来了,再不会因为此事,心伤,心痛。
“师妹!”见她不落话,南宫枭曲背颤臂,神情晃晃,便又一次问了出来。
轩辕净月回神抿唇,瞬时答复,“放心吧!”
司绫衣同白祁二人静站不盈阁门前,看着这刻的南宫枭都不由得感叹声声,他为了梁子衿确是什么都愿意。
不惜求人!
过去的那个他,是断然不会这么做的。
只是自他苏醒以后,功力已尽废。不知是不是和他练功有关。
“她在福溪城外三十里的霞雨村。”良久,轩辕净月回力,落音。
南宫枭低眸重复,“福溪城~霞雨村~”
司绫衣清楚这个地方,同镶灵城相邻。可看师伯神情凝重,似有什么她与白祁猜不到的事。
霎时便听轩辕师叔再道,“那曾是你的来路,也将是你的归路!”
南宫枭自然清楚,那是他儿时住过的地方,亦为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
“谢谢你!师妹!”这一刻他的眸中聚了光,一句道谢应了情谊。但也只是师兄,师妹间的情谊。反身奔离,迅速的行下石阶。满心的急切,将他的全部思绪困住。
白祁担心的再追,司绫衣亦是随之跟去。
轩辕净月静站原地,不禁于此间摇了摇头。
“自古痴情之人~从来不少!”
“那是!从来都不少!”不盈阁顶上,忽而晃头撇嘴。
这一声并不大,却足以让她听清。
“下来吧!别藏了!”
被发现了?
岳览星只得于房顶跳下,不禁扯着胸前衣衫,憨憨落笑,“师妹!你发现我了?”
“早就知道你在!”
“我~”他想说找她有事,见南宫枭先到,就等了等!可找她为何不走正门!完全说不通!
就在他还想着缘由时,惊见师妹回转了身姿。
不禁扯唇呆愣。
“你下次~别这样了!”话音为重,似隐了别意。
岳览星一时听不明白,“我哪样?”
轩辕净月深深呼气,颇显无奈,“好!那你就接着这样!我们~就再过几个二十年!”
“哎!师妹!”这瞬懂了,人也转身走了!
他只得在后方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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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迎艳阳,入夜雨纷纷。
不知人归路,不知情冷暖。
起身下榻,伸手落下纸窗。自重生以后,她的身体就大不如前了。不过这样也好,生活亦比从前简单了许多。她不会再为任何事烦心,也不会再有任何人来扰乱她的思绪。
不由得低眸静看,将掌心贴近轻护。人生不该有太多的纠结,凡事顺其自然便好。
咚咚的,迎了几声敲门。
梁子衿随之走到门口,“是谁?”外面已黑,透过门缝,她看不太清楚,只是见了一个身披蓑衣,带着斗笠的女子。
“哦!我是来给你送被褥的!”低头不抬,等了一阵,只好再道一语,“我奶奶今天不舒服,就让我来了!”
“是张大娘让你来的吗?”
“......是是是!”顺杆趴,总是容易的。
“进来吧!”梁子衿瞬时开了门。
她抬腿跳进,显了轻快。
梁子衿眸色一沉,一瞧便知是习武之人,而她的身上也有灵气缠绕,“你究竟是谁!”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只好摘下斗笠,与她对视,“子衿,好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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